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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

眉目间满是少年气, 眼睛鼻子嘴巴……五官还是印象里的那个模样,但是整个人感觉像是换了个芯子似的。

言棉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是上辈子, 那个红遍全世界的超级巨星, 他会不会对路边一个平凡的女孩说, 说“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能唱给你听”?

不会。

肯定不会。

俊美优雅的男神怎么会注意到人群里灰扑扑的丑小鸭呢?

而且还是一只胖乎乎的鸭子。

言棉自嘲地笑了下。

现在么……她仔细端详眼前的人, 也许是心有所悟, 言棉第一次将姜乐跟上辈子记忆中被无限美化过后的男神分开来。

他是姜乐。

不是自己理想化的男神。

也许有一天他会成为那个清冷遥远的男人, 但不是现在。

重活一次, 为什么还要被过去绊住,束手束脚,让自己那么憋屈?

为什么不能对自己诚实一点儿?

承认吧,言棉,其实你对他……

“好球!”被场上一记超远距离命中的三分球所吸引,姜乐目不转睛望着赛场, 为进球振臂欢呼。他吹了记口哨,笑着转过脸来, 注视言棉的目光霎时柔软了几分, “刚才是你们班的快速反击,打得真棒。”

言棉被他的视线笼着,如同沐浴在融融春.光之中, 浑身暖洋洋的。

她抿唇浅笑,附和着他说:“是啊, 他们训练得很刻苦……对了,你写好了新歌,是不是要准备进录音棚了?”

长眉轻挑, 姜乐没追问她为什么会了解这些,在他心里,眼前这个女孩蕙质兰心,博学多才,合该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跟她待在一块儿,姜乐觉得很放松,可以自然地跟她随便聊点儿什么,就算什么都不说也没事,不会觉得尴尬难熬。

“是啊,要准备回去了,真有点儿舍不得。”姜乐看着她说。

言棉没逃避他的视线,大大方方地笑着给他加油:“既然舍不得,那就快去快回呗。省会离这儿又没多远,火车2小时,高速4小时,半天就到了。”

“也是,”姜乐噙着笑,枕着胳膊往后仰靠,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远方,“这首歌写完之后,我特别想让老师听听,想知道他的评价,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过去找他。”

“走吧,我不看了。”言棉蹭地站起身来。

姜乐愣了愣,抓起吉他跟上去。

“不管比赛结果了?”

“不管。”言棉很光棍,她熟门熟路领着姜乐从一扇隐蔽的门绕出去,没往楼下走,而是拾级而上,推开屋顶的门,言棉拖过一个箱子,拍拍灰,姿态优雅地坐下来。

“我来做你新歌的第一个听众。”

姜乐眼睛一亮,他几步跳上靠墙的木料堆,放下包,无比爱惜地取出吉他。

阳光在琴申上流转,俊美少年怀抱吉他,仿佛对待情人般温柔地抚过琴弦,碎发轻垂,他星眸半阖,淡金色阳光为他蒙上一层柔和光晕。

言棉托着下巴,着迷地看着他如脱胎换骨般,手按着琴弦的那一瞬间,姜乐整个人变得闪闪发光,让她舍不得挪开视线。

调了调音,姜乐指尖轻轻划过琴弦,带出一串音符。

如清澈欢快流淌的溪流,又如山间振翅飞过的青鸟,轻灵的旋律伴随着磁性低沉的嗓音。

“……梦想它从不说话

经历过风吹雨打

在心上开了朵花

待我亲手摘下……”

“谁的青春飞扬

谁留下的满地张狂

最后我们合上书

笑看他人一世荒唐……”

轻缓悠扬的民谣,如流水迢迢;音符与音符的间隙越来越密,紧紧揪住呼吸,然后扬手撕开伪装的平静,将激烈的英式摇滚煮沸,融化在叹息的怅然中。

言棉听过很多歌,却没人能像姜乐这样,不够成熟的技艺,不够圆滑的旋律,于低吟浅唱之下藏了无数尖锐的细刺,在听众毫无防备时拉扯心底最深最隐秘的伤痕。

灵魂震荡着随音乐飞起又落下。

一曲听毕,她忍不住泛红了眼眶。

“好棒!超好听!”言棉激动得脸红扑扑地,站起来鼓掌,“再来一个,安可!”

拉回沉浸在音乐里未竟的思绪,姜乐有些不敢置信,他声音很轻,不确定地问:“真的?你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

言棉嗔了他一眼,把胳膊递给他看。

“喏,好听到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我才不会拿假话哄你呢,你是认真想要好好做音乐的人,跟那些只听得进去夸奖的艺人不同。好听就是好听,不好听就是不好听,听众的反应是最真实的……如果你不信的话,把这首歌唱给更多人听,看他们会怎么说。”

“唔,你说的有道理。”姜乐点点头,眼中褪去淡淡迷茫不安,亮起自信的光,他抱着吉他换了个姿势,双腿分开,脚尖打拍子,嘴里哼起另一段截然不同的旋律,姜乐唇角深陷,往上扬起一道弧度,目光仿佛有穿透力,深深注视着言棉。

“接下来,我将为大家带来另一首新歌,当我创作它时,正惦记着一个可爱的姑娘。想着她爱笑的眼睛,想着她弯弯的眉,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旋律就这样浮现在我脑海里。这首歌的名字叫——《缪斯》。”

心不争气地跳乱了节拍。

言棉一边惊讶着这支从未收录在男神专辑里的新歌,一边迅速被前奏抓住了耳朵。

少年怀抱吉他,秋风吹起他额前碎发,不羁的双眼,藏着满满的羞涩,忐忑唱出心底笨拙又热情率直的心事。

直白的歌词裹着浓烈情感,狠狠撞在了言棉心上。

脸蹭地一下烧了起来。

言棉咬着唇,很想捂住耳朵,那歌词大胆得让她心慌。目光想要闪躲,又被他牢牢攫住,丝丝缕缕缠绕上来,让她扯不断,逃不开,只能一点点陷落在他深邃眼底。

歌是什么时候唱完的,吉他是什么时候停的,言棉都没发现。

光顾着□□去了。

心中的兵荒马乱,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总觉得没办法直视对方的目光。

“……好听。挺好听的,就是歌词写得太狂了。”

“谁的青春不张狂?”姜乐不知何时已放下吉他,一步步走到言棉跟前,蹲了下来。他凝视她眼睛,意有所指地说:“喜欢一个人,就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那个姑娘被我放在心上,其他人就甭惦记了,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言棉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

笑了半天,她揉了揉眼睛,含笑对他说:“狂不狂的,我说了不算数。你啊,还不赶紧把新写的这两首歌拿去给老师看?再不走就该迟了,现在出发,还能赶上傍晚到达的火车。”

这几天,姜乐的手机响了无数次,恩师不停催促他回录音棚,说是给他找的制作团队已经从国外出发了,一天都耽误不起。他回了条短信说自己歌快写好了,老师给的最后通牒正是今天。

他应该直接踏上前往省会的列车,却还是忍不住想在路上歇一歇脚,挤出一点宝贵的时间,绕道来看她。

反复涂改的曲谱下,压着好几张线条潦草的速写,画里都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儿,姜乐红着耳根,别开了头。

他捏捏兜里那张提前买好的车票,将吉他收好,回身望向言棉。

“我该走了。”

言棉也跟着起身,走到楼梯口,她停下了。

“那……我不送你了,祝你一路平安。”

“还有呢?”姜乐执着地看着她。

言棉心蹦了蹦,她假装没看懂他眼里的期待,清了清嗓子:“还有,祝你马到成功,旗开得胜——录出最满意的专辑!”

回到篮球馆里,正好上半场结束。

言棉看了眼比分板,两个队伍比分咬得非常紧,交替上升。

四班几个啦啦队员在场中载歌载舞,队员们在场边休息。

看起来体力消耗很大的样子,言棉有些担心下半场他们还能不能跑得动……

“棉棉!”池阳挥了挥手,往前小跑了几步,“我正奇怪呢,怎么东西扔在这儿,你人没见了……”

“噢,我去了一下洗手间。”言棉握住池阳的手,“我才要问你呢,说好了咱俩躲起来边看比赛边吃零食,我可是啦啦队表演完就过来了,结果你却鸽了我!”

池阳连忙讨饶:“哎哟,我这不是学生会工作忙吗……好棉棉,你别生气啦,好歹给我留点儿面子。”

嗯?言棉扬起眉,越过言棉往后看,这才发现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带了个人。

而且还是……言棉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是言棉,高一四班的才女,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池阳热情地拉着言棉过去,“棉棉,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转学生,祁君恺,他刚来咱们学校,一个人都不认识,我怕他落单,就把他一块儿叫上了。棉棉,你不介意吧?”

言棉差点丢她两颗白眼儿。

她当然介意!

可她如果现在这么说了,就是不给好友面子,平白让那个渣男看笑话。

言棉忍了又忍,勉强笑了一下没说话,装作没看到祁君恺伸来的手,弯腰拂了拂椅面,径自坐下了。

祁君恺倒是好涵养,笑了笑把手插进兜里。

池阳没发现他俩之间的小动作,她乐呵呵地从书包里翻出几包零食,献宝地拆开分给两人,嘴里还催促道:“吃啊,尝尝看,味道很好的。”

言棉捏着一包薯片,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在脑海里将怨念化作无数把飞刀,嗖嗖嗖,插了渣男满身血窟窿。

靠!什么人不好,偏偏是他!

跟闺蜜一起共度的午后时光顿时变得很不美好。

旁边还一直传来池阳特温柔特小女生的甜蜜嗓音:“……那个带球的11号,穿白色背心的那个大高个,是我和棉棉的朋友,他叫许天磊……大家都说他球技特棒,好像还是从国外回来的,难怪那么厉害。”

祁君恺温文尔雅地点了点头:“你们学校篮球水平不错,有机会真想跟他们较量较量。”

“真的?你也会打篮球?”池阳兴奋道,“也是,你这么高的个儿,不打篮球可惜了。对了,祁君恺,你身高多少呀?”

“……178,”祁君恺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不过我还在长身体,将来会更高。”

池阳嗯嗯嗯地点头附和,祁同学好帅,他说什么都对。

言棉翻了个白眼。

长高个屁,十年后你还是只有178!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高考的弟弟来了,更新送上,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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