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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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棉怎么都没想到, 自己跟好友的第一次争执，竟然会是因为一个渣男。

“棉棉，你刚才对君恺的态度有点不对劲, ”池阳看了眼正专心浏览书架的言棉, 犹豫了一下低声说, “你平时不是这样儿的啊。”

“啊？”池阳愣了愣, “哎, 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对君恺不太友好，你跟其他人说话都好声好气的，为什么对他就特别不待见呢？”

“我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言棉随意翻了翻手里那本书，指尖在书页上沙沙划过, 逆光令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透出莫名的冷冽，“对什么人, 我说什么话。”

说完, 她将书放回书架，书脊与书架发出砰地一声。

敲在池阳心头，她神情一怔。

再抬起头, 言棉已沿着书架走远。

池阳跺跺脚，绕过书架追上去。

“棉棉,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你……你这样跟君恺说话, 弄得我很难做，你是我的好朋友，他是……君恺人挺好的，棉棉你别把气氛搞那么僵嘛，好不好？”

眼里的不耐烦往上跳了一下，言棉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她：“不好。那个人一看就心术不正，跟他多说一句话，多看他一眼都是在浪费生命浪费时间！”

没想到言棉态度会如此强硬，池阳哑口无言了好半天。

“可是……可是君恺真的很好，棉棉，你就不能为了我委屈一下，忍一忍吗？而且他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也没做什么错事，你这样对他真的不公平！”

“等到他做了什么的时候就晚了！”言棉也动了火气，恨不得晃晃池阳的脑袋，是不是能听到大海的声音，“我和祁君恺，你信他还是信我？如果信我，那你以后就跟他保持距离，少跟他私下来往接触！”

池阳满脸为难，她摇了摇头，嗫嚅道：“不……棉棉，这也太……你别这样……我，我不想选，你们都很重要……”

“……都是什么意思？”

“你是我最好最重要的朋友，君恺……君恺是我……我喜欢的人……”池阳红着耳根说完之后，脑袋都快埋进胸前了。

言棉却脸色大变，脑子里嗡的一声。

不……她最怕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这不可能……

“池阳！你听我说，”言棉紧紧抓住池阳胳膊，手劲有些大，在池阳手臂上留下了红痕，“我不会害你的，我是为你好……祁君恺那个人我看他第一眼就不喜欢他，他很会做表面功夫，装得特别招女孩儿喜欢，但其实他根本就……你被他骗了！”

池阳挣脱开，她按着自己胳膊，不敢相信地看着好友。

“棉棉，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那么从容，那么镇定，这是我第一次看你那么激动……你对祁君恺到底有什么……该不会，该不会你对他，你也……”

看着好友越睁越大的双眼，言棉突然悲从心来。

是啊，我喜欢他。

上辈子。

爱他爱惨了，付出所有，幸福如镜花水月，到头来只有一场空。

这些话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儿，最后只能伴随苦涩咽下。

作为闺蜜，作为死党，言棉可以跟池阳分享所有秘密，唯独这个不行——我是重生的，这样的话说出来只会被当做蛇精病。

可是除了重生，除了未卜先知，言棉根本拿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证据，来佐证她对祁君恺的种种判断——从一开始，池阳的心就已经偏向了他。

就是猜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形，所以言棉才犹豫了再犹豫，怕自己单方面毫无凭证地攻击祁君恺，反而会把池阳推到他那边去。

言棉悲伤而无奈地注视着池阳，欲言又止。

池阳惶恐不安地动了动，想说点儿什么，刚张口，就被突兀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看了眼屏幕，池阳直接把手机递给言棉。

“找你的。”

言棉有些悻悻然，又有些感激这电话来得巧。

遽然打碎了方才两人之间的僵持。

“喂？”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低沉轻缓的声音。

是姜乐。

他的嗓音如上好的绸缎，缓缓在皮肤上擦过，扯动言棉神经，瞬间跌入由他亲手织就的靡.靡幻境。

“录完了。效果不错。出了录音棚，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打电话。”姜乐声音里掩不住的疲倦，但听起来依然很精神。

徐徐划过耳膜的砂砾质感，让言棉整个人跟过电似的哆嗦了一下。她脸情不自禁微微发烫，侧了身配合地放低声音：“闭关这么多天，你一定很累吧？你那位老师……他怎么说？”

“老师给了很高评价，”姜乐嘿嘿乐了几声，“我本来没想把《缪斯》拿出来的，结果在录音室打地铺收拾东西的时候，曲谱从我包里滑出来，被他看见了……哎……”

想起那天在体育馆天台，周围十分简陋，只有蓝天白云轻风，用木料堆当舞台，台下的听众只有自己……恣意又洒脱，令人产生共鸣的旋律经久不散，徘徊徜徉在她心头，时时入梦来。

言棉俏脸染酡，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没在她跟前，但姜乐依然能想象到她此刻的神情。

黑白分明的灵动眸子此时定然闪闪发亮，些许羞涩如浮光掠影落下浅浅的涟漪，长眉舒展，粉菱般天生上扬的唇角噙着可爱的笑容。

他觉得胸口有些紧。

心脏也跳动得特别厉害。

“那……那……”言棉轻轻一触自己滚烫的耳根，指尖被灼痛，慌乱地松开，她定定神，蹩脚地把话题引开，“专辑一共录了多少首歌？”

“九首。还有三首分别是SOLO、柔板以及remix编曲后的版本。”姜乐轻快地回答她，他那边似乎有人说了什么，背景里有汽车飞驰而过的鸣笛。

言棉赶紧说：“你还有事就先去忙，一定要好好休息，我听你说话嗓子都有点儿沙哑了……你的嗓子是九亿少女的珍宝，必须好好呵护保养！”

“这样啊……”姜乐拖长了尾音，轻笑道，“那你呢？你是九亿少女中的一个吗？”

心不争气地跳漏了一拍，言棉捂了捂耳朵。

妈呀，要怀孕了……这磁性略带鼻音的微沙声线太犯规了吧！

“我……我不……这个问题重要吗？”言棉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当然重要啊，”姜乐理所当然地说，“我还想请你帮我挑个日子呢。”

“什么日子？”

“新专辑上市的日子。”

言棉以为自己听错了。新专辑发售日，这么重要的问题，他居然这么轻描淡写、这么随意地交给自己来决定，真的好吗？

男神麻烦你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上点儿心成吗？

言棉有点儿想流泪，为什么自己会粉上如此不着调的明星啊……真是一见杨过误终生，呸，是一见姜乐……不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四月。”

吐槽归吐槽，言棉对男神的事儿向来上心，她思索片刻，给了姜乐一个答案。

果然如她所料，姜乐问：“为什么？四月……那是淡季啊。”

难道要跟他说上辈子他首张专辑就是在四月蒙蒙细雨中开售，接着迅速席卷大江南北，连续在各大榜单称霸榜首长达两月之久？

言棉随便给了他一个理由：“我喜欢，4是我的幸运数字。”

没想到这么不靠谱的理由竟然被姜乐接受了。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接着，言棉听见他非常高兴地朝旁边的人喊：“四月！我决定了，这张专辑明年四月发！”

言棉差点儿绊了自己一跤。

……男神，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张个人专辑，麻烦你自己多上点儿心啊！别这么随随便便的决定好不好！

姜乐还不知道言棉这边头顶挂满了黑线，他语速很慢，很认真地对她说：“我无条件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你会给我带来好运……我的缪斯女神。”

一刹那，言棉仿佛正看着他俯身于自己耳畔轻语。

几乎能感觉到他温热而充满男子气概的气息朝自己耳侧、颈间洒落。

心悸。

然后便是难以抑制的感动。

在这世上有个人不问任何缘由，只因为你是你，就毫无保留交付所有信任。

言棉心中极柔软处陷落了一块，同时又涌起一股热血。

好，只要你信我一天，我必不负你。

陪你一起登顶巅峰！

“……还有些后续要处理，”姜乐的声音夹在风里，依然有穿透人心的力度，“我求了他们好几天，最后用一首歌做交换，说服他们同意，等后期制作完毕，开放设备和场地给我，教我怎样灌制DEMO……”

“我想把它送给你。”

“毕竟，你是我的第一个听众。”

闻言，言棉绽开笑容。

“好。我等你。”

把手机还给池阳，两人之间的气氛已悄然缓和了不少。

池阳撇撇嘴，把滚烫的手机扔进书包：“啧，你们这电话打得啊……电池都看不下去啦。”

虽是在调侃电池快用尽，但言棉却觉得脸上烧得慌，她抿了抿唇，假装若无其事，埋头快步往前走。

池阳大乐。

瞧方才言棉接电话的情形，她便知先前是自己小家子气误会好友了。光看言棉说话时柔软的眼波流转，还有那欲说还休的小女儿情态，要说好友跟自家表哥之间没什么，池阳第一个不信。

一个是要找人干脆直接把电话打到自己这儿来，这时间得掐得多准，对言棉的习惯和行踪得摸得多透彻啊！

另一个接电话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劲，太理所当然，太顺理成章……自然得仿佛他俩的联系就该如此天经地义，时间距离都无法阻拦他们的默契。

池阳有些羡慕，又有些释然。

她快步追上去，抱住好友胳膊晃了晃，言棉无奈地看她一眼，从兜里摸出糖果，很顺手地塞进池阳嘴里。

酸酸甜甜。

正如少年人的心事，个中滋味只有自己尝。

作者有话要说：　　言棉：男神！男神！给男神打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