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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我再三追问,却依旧无人答话,整个子偕殿始终恍若石沉大海一般,竟在这群人中惊不起一丝波澜。
没有人愿意理会我的话。
甚至,他们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我,对我没有丝毫善意,整个大殿内气氛伴随着我的到来压抑到了冰点。
可能是在平阳峰一个人沉沦在自己的小小世界中太久了,我竟差点忘记,我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被掌门可怜,破例被拘在这片莺飞草长土地上的叛门者,整个人早已不可磨灭的被永久泼上的污点。
弑杀同门,勾结魔族,背叛师门我在他们的心目中早已灼灼的被烙上了人渣的印章,再无法根剃。
“好嘛,就算不靠你们,我自己也能找到他。”我忿忿的转身快步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待我走后,那安静的子偕殿再次叽喳着响起了一片欢声笑语。
他们早就习惯了日月更替,峰主没了还可以再选,掌门没了也可以再争相投出一个引领浮生派之人。
没有谁于这个世界而言是缺一不可的,风水轮流转,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了。
所有的笑容背后,都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他们徘徊在色彩斑斓的世界里,却像那傍晚后消失的夕阳,将自己丢弃进像墨汁一样慢慢渗进笼罩着的黑暗世界,慢慢的失了心的温度。
而我的心,却是史无前例的剧烈颤动着,仿佛有一个小小的人儿在我的左心房横冲直撞,迫不及待的想猛然冲出来,只为再见上一眼那刻进他心房上的人。
“苏辛你究竟在哪里?”我气喘吁吁的穿插在天阳峰的大街小巷之中,踏遍长满青苔的青石砖,淌遍这里的泉溪山林,走遍这里琳琅的亭台长廊,进遍这里的每一间刷着红漆的屋子
每一次满怀希望地推开房门,每一次怔怔地望着空旷的屋子,独自黯然神伤的离去。
我蹒跚的在月影下摇曳,活像是被人摄了魂,苍凉的晚风固执的将落叶抱走,裹挟不情愿的它在青石砖上热烈的翻滚着。
而我身边,却是什么也不剩。
人从呱呱坠地的时候便学会了哭,在充满纯真幻想的年代学会了笑,我一直以为,像我这般饱经风霜半生坎坷,飘零若浮萍的薄情人应当早就看透了世俗,却不想当真正有人走进你心上的时候,自己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
因为你的心还有所牵挂,你牵挂着别人,便把自己卑微的生生制成了铃铛,牵强的拴在别人身上,伴随着他仓促的步伐,你的心也会一摇一晃的叮铃警响。
我本以为我早就老了,却不想有生之年竟还能再年少轻愁一次,内心的敏感被无限的放大着,渲染着。
不知不觉,夜半的雨云遮住了心中闪烁着微光的月牙儿,像千斤石块般沉甸甸的压在我的胸膛,我在寂静的夜伴随着轰隆的雷、斜漂的雨,生生地哭嚎着苏辛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直到精疲力尽。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灰暗的,睁不睁眼又有什么区别?这梦境和现实不都一样,眼前都是一片模糊的漆黑。
半梦半醒的时候,我似乎奢望般的见一人在这场瓢泼的雨中撑着白皙的油纸伞信步向我走来,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他缓缓的走来,轻柔的搂过我的腰肢,将我拥进他温热的怀里,渐渐融化。
“原来,你也会想我。”耳畔若隐若现的响起了那道熟悉的低喃,他那笑声是淡淡的,轻云一样,掺揉着我的惆怅。
翌日,我不情不愿的在噩梦中醒来,缓缓睁眼却只觉得眼睛酸胀不堪,下意识地便想伸手去揉,可手背还没碰到眼睛,身后便蹿来了一只大掌紧拽着我的手腕。
“不要总用手揉眼睛,师尊你这习惯真的很不好,得改啊。”背后忽然毫无征兆的传来一道熟悉的轻叹声,一时间惊的我汗毛倒竖背脊发凉。
我分明记得,我失去意识之前还在天阳峰的。
这苏辛究竟是什么时候忽然回来发现我,还将我带回平阳峰的?
而更可怕的是,他现在竟就这般泰然自若的躺在我背后,温热的胸脯紧贴着我的背脊,我甚至都能听得到他那沉重的呼吸。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心中小鹿乱撞,惊慌的绵延着脸上爬上一抹红霞,在洁白的床帘中蜷着身子,不敢回头的低声问道。
“我?”他的声音哭笑不得的有几分轻颤,道:“我这几日一直都在啊,我其实一直都藏在你的影子里。”
这种胡话,只怕拿去骗三岁小孩儿也不一定会信吧,影子这种虚无的东西,怎么可能藏得住人?
“你不信?”见我不语,他轻笑着压下我的手腕,将我往他的怀里带了带,轻笑道:“昨天,我和你的距离大概就是这么近”
他的心跳声,沉重的如同作夜的闷雷,贴着我的脊骨一阵阵的跃动着,惊得我老脸一红,逃也似的跳下了床。
“师尊”见我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苏辛倚在我的床边,没皮没脸的朗声大笑道:“我犹记得你昨夜一遍遍的唤我名字,当时唤的那般含情脉脉,也没见你当时脸红啊。”
我登时便被这家伙气的青筋暴跳,捡了他齐整整放在榻边的鞋子,便气鼓鼓的拽着它直往他的面门上砸,眼疾手快的苏辛抬手就将鞋子劈手拦了下来,痞里痞气的含笑道:“师尊竟还亲手给徒儿递鞋,这怎么使得?往后,还是徒儿伺候师尊更衣罢。”
他穿上鞋,站起身理了理睡得凌乱衣襟,一双眼睛总不住的盯着我瞄。
“你看什么?”我不解道。
“我在看你额间的月雀鸟纹,真没想到师尊,你竟是月魇圣族的后人。”
听他这般一说,我越发觉得苏辛近日消失的十分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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