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遴选的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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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无垠大地上，一个深陷下去的人型凹痕颇显得有些突兀，在那旁边，四溅的黑色血液看起来极为触目惊心。

魔剑纳罗斯就静静的插在那里，宛若一块无名的墓碑。

“咳咳咳……”

挣扎着从坑洞中爬了出来，维尔用仅剩的一只手臂强行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现在，维尔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描述自己的现状。

身后的魔法羽翼早就变成了一堆破碎的魔法荧光飘散，而他身旁那些一直环绕着的魔力护盾，在失去了魔力的供给后，它们也宛若纸片一样缓缓飞落。

应该不会有更糟糕的局面了……

不管怎么看，这似乎已经是绝境了。

“反抗吧，挣扎吧……你会发现你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菲奥娜的声音在天际回荡着。

“黑暗，本应该被净化，而你，就是这一切的根源。”

“笑话……你难道不知道教会的所作所为吗？咳……所有的源头，都是教会……你不是神吗？为什么不对教会出手？”

“闭嘴凡人！神的行为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砰！

伴着一记强有力的魔力冲击，维尔的胸口直接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凹痕。

一缕缕黑色的气雾就从那里面不停的渗透出来。

“咳咳……呵，恼羞成怒了吗？”维尔怒极反笑，“即便是神，也只是一个可悲的家伙而已……”

说着，维尔的笑声愈发狂野。

不过，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血液再一次从他的口中溢了出来。

“动手吧，反正……我也没有抵抗的力量了。”

苦笑了一声，维尔直接闭上了眼睛。

……

没有想象中的画面。

当维尔摆出这么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之后，那不知道躲在何处的“菲奥娜”却始终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安静。

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到时间了吗？”维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在历史上，那些【神临】持续的时间往往不会太长。

虽然这种降临的姿态维尔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按照以往的“案例”来判断，这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小命算是保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在短暂等待之后，发现再也没有异样的维尔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生死面前，都会有恐惧之心，当然，维尔也不例外。

侧着身子，让自己的身体尽量平放在地面上，维尔采用一种比较舒适的姿势躺在了地面上。

处在这种伤势而且没有魔力治疗自己的情况下，维尔只有采用这种方法才可以让自己尽可能的感觉好受一点。

乐观点想，或许凭着自己“超强自愈”的能力，能从这种鬼情况缓过来也说不定。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维尔心中如此想着。

……

就当维尔以为这一切忽然告一段落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伴着一声物体撕裂的声音，在维尔的面前，一道黑漆漆的空间裂缝就那么很突兀的横亘在那里。

“什么？！”

维尔脸色陡然一变。

踏踏~

脚步声响起，一个模糊的人影从那里面缓缓地走了出来。

这是菲奥娜。

虽然仅凭肉眼就看出“菲奥娜”现在的状态极度萎靡，但是从那嘴角处与本人完全不相符的笑意可以看出——“神临”的效果还没有结束！

糟糕了！

维尔心中大骇。

就在维尔以为自己要被干掉的时候，“菲奥娜”却忽然做出了一个很奇特的动作。

她缓缓地举起了右手的食指，然后把它指向了维尔的脑袋。

“沉睡吧，在梦境中轮回；蛊惑吧，在幻境中永眠！愚昧的人啊，听从我的指引，化作迅捷的利刃！思维掌控！”

咏唱极为短暂。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魔法就释放结束了。

霎时间，一股奇特的气体开始在维尔的身旁氤氲，在气体的笼罩下，维尔的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起来。

睡吧……

睡吧……

恍惚中，似乎有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然后用十分诱惑的声音在不停的呼唤着。

就像是麻醉剂一般。

听着那略带魔力的声音，维尔好像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痛一下子减缓了不少。

虽然很清楚这个魔法可能会产生的结果，但是维尔却拿这股力量一点办法都没有。

虚弱，让维尔抵抗的力量彻底为零。

……

就当维尔即将在这个精神魔法中沉沦的时候，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滋啦~

一阵白雾猛然腾起。

刹那间，维尔眼前的情形开始疯狂的扭曲变形起来。

“呵……”

这种机会维尔又怎么会错过呢？

狠狠地在自己的胸口一抓，五道血痕清晰的出现在了维尔的胸口上，他啐了一口血水，开始放肆嘲笑。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维尔现在看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菲奥娜”这个家伙根本不想自己死掉，她的目的，是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傀儡！

“神？所谓的神……也不过只是这样吗？”

黑血在维尔的身上蔓延着，那不停“滋滋”作响的血液伴着维尔的笑声把四周的地面灼出了一个不小的坑洞，但是因为过度的疼痛，维尔的精神反而变得异常坚韧起来。

“噗！”

一口鲜血从“菲奥娜”的嘴角涌出。

因为魔力的反噬，哪怕是“神”，也要受到自己施法失败带来的副作用。

此消彼长之下，“菲奥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

“为什么要抵抗？接受吧，这就是你的命运。我会仁慈一点的，一点，都不会痛苦。”

菲奥娜的声音依旧在飘荡着。

它忽远忽近，听起来，似乎还带着些许讥讽的意味。

只是，维尔却很敏锐的感觉到那声音里无法隐藏的虚弱。

“死亡或许是种解脱，可是，我不会沦落到成为你走狗的模样。”

“棋子永远摆脱不了被操控的命运。她也是，你也是……呵，即将突破传奇位阶的魔剑士，为了彰显神的仁慈，我给你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臣服于我吧，我将饶恕你对我的无礼。”

“呵。”回应“菲奥娜”的只有维尔的嗤笑。

只不过似乎因为伤势过重的缘故，喜怒交加让维尔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

没有继续攻击。

似乎是为了保留一些力量，又似乎是看出精神魔法对维尔根本无效，在简单尝试之后，“菲奥娜”转成了“语言诱导”。

用她的话来说，似乎是为了彰显所谓的“仁慈”。

当然，对于这些鬼话，维尔是一个字都不信。

在那个家伙刚一出现的时候，维尔就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敌意，而那股敌意，从头到尾一直锁定在自己的身上。要是在这种情况下，维尔还能相信这位“降临的神”的话，不如直接抹脖子干掉自己算了。

不过，情况似乎还是没有改善。

先不说维尔根本不知道“菲奥娜”现在所在的位置，就连她现在的状态，维尔也是一无所知。

抛开这个，维尔自身的状态也极度糟糕。

半死不活。

这个词用来形容现在的维尔似乎完全没什么违和感。

当然，唯一的好消息是——

“菲奥娜”似乎并不想维尔死掉，反而是打算把自己变成他的傀儡。

嗯……

说的好听一点，用“使徒”或者“信徒”来形容更加贴切一点。

……

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不干掉自己？这家伙究竟想要什么？

这是萦绕在维尔心中的问题。

除了语言的诱导以外，借着克拉伦特残存的意识，维尔还在那“言语”中，发现了夹杂着的、可怕的“精神魅惑”力量。

根据克拉伦特的解释，这是一种高阶魅惑魔法，使用者大多数是来自异域深渊的“魅魔”一族，一旦被“魅惑”，那么就会完全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为什么？

维尔完全想不明白。

魔力已经彻底消耗殆尽，连身体也是支离破碎……这样的自己，对于这个所谓的“神”究竟有什么好处？

……

“我感受到了你内心的憎恨，臣服吧，成为我的使者，我将给你媲美神灵的力量！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机会。”

菲奥娜的声音愈发暴戾。

听起来，就像是尽量崩溃的节点。

看起来，这家伙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望着眼前那张狰狞的面孔，维尔一时间居然无法和记忆中那个人叠加起来——那个帮自己净化心中黑暗，又教会自己“斗气”使用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我能拯救你的命运。”

伸出手，维尔试图去握纳罗斯的剑柄，不过简单尝试之后，维尔还是没能做到心中所想的事。

“还要反抗吗？”

一道红芒悄然划过，维尔那只还算“完好”的手掌直接掉在了地面上。

“呃……”

“死吧蝼蚁！带着你罪恶的心永远长眠吧！”

在“菲奥娜”的咆哮声中，一股魔力风暴直接把维尔吞噬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