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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举在负责州狱的司法参军陪同下,巡视着阴森黑暗的州狱,高耸的砖墙,狭小的窗户,摇曳的火光,无不彰显着州狱的阴森。
可惜,唐朝时修建的,偌大一座州狱,几十间牢房,此刻就关押着寥寥几个犯人。
五代时期,地方军人势力强大,很多州的军队建立了专门审讯的机关,名为马步院,渐渐侵夺了属于州府的司法权。
此时的宋州,显然大部分的刑事案件都被马步院拿去审理了,犯人自然大多也就关押在马步院所属的马步狱中。
陶文举看着空阔的州狱,轻轻地摇头,武人当道啊。
“舍人,宋州民风淳朴,很少有人犯法的,这州狱自然是没多少人的。”司法参军看着陶文举的动作,赶忙解释道。
陶文举默默地走着,并未戳破司法参军的话,一座空荡荡的州狱很符合他的要求,反正一会就要关上不少人了。
“刑具可还齐全?”走着走着,陶文举开口问道。
司法参军连忙答道:“有的有的,烙铁,夹棍,藤鞭,长棍,头箍,应有尽有。”
“都拿到院中来吧。”
“是,是。”司法参军回头看着几个狱卒,大吼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搬!”
州狱三面皆是一丈多的高墙,前面是大门,后面还有一小门。两栋关押犯人的牢房,一栋住着狱卒的屋舍,还有一间离大门最近的,用来审案的大堂。
中间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此刻,长满了没膝杂草的院中,堆着十多件生满铁锈、霉菌的各式刑具。
“把草除一下,锈也刮掉,快点!”陶文举皱了皱眉头说道。
很快,第一批被逮捕的人就由一队殿前军押送了过来。
几个被抓来的里正,乡长还是一头雾水,有的在田里劳作,有的还在家中休息,突然士兵带着刀冲进屋里,不打招呼被拎走了。
直到进了州狱大院,看见阳光下明晃晃的刑具,几人才反应过来,高喊冤枉无罪。
几个狱卒看了看被压来的人,又望向坐在树荫下乘凉的陶文举:“陶舍人,要审什么?”
“什么都不审,既然他们先来,就算他们走运呗,各种刑具都先过一遍。”陶文举掏了掏耳朵,觉得有点吵。
几个狱卒面面相觑,有个胆大的狱卒开口问道:“都过一遍,人可活不下来啊,既不告诉我等他们犯的法,又”
陶文举挥了挥手打断了狱卒的话,说道:“只管行刑就是,死了正好,开封城门口各挂几个。”
听到陶文举的话,院中一时寂静了,而后又爆发了愤懑的哭喊声。
“我等到底有什么罪啊,竟然要如此对待我等!”
“就算你是当官的,也不能如此妄为啊!”
陶文举闻言,站起身来,快要傍晚的太阳从其身后照来,并不高大的身躯投下长长的影子。
几个吵闹的里正乡长顿时发不出声,看着貌不惊人的陶文举,仿佛看见了一头妖物。
陶文举轻声说道:“你们哪有什么罪啊,本官不过是借你们的性命一用罢了,要怪就怪你们命差,离着宋城最近。”
“好了,行刑吧”陶文举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斜后方的司法参军,又转头望了望几名狱卒,示意他们开始行刑。
几名狱卒仍是呆立着。
“行刑啊!难道你们几个也想尝尝刑具么?”司法参军怒吼道。司法参军好歹也是个从九品的官,去年到过开封参加考试,知晓陶文举的凶名。
几人如梦初醒,纷纷拿起刑具。片刻之后,院中响起了痛彻心髓的哀嚎声。
陶文举轻轻闭上眼睛,觉得这声音远比刚才的哭喊声悦耳多了。
下午让铃儿去通知张正后,李延庆只觉得无穷的困意肆意蔓延开来,平躺在床上,没多久便进入了睡梦中。
“李延庆,你最后还有什么话想说的么。”陶文举坐在高台上,手握令箭。
李延庆跪在行刑台上,放眼一望,台下全是默然的百姓,一望无际的人们全都闭口不言,眼神呆滞。
全身上下被绳子紧紧地捆着,李延庆艰难地扭了扭头,却只看到锃亮的金属反射出来的刺眼的阳光。
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李延庆却觉得浑身冰凉,不住地颤抖着。
“看来你是无话可说了,毕竟你的逆贼爹已经授首,是时候送你上路了!斩!”陶文举话音未落,已将手中的令箭重重地扔了出去。
厚重的斩首刀狠狠地砸下来。
“郎君,郎君,醒醒!”
李延庆猛地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却发觉铃儿正一脸担忧地立在床边。
铃儿看见李延庆醒了,松了一口气,说道:
“奴家在外边叫了好多声,郎君都不回应,奴家只得自己进来了。却看见郎君躺在床上,满头是汗。”
李延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没事,铃儿你以后进我的房门不必再通报我了。”
李延庆曾经吩咐院中的丫鬟们要经过自己的同意,才能进来。
铃儿脸上喜色一闪而没,而后正色道:“郎君,吴书记遣人来通知郎君了,要你立刻去他那一趟。”
李延庆马上起身下床,用毛巾抹了把脸就赶往吴观处。
刚来到吴观院门口,吴观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看到李延庆过来了,说道:“跟我来吧。”
“我们要去哪儿?老师。”李延庆跟在吴观后头问道。
吴观脚下健步如飞,头也不回地说道:“去州狱,刚有人来报信,说是陶文举在州狱中打死了不少人!”
李延庆默不作声,联想到了刚刚的梦境,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两人一路再无言语,刚刚走到州狱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窦侃的咆哮。
“他们到底有何罪过?就算你说他们欠税未交,按照律法,夏税最迟可到八月底!陶文举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
“说法?说法就是一会我叫人把尸体挂到宋城的城门上,每个门挂两具。这个说法,窦判官可还满意?”陶文举坐在大堂的上首,平静地说道。
窦侃站在大堂正中,听到陶文举的说辞,身子气得发抖,颤抖的手指着陶文举道:“你也是通读圣贤之书的人,为何如此残暴不仁?你难道不晓得什么叫做怜悯之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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