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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江辞是鼓足了气昂着胸下的马车,但看到面前这位老丈人时,还是如泄了气的鼓,撕裂开的鼓皮随着风孤苦地摆动。
面前这位身高近九尺的男子,便是江辞那位将军老丈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挂一似剑浓眉,一双不大的眼却瘆出凛然寒气,目光如电。
虽身着湛蓝色云翔福纹宽衣,却仍能感受到他如拳般鼓起的健壮肌体,健硕的壮体好似一堵宽厚的墙,都将门口迎来的风恶狠狠堵在门外。在外人看来,此乃英气逼人、霸气十足的骁勇善战大将军,而在江辞看来,魏慎是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的多的男人,那副睥睨天下的神情就快把自己撕成碎片。
此时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幸好一阵由远而近的燕语莺声打破了僵局。
自不远处,两位袅袅婷婷、风情万种的娇贵妇互相挽着纤细的手腕,轻提着裙摆走上前。
“哎呦,娘的心头肉呦,快让娘抱抱。”
着黄衣的女子率先激动地将魏未一把搂入怀中,眼角有些闪闪泪光。
看来这就是魏未的阿娘了。
当时看到那铁面大块头时,还捉摸不透是怎么生出如此可爱的女儿的,原来是随了娘,若是长成他爹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本公子怕是每日都得做恶梦了。
江辞在心中像嚼舌根的妇女般,嘀嘀咕咕一番,又立马双手合抱举在下颚处,弯腰鞠躬作礼。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这番礼行下,喜的魏夫人遮脸羞笑,忙拉起江辞:“好好好,快请起,都是一家人,无需如此讲究礼仪。”
刚要直起腰杆,一旁的魏慎说了话,虽然只是重重的鼻中一哼。
气氛瞬间又冻回了冰点,还好身边一直未说话的赤衣女子开了口,本以为会缓解下这般场面,没想到说出之言,不仅惹得江辞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还急的说话磕磕绊绊,别提有多损面子了。
“哎呦,这位就是咱家未儿的郎君吧,好一风度翩翩的小公子,这玉面桃唇的小模样,还真是惹人喜欢,若是你再早从娘胎里出来十年,保不准艺娘会考虑考虑嫁给你。”
边说着,不安分的手还撩拔起江辞垂在肩膀的一缕发,绕在食指上把玩。
“这,这,这,您,您多誉了。”
魏慎一看他这三十岁出头还没寻的个夫家的妹妹,此刻又在调戏小俊年,还是他家的亲姑爷!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只是短小精悍罢了。
“嗯!”魏慎动了动喉,由鼻腔中哼出那么一个字,虽说只为一字,这震撼力却丝毫不弱,仿佛震的门前两只石狮都快碎裂。
这番一来,这美娇妇才收回了手,有些不屑地环在腰间。
魏夫人忙圆场地轻责:“艺琼,又不正经了!这可是你亲侄女的夫君,你也这般放肆!”又忙朝着江辞挤出了一抹笑:“贤婿,你别往心里去,这老丫头就是这样爱开玩笑。”
“没事,没事,原来是姑母大人,方才失礼了。”
江辞稳定了下情绪,这才敢开口说话,不然又结巴,哪可不像话。
“瞧你这害羞劲,逗你怪好玩的。”
艺琼又开始打趣道,还好身边的魏未开了口,终于把话题引到她那边去了。
她一把扑过来搂住艺琼的脖子,肉脸在她涂抹精致的脸上蹭了蹭,像只可人的小猫般:“琼琼姑姑,未未可想你啦,你怎么一来就和江辞说话,是不是都把魏未忘了!”
艺琼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拉开,心里琢磨着,再被你这小丫头蹭下去,老娘这精致的妆不就白化了。
她弯起一只指,刮了下魏未小巧秀气的鼻,有些宠溺的说:“傻丫头,姑姑怎么会忘了你,没了你,都没人陪姑姑去赏景了。”
什么?这胖丫头还有赏景这般的闲情雅致?赏食还差不多吧!
一旁窃听两个女人闺中之话的江辞有些不解,其实呀,此赏景非彼赏景,是魏未和艺琼的小秘密。
魏府有两个不省心的家伙,这是全府上下皆知的事。
艺琼,人如其名,艺精曲辞皆风雅,琼然一笑醉千君,但却偏偏是个“女流氓”。
喜欢欣赏各类美男,但只喜欢皮囊,从不动心,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赏景,还需品其中意吗?自个悠然快活了,不就都皆大欢喜”,可事实则是,每月跑来将军府门口像个弃妇般哭诉的美男不下一箩筐,都是被她骗走心的纯情少男。
蹉跎的岁月总是走的极快,一转眼,便到了三十岁的年纪,可奈何时光对艺琼格外温柔,竟找不到一丝踪迹。而也因她人长的娇媚,又才艺卓绝,每日将军府前皆是门庭若市之景,前来求姻的达官显贵更比比皆是。
可她不愿嫁,也无意中人,只喜欢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却让哥嫂愁破了脑。
魏慎怕她又出去“沾花惹草”,也怕魏未出去胡吃海喝闹坏肚,便对二人的出行进行了拘制。不过大约两年前,二人抱怨在府中憋的身子骨都不佳了,提出想于山野群溪中赏赏风色的主意,而魏慎真信了这两个丫头的谎,也就允了去。
可他哪知,艺琼赏的是美男景,魏未赏的是千肴香。
自魏未出嫁后,她哥就更是着急起她的婚事,每天不是给她看男子画像,就是催媒婆托姻。
可魏慎给她介绍的,都是些和他一个长相的猛将,压根不是她喜欢的俊美男子,不说定要如得嵇康之美,但也不能都是些青面獠牙吧!
许久未见美男子,今日一见这侄女婿,才暴露了原形,失态失态。
而艺琼提到赏景两字后,魏未也是激动的忙点头答应,好久没大吃大喝一顿了,提及还甚是想念。
这时,艺琼又戏谑的浮出不怀好意的笑,话是对着魏未说,实则眼神都在暗示江辞:“未儿啊,姑姑听人说,这新婚月内怀上的孩子,最是聪明不过,怎么样呀?和姑姑说说,有没有什么情况?”
魏未眨巴了几下眼睛,她哪儿知道这说的些什么,而江辞则是刚消下去的脸庞又烧的红火。
魏夫人朝这乱说话的家伙使了个眼色,魏慎也将垂在身侧的手伸出了两根指,艺琼这才彻底停止了这玩笑话。
她知道,这是魏慎对她的杀手锏,事不过三,自己还是收敛些的好,不然又得被必杀技伺候了。
那就是,挠痒痒!
自小,艺琼就不是省油的灯,爹娘也拿她没办法,但每次只要魏慎出马,定能将她收拾的服服帖帖,那一根珍藏至今的孔雀羽,就是让她跪地求饶的武器。
想起来那般滋味,她都瘆的打起了冷颤。
“好了好了,都别在门口站着了,这儿风大,来,咱们进屋呀,慢慢说。”还好魏夫人提出了这话,不然也不知道要在外面僵持多久。
一行人迈起步子跨进了门,江府的小厮们也捧着各类奇珍异宝、金丝娟锦随着入了府。
而江辞额上的汗却不断往外冒,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这魏府,怎么都那么多奇人,还好,魏夫人算是个正经人。
他这样想着,才摸了摸额前的汗,叹了口气。
不过他没想到,更可怕的事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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