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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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市，像一个巨大的生物，里面人都是属于它或者不属于它的细胞。随着日落东升，富有节奏地吞吐起伏。这是一座快节奏的城市，和休闲慢速的芙蓉市相比是另一种风格。

江超打了个出租车，然后把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递了过去：“师傅，到这儿。”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光头，一把年纪看上去却十分可爱。他仔细看了看地址，然后好奇地打量江超一番，“哟，是找亲戚？”

“呃，不是。”

出租车司机挂了档，踩油门，车子不急不缓地向前开去。

开了没多久。

“小兄弟，那地儿住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儿。”光头师傅一边开一边笑，然后看了江超一眼。

江超想到丁爷爷，也估计他身份不一般，听光头师傅的话，也来了兴趣：“师傅，您对那里熟吗？”

“您对那里熟吗？”光头师傅嘿嘿一笑：“把那个吗字——去掉！”

“熟啊，忒熟了。小兄弟，不是老哥儿跟你吹，我开出租车，得有这么多年了！”说着，光头给江超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两……两年？”

光头白了江超一眼，“你这倒霉孩子。二十年！老哥儿我都开车二十年了。咱京都城，就没老哥儿我不熟的地儿。”

江超微微叹了口气，想了想：“那老哥，儿，您给我讲讲那片都住的什么人呗。”

“有身份的人呗！”光头刚说完，旁边一辆跑车压着公路线疾驰而过，光头吓了一跳，赶紧甩了甩方向盘避开。

“嘿！丫的！赶着给你家谁奔丧呐？”光头把脖子扯出去骂了一句。才缓缓把车窗摇起来。

“这些人，没素质，以为开个破跑车，拽得跟个二万八似的。”光头看了一眼江超，笑了笑。

江超只能附和地点点头，尴尬地笑笑。

“反正还远，老哥儿就跟你好好侃一侃那地儿。”

“咱京都的四合院儿你知道吧？”

江超想了想脑子里不自觉想到小时候看的那些电影，于是点点头：“嗯……听说在京都能住四合院的都是有钱人。”

司机嘿嘿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地模样，摇了摇头。

“这四合院儿啊，得分档次！”

“档次？”

“这么跟你说吧，有的四合院儿里，从胡同里进去，一个院儿住十几二十户人都有，要啥啥没有，房子又破旧，你说，这算有钱人？”

“听说拆迁费……”

江超还未说完，光头师傅就笑了起来：“拆啥迁呐。我跟你说的这一档次的，是最低档次的，也就占个地段好的便宜。拆迁是有一笔钱，但拿了这笔钱能咋办呢？靠这钱再想买房子，那可就得去五环外边儿咯。将来孩子上学咋办？就业咋办？所以啊，住这档四合院儿次的人还真没你想的那么有钱。”

江超眨眨眼，果然每个城市开出租的大叔都很百事通。

“但咱们要去那个地儿就不同了。这四合院儿的档次里，那片儿都是最高档次的！”

“哦？”江超眼神一动。

“有身份的人住的四合院儿，那得是一家一个院儿。人家的院儿里，别看是老房子，其实里面早就改造过，啥都有。每个房间干什么，还都得讲究！”

江超想到丁爷爷，有些意外，但也有些意料之中。丁爷爷教给他那么神奇的发力方式，就说明他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讲究？”

“讲究！”

出租车继续行驶，穿过钢筋水泥、高楼大厦……周围的房子逐渐矮了下来，再过了一会儿，一片片老房子映入眼帘。

“瞧见了吗，再往过去走就是以前的皇宫了。”

江超朝着车窗外望了过去，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里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现如今大多数四合院已经由于年久失修和缺乏管理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从胡同口望进去，看上去有些杂乱。

“嘿嘿，这片儿的四合院就是我跟你说的档次不高的那种了。一开始吧，这里的四合院主人是把东西厢房租出去，后来院井里也开始东搭西搭，瞧瞧，多乱。里面儿小车棚，小厨房，都有，就是个大杂院儿。”

江超若有所思点点头。

出租车继续往前开。

“其实吧，也就是外地人太神话四合院儿了，老说一套上亿……上亿的院儿确实有，但是能住那儿的人，人家内身份，哪儿在乎这钱？”

“人家，讲究的是身份！住四合院儿多有面儿？现在咱这儿好点儿的院儿可没多少了，卖一套就少一套。那些大人物能卖吗？不能！”

光头师傅一边开车，一边聊天侃地，嘴就没闲过。奇怪的是江超还不觉得他吵。光头说话一套一套，京味儿十足，给江超讲着京都当地的风土人情，江超一边听着，一边觉得讲话的光头也成了风土人情的一部分。

江超心想，京都的出租车司机真有意思，如果在聚会的时候带个这种人，肯定不会缺少聊天氛围。

也就是在这时候，江超开始有些喜欢上了旅行，喜欢上了去陌生的地方走走的感觉。

出租车继续开，穿过这片杂乱的地界，周围的房子开始变得规整起来，虽然还是老房子，给人的感觉逐渐开始不一样了。

开了很久，出租车终于在一处老宅前停下。

“小兄弟，就这儿了！”

“多少钱？”

“瞧这儿表上，一共88，不能多收您一分！”

江超微微一笑，递了一张红爷爷过去，笑着说：“不用找了。”

光头微微一怔，有些开心起来：“嘿！小兄弟，我就该知道您来这儿就不能是一般人儿，那我也不跟您客气，谢谢！”

下车。

江超此时心情十分好，站在丁爷爷的四合院门口打量。大门口有两尊巨大的狻猊，江超仔细看了看，发现狻猊的嘴里有一颗大石球。石球比狻猊的牙缝大，不知道雕刻的时候怎么把石球放进去的。

门是庄严肃穆的古风大门，门扉上有铜制的兽头门环。爷爷讲过，这东西叫辅首，敲门要用辅首，这有讲究。

于是，江超握住了辅首准备去敲。他发现，辅首上的动物形似狮子……但爷爷也说过，这凶兽其实也不是狮子，这动物是龙生九子之一，就和那两个狻猊石雕一样。龙生九子，各个都在房子里的不同位置，这也是有讲究的。

江超敲了敲，耐心等候。

半天没有回应。

江超皱了皱眉。就在这时，一个路过的大妈冷不丁传来一句：“这孩子在干嘛呢，有门铃不按。”

江超一怔。

大妈走远了，还在嘲笑：“什么年代了还敲门环……这些孩子，真是一点儿也不懂与时俱进……”

江超一听，眼睛眨巴眨巴，往边上一看，果然看到角落一个明晃晃的门铃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