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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城寻过来,一片荒凉,独剩下了一些大户人家还能日日夜夜笙歌不断,灾年的时候人命便是不值钱的,寻常家的十岁女童只能换上两担粮食,私下里贩卖女童的事,多是青楼妓院或者大户的公子哥,青楼只要是得了这份卖身契,便拿捏住了这女娃一辈子的前程,有的能用来笼络朝中的大官用做庇护,有的嫁入大家中,像是嫁入儒门的平舆楼琼瑶阁苏晴那样的,那就是赚了大笔银子不说,还能得了不少的朝中人脉。
大户的公子哥私下购买宅院,一场时疫,往年不过四五十两的宅子,最后也不过只能卖个十二三两银子,那些个公子哥往往会取些花钱来买上一二处,再买些小丫头来,在宅院里头养着。
楼上有请来的说书先生拍着惊堂木,讲着江湖上的见闻“上次说道那个自称是个浪荡少公子的少年剑客出了家门闯荡天下,那是天赋异禀,骨骼惊奇,一身的好根骨,许多的门派都是上门来求着他来拜入宗门,你说,这样的人物岂肯在那学堂上考取功名?舍下风波萍下的一弄四亭,舍下了家中的老父老母,再舍下了与他从小定了亲事,两小无猜的女子,一心要学那三尺青锋,走江湖上的蜿蜒曲折。”
“剑门一修甲子心,二修根骨经脉双通,三修持之恒心、持之所念。寻常的剑客练上几十年也能进那江湖上闯荡,天下间也唯独那一人,一入江湖便是鱼入大海,半年间,大小宗门二十余个接连被破,这少年持剑入江湖,最后上那万剑宗门,万剑门上万弟子无一个是其对手,便是真宗皇帝的师父,如今的剑门老宗主祁阳山,二人相斗在那金光殿上,万剑门万余弟子观战,毕竟是少年人物,半年光景,岂能真斗得过人家数百年之气运。终于落败,剑心黯淡。”说着,老先生抬起那惊堂木,用力的在桌案上一拍,就要接着讲下去。
“他这是在说谁呢?”南淮瑾嚼着好吃的糖心米糕,这里的糕点贵是贵了些,可味道浓郁,主要可能是她有些饿了,没摘面纱吃,可就是半张面容,也引来了几人的私下打量。
竹求也在吃着“讲的是天下第一剑客,于剑。”
三个人一桌坐在底下,盗声儿的耳朵生的诡怪,旁人见了也都会多看上两眼。
“张先生!别讲了别讲了,换个近段时候的事儿。”有人在台下吆喝了。
“张先生,那可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如今再谈往年的事儿,那可不好讲,倒不如说说如今的江湖,可是多了哪些个了不起的新人?哪些个大事儿。”一个少公子吃着炒香的瓜子粒,外头明明是饿死病死者甚多,可里头不仅仅是有衣食无忧的公子哥,还有准备歌舞的舞姬和唱客,舞姬们浓妆艳抹,穿着大红色的舞衣,薄如蝉翼,能瞧见里头的大片雪白。
这俗家的甲子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家办的酒楼,除了汴京城内的甲子苑有所奢侈外,其余各地的甲子苑皆是一个模样,顶上挂着甲子榜,首榜至尾共二十块木牌,上头会刻上甲子的姓名,供上位的公子们筛选谁上台。
不上台也有月钱,上台一回,到手的钱翻一翻不说,公子们还可能赏下银两。
张老先生端起小童手里的茶,喝了一口,瞧了眼上座的公子哥们,冲着上头一圈拱了拱手道“诸位公子可是想听些什么?”
一个少年公子探出头来说道“听闻辽朝的第一美人来到了大宋汴京城,整个汴京都传说了他是一个翩翩美少年,皇帝几次请他入宫,整个汴京城中达官贵人们都日日邀他相伴,晏相也与他见过几面,说很赏识其貌美。”
上面众人呼声很高,这些日日浪荡在此挥霍金银,美貌的侍女相陪,奴仆站了许多,有些是地方的官二世,有的是闻名的才子佳人。
比如一旁坐着的一对,就是江南少卿声甲子曲裕,佳人也是一绝,面容姣好,一眼宛如水中明月,眉眼盈盈秋水荡漾,一点朱唇微启,两只纤手在剥花生壳。
“我来罢?”曲裕说道,笑着去端瓜子盘,只是被那个女子拦下来。
“瓜子还是自己剥才香。”
这位绝色佳人拒绝了,每一枚瓜子都是她亲手剥得,放入口中。
曲裕怔了怔,手放下来,还是对着美人笑着说“这甲子苑中的雪花糕是一绝,尝过的人无一不夸赞的。”
佳人恍然点头,捡起那块糕点来,说是雪花糕,做得晶莹透亮,上面还有葵花图案。
张老先生润润自己的喉咙,拍了案上的惊堂木,说道“诸位公子要听老头我讲那云州来的少都护,不说别的,单说那少都护,那可是辽朝国中最美的少年郎,放在如今,也可算是潘安之美了。”
“不但是辽朝的国主,就是太师也是爱慕其貌美,云州城中,这位少年人物也是出了名的浪荡子,一心呢要学武功,辽国的大将军们的武功每一个瞧得上眼,到最后也没寻到一个称心如意的。”老先生开口就是腔调,每一个字眼声调都拔高,听得人眼睛都安在他身上似的不挪开。
“偌大一个云州城,竟无一人上眼,寻遍了燕云十六州,终于寻到了一个待在承宿观里的老道士,叫魏正绝。”
“话说这魏正绝也是个奇人,相貌看分明是个老道士,却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剑法那是出神入化,武功高强,整个燕云十六州也寻不出第二人有这样的武功。那都护大人见他的第一面与之结交,两人论剑便是一日。少都护见了魏老道,只是说了句还算可以吧,总算是个会使剑的。”老人说着,又接过水杯喝上一口清茶。
“便是这样一个魏道士教了这少都护两年,少都护也是真奇人,练了两年的光景,却是武功不如不练,最后少都护丢了剑,也丢了小人的话本,当着太师的面嚷嚷道我拿这剑还不如拿根鸡腿儿,屋外的黑狗要吠,鸡腿儿扔出去,不用我吆喝,它也能乖乖的跑开。”
众人大笑,听的人冲着台子上丢银子,有几个还放上了元宝,也无人用交银,这甲子苑内唯有金银铜板可用。
“这人讲的有意思。”佳人轻笑。
曲裕看了眼她脸上,确实是挂着盈盈笑靥,侧过头唤来自己的家仆,家仆听了吩咐,下去了,在后台见着了那张老头的徒弟,递上了一枚足有二两重的金元宝。
“我们家公子说的,赏你们的。”
小徒弟惊喜,连忙躬着腰连忙道谢,那家仆点点头,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辽朝十五万大军陈兵宋境时,少都护穿了一身的铁衣,站在威武雄壮的云州铁骑前,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下面的小将说让少都护去坐镇中军,反正也只是吓吓边境上的宋兵罢了,没曾想这位少都护只当是这位将军小瞧了自己,说是自己没胆子带兵,当即是下了将令,攻打我大宋的高墙,数千云州铁骑的精锐犹如一面铁墙,伴着滚滚的黄沙迎着宋境的大墙奔袭而来。”
“辽兵再悍勇,骑着大马而来,却没带来攻城的器械,一时间,城头上的强弩冷箭漫天漫野而来,云州铁骑不过瞬息间,便抛下了四百死伤,匆匆回了大营。辽朝的皇帝国主也不生气,只是觉得少都护这样的颜色不该在军营里待着,让他回了云州。”老头子说完已然是口干舌燥,杯中的茶水饮尽了,又讨来一杯吃下肚中,拍了下惊堂木,算是了结。
“传闻汴京城前段日子出了一件大事儿,执掌宫禁之权的皇城司,遭人攻打,折损了数百人,禁军赶到才总算救下了皇城司的精锐,这种大事,张老先生,你不会不知道吧?”上座的公子哥们又有人嚷嚷道,还有几个抛下了几枚银子。
今日张老头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昨个儿他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个说甲,今日居然能挣上这么多的银子,这一日的功夫,想来百两银子都已经有了。
“小老儿自然知道,官家的事儿不好说,单单是皇城司被攻一案,不仅是引来了我大宋朝野的震动,还查了许多的人物。”张老头拱了拱手,抱着拳头道。
“有人说是如今皇城使何逍,遭了禁军大统领李纯的暗算,身受重伤,当日夜里便让禁军们扮成此刻,攻杀了宫禁,还杀入了皇城司府上。”
“还有人说是晏相得知了何逍大人身患重伤,用了手底下多年豢养的死士,又纠集了在朝的大臣们,誓要杀何逍”
有人好奇的问道“这何逍究竟是什么人物,竟然刚刚患上重伤,便遭来了杀身之祸。”
“什么人物?”张老头哈哈一笑道“那何逍的身份,实则是青云山凌天门门主,陆未生的八弟子,武功修为极高,有青云山上的人说何逍的本事,在陆未生的门下,排的上前三。”
很多人早就知道何逍身份,静静地看着,周围果然有人倒吸凉气,才知道这何逍竟然是凌天门的弟子,还是凌天门门主的高徒。
南淮瑾与竹求互相对视一眼,看向了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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