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回、贾母寿宴(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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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李昭这完全不认得的人,突如其来一副为她们着想的态势,让人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但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有几番道理,说到自己心坎里了。
本来玉钏儿其实和姐姐一样,对宝玉颇有些好感,经过这次事件后,也是迷迷糊糊,尤其是去找宝玉后知道他的苦衷,似乎也能理解。
但现在听李昭这么说,再一想不正是如此么。
这时却突然听到李昭又冲着自己叫了一声,玉钏儿愣了一下,然后就眼见旁边的金钏儿突然向着旁边的柱子撞过去,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惊叫一声:“姐姐!”
而李昭喊完之后,也意识到玉钏恐怕赶不及,所以他后发先至,赶紧冲上前。
但还是晚了一步,金钏儿已经触柱,额头直接磕出了血来,但李昭的行动到底不是无用功,最后及时拉了她一把,将她勾进了怀里,也避免她进一步的震荡伤害。
最后两人都没有站稳,直接跌倒在地上,金钏儿也直接摔到了李昭的怀里,李昭感觉胸口又被撞了一下,有些生疼,但好歹算是救下了人来。
只是金钏儿趴在李昭的怀中,抬起头来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突然两眼一翻白,竟是直接昏倒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刚刚撞成了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是惊吓过度的原因。
说来缓慢,一切发生的其实很快,这时候玉钏才跑到了边上,蹲下来看着姐姐,也顾不上李昭还拥着她,尤其是见到金钏儿昏了过去,连忙推着她叫道:“姐姐、姐姐……”
李昭说道:“她没事,只是暂时昏了过去。”
他还能够感觉到金钏的心跳,虽然是隔着厚厚的脂肪传过来的。
一边说着,他坐起来然后让玉钏帮他一起把金钏儿扶起来。
而这时候外边的薛蟠也是听到了动静又跑进来,只是刚想说些什么,正看到金钏儿倒在了李昭怀里的场面,也看到了金钏额头上的血迹,再看着旁边的柱子,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这厮当即捂着眼睛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再去望风……”
说完,他还真又把那门带上,然后跑出去了。
这行为举止叫玉钏莫名其妙,只是没心思理会他。
李昭倒是一点都不奇怪,这厮刚刚的心声就已经听到了,显然他是把这金钏儿当成自己的相好,这相好的跟别的男人搭上关系,哪怕是宝玉,他设身处地想一想,自己也会不高兴。
而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似乎也在佐证他的这个想法,李昭这分明是来捉奸来了,而金钏儿被捉奸,所以感到十分惊恐,但是又舍弃不下宝玉这个“情夫”。
结果李昭这边发怒了,金钏就也随之动摇了。
当然,有些细节,比如说两边明显不认识的,被他自动忽略了。
但他也没有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只能感叹一句,这位李贤弟还是有些本事,怕是李贤弟要和那丫鬟割裂,而那丫鬟为了挽留他,以死明志。
啧啧……
李昭对于薛蟠的心理活动可以说是相当无语,这家伙的思维飘忽不定,就算自己听得到他的心声也很多时候捉摸不透,尤其是把握不住他的逻辑。
不过现在暂且不去管他,李昭回头对玉钏说道:“你姐姐这个样子了,看来你也只能想办法把她送出去了……”
他想了想,便回头又把薛蟠叫进来,对他说道:“事已至此,你的计划看来是行不通了,还是把她们姊妹先送走吧。再帮忙把金钏儿送出去,若让人发现她回府了,也是一场风波。”
薛蟠欲言又止,李昭直接说道:“我晓得你想说什么,不过此事本来就是你计划不周,哪怕照这样行事下去,最后也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牵连了这两个小丫鬟。
“要我说,你还是先回去找琏二哥,让他过来把宝玉领走,今日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琏二哥就算看出什么来,也会帮你遮掩一番。”
“多谢这位公子……”玉钏一个人扶着金钏儿,自然显得有些吃力,李昭便上来帮她分担一边,然后又问玉钏道:“你先前是怎么带她进来的?”
玉钏儿低声道:“是从梨香院那边……”
李昭恍然,梨香院从薛家搬离之后,现在暂时空了,这段时间也没人去住,所以那边没人注意到。
而这其中肯定也有薛蟠这边的帮忙,毕竟那边的门锁估计还没来得及更换,薛蟠这边也还保留着钥匙,可以打开门放外面的人进来。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偏近于王夫人内院的一侧,沿着这条路过去,再走一段小路就能直接到梨香院了,看来薛蟠也是早就盘算好了地方。
既然如此,李昭倒是不用担心了,等到薛蟠把人招过来,让其帮玉钏儿一起把金钏带走。
来的时候本身就是坐着薛蟠另外雇的一辆马车过来的,走的时候也直接用马车送走就可以了。
而李昭这边,则是先跟薛蟠一起回到了荣禧堂前,让薛蟠去找贾琏说宝玉的事情,他自己却是找到了另外一个角落继续小吃小喝一番,等寿宴进行的差不多了就准备离开。
这期间倒也没有人过来打扰他,只是李昭突然觉得暗处似乎有目光盯着自己,不得不看向荣禧堂中,发现里面似乎多了一伙人,看起来竟然连北静王他们都对其带着几分尊重。
不过这伙人并没有在这里呆很久,至少从李昭看到他们之后,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而贾政他们居然直接送了出去。
不过李昭听旁边人议论,大多也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因他们都是便服,也无法从外面做出判断。
不过其中有白面无须的,看起来有点像是太监的样子,再结合贾政他们的态度,很有可能是来自宫里的。
以贾母的身份,有来自于宫中的赏赐不足为奇,但怎么会注意到自己身上来呢?
莫非,是因为皇帝那边真的有提过自己的名字,所以才对自己另眼相看。
但他怎么会认识自己的?
李昭摇摇头,不再去多想,然后准备趁势也去告别。
刚好这时候贾政他们出去了,贾琏这边却又回来了,没看到薛蟠,但估计宝玉那边的事情也处理好了,正好直接跟贾琏说一声,也免得之后还要面对荣国府两位老爷。
李昭对贾赦不喜,对贾政观感也一般,主要是没想和他们接触。
反正不管王熙凤那边什么目的,他这时候都不想留在这里虚与委蛇了,还不如先回去休息。
跟王熙凤那边勾心斗角的也没什么意思,李昭在外面,和她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没必要纠缠在一起。
而且明天还得应北静王之邀,李昭知道,他明着是邀请自己去做客,主要目的估计还是要让自己去再看一看南安太妃。
李昭上次因种种顾虑有些收着,那灵气虽然现在还不至于消散,但最好的效果已经没了,老太妃应该自己也能够感受到一些。
再加上李昭上次也给自己的治疗打上了一些“补丁”,说的话老太妃肯定还记得,反正已经验证了李昭的治疗确实有效果,那再分几个“疗程”却也可以理解。
所以李昭回去还得再做点准备,毕竟这次要再去的话,准备的符箓就得更多一些了。
不过李昭找上贾琏的时候,他却突然拉着李昭找了个角落低声道:“昭弟,为兄有件事情相求。”
李昭笑了笑,谨慎道:“琏二哥有事但说无妨,小弟能做到的,自当竭尽全力。”
贾琏却犹豫了一下,似乎难以启齿。
李昭听到他的心声微感惊讶,然后问道:“琏二哥说的事情,莫非与二奶奶那边有关系?”
“虽不中,不远矣。”贾琏苦笑一声,考虑到以前在江南自己什么事情李昭不晓得,还几次三番要他帮忙解围呢。
若是在其他人面前,他还可以端着一点儿二爷的架子,但是在李昭这个知情者、如今身份也不一样的旧日心腹面前,似乎不需要藏着掖着什么了。
“我前段日子,在阜成门外遇到个寡妇,我与她情投意合、日久情深,于是凑成一对,我便又在外给她置办了一份家当,本盘算着,若她往后厌弃了我,便自然分道扬镳,如此也不会为二奶奶知晓。
“哪成晓得,今日去找她的时候,却听说她已有了我的骨肉。如此,我又怎可轻易舍弃她?只是,便是要她做妾,二奶奶那边却也交代不过去。
“往日里我只跟那些青楼女子她都有诸多不满,这若是知道我在外头养了个外室不算,还有了孩子,这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怕是要翻天了……”
李昭摇摇头道:“所以,二哥找上小弟,是想要我做甚?”
“我便想着,你身边如今不是还缺个人照顾么,李嬷嬷年纪也越发老迈了,腿脚都不便利,倒不如就安排在你身边去,如何?”
李昭一脸愕然,心想你还想怀了你孩子的女人送来伺候自己?
贾琏看到他脸色,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说道:“贤弟,这当然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是暂时假托在贤弟那处。如今二奶奶那边已经在怀疑我了,我若是还频繁往外跑,岂不是还给她机会闹大?”
“可这事情,总要让她知道的吧,难道二哥还想要一直瞒到孩子出世?”
贾琏笑道:“那自然是不会,我会找个时机好好与她好好说说,再找夫人、老爷他们好好说项一番,总归是要让她同意下来的。到时候自然可以将她接回来了……
“贤弟请放心,她在贤弟那儿的一应花费,都由我出。若是这次成了,也算是为兄欠你一个大人情。”
李昭微微皱眉,然后看着贾琏满眼为难,心里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跟他说“汝妻子我养之,汝无虑也”?
“贤弟,你……”
“琏二哥可否再容我考虑一番?”
贾琏突然一咬牙,低声道:“我给她还购置了两个丫鬟伺候着,若是昭儿你喜欢,到时候那两个丫鬟都留下伺候你。”
李昭无心去追究贾琏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只是故作苦笑道:“琏二哥误会了,我非是要价,何况我家中已经有个丫鬟了,并不缺这个。只是如此行事,其他且不说,这可是得罪了二奶奶。
“原本,二奶奶对我就颇多意见,若让她知道我在这事情上还偏帮琏二哥,怕是更要深恨于我?”
贾琏立刻嗤笑道:“她不过是一个深宅蠢妇人,能对贤弟有什么挂碍。贤弟在南镇抚司办事,绣衣卫当差,平日里与府上都没有往来,她更没有可以拿捏贤弟之处。何况至不济,也有为兄这边帮你挡着。”
李昭心道,就是你这挡着让人不放心啊,关键时刻谁知道你会不会卖队友啊?
当然,贾琏肯定还是要比宝玉靠谱,但好的也有限,根本不值得信任。
当然了,什么二奶奶都是借口,李昭并不怕王熙凤,只是不想招惹贾琏这档子事儿而已。
帮人家养老婆,还是怀着孩子的老婆,这中间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情,那到时候责任要不要算自己的?
别看现在说什么欠人情、感激的,真要出了什么事情,背锅都是自己了。
就算李昭不在意贾琏这边,那为什么不干脆先拒绝,免得惹一身骚呢。
麻烦不大,但是恶心不小。
而眼见李昭还在犹豫,贾琏定定的看着李昭,过了会儿突然笑道:“罢了罢了,我也知道此事是为难昭儿你了,我去另想办法就是了。不过你可记得,此事千万莫要传出去。”
李昭瞥了贾琏一眼,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这是莫名把人得罪了,虽然还有宁国府那档子事情在,还需要靠贾琏作为中间桥梁,他也同样需要做这个中介——哦,他的钱怕不就是从这里来的吧?
总之,裂痕虽然在,但是表面关系应该还能维持,所以李昭也无所谓。
他本来也没指望跟贾琏能做什么交心朋友,两人身份地位一开始不对等,以至于现在他就算口称“贤弟”,也跟薛蟠那种不一样,起码薛蟠是真拿李昭当兄弟来看了,贾琏却还是带着些老眼光。
等拜别了贾琏,李昭便一路往外走,经过了向南大厅,然后再往外,但突然就有一道身影拦在了身前,一副久候多时、专门在这里堵人的样子。
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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