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回慨当以慷 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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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勇也不含糊“我听说主考官在两人中为谁是状元起了分歧！一篇志存高远能提笔安天下！一篇指点江山能上马定乾坤！我大宋朝重文轻武！最后决定那篇志存高远的为状元！”

众人齐看着杨先生！

杨先生不语，只是用欣赏的眼神看着郑鲲！

蒋勇接着说“后来有朝臣猜测那篇志存高远的可能是鲲弟？那篇指点江山的可能是赵珏？你们也都清楚，鲲弟和玉郎兄在东京城小有名气，时常在酒楼书肆有题字！”

蒋勇看了一眼赵珏“玉郎兄喜欢王羲之的行楷！而鲲弟则对柳宗元的楷书情有独钟！而那篇志存高远的是柳体，指点江山的是王体！”

蒋勇不说话了！

众人齐看着蒋勇“你怎的不说了？”

蒋勇指着杨先生言道“杨先生应该比我们知道的更多吧？”

杨先生四周看了一下轻轻言道“此事没有确切的依据，莫要声张！”

蒋勇一听，大声叫了起来“我爹都在家里说了朝中有人不想郑府和赵府势大！你们想想啊，假如鲲弟是状元，玉郎兄是榜眼，凭郑赵两府的关系！以后……”

刘敏接言了“蒋勇兄的意思是假如鲲弟和玉郎兄将来有所作为，一定会重提改革变法之事！玉郎兄和鲲弟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势必会给某些人造成危胁？”

王勤看了一眼赵珏和郑鲲“怎么，玉郎兄和鲲弟还没有进入朝堂，难道就已经身处危险中？”

蒋勇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赵珏，又看着郑鲲，试探性的问道“听说玉郎兄和鲲弟要与张府联姻？那张府小姐个个才貌双全惹人爱怜…”

赵珏面无表情看着蒋勇，忽然一笑“既然那张府小姐个个才貌双全惹人爱怜，早已经入了蒋勇兄的眼。我和鲲弟自然是要成人之美了！”

刘敏开玩笑“不是听说王勤兄要和张府联姻吗？”

王勤怒目圆睁看着刘敏和蒋勇“刘敏你休要胡说！蒋勇兄请不要乱说，一般的女子怎能入玉郎兄和鲲弟的眼？”

众人齐看着赵珏和郑鲲！

赵珏向来处变不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也看着郑鲲！

郑鲲本来有些醉意，只是像听说书先生讲话本一样听蒋勇神神秘秘的在说什么？忽然发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郑鲲的酒醒了！

赵珏更是面无表情盯着他！郑鲲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只望着杨先生！

杨先生温情的看着郑鲲那双大眼睛！

杨维知道郑鲲有些困惑，便和齐俊用手轻抚郑鲲的肩背！

徐威起身跑到蒋勇后面站定，用手搂着蒋勇的脖子，不相信蒋勇所言“蒋勇兄，你知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吗？”

蒋勇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徐威兄，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你们若不信，去赵府和郑府问问郑大人赵大人呀！或者杨先生心里自有分辨！啊！我什么都没说！”

郑鲲在意的倒不是什么状元，榜眼！与张府联姻之事更是无稽之谈！

王勤一句话提醒了郑鲲“还没有进入朝堂，已然处于危险中？”

郑鲲想起了父亲郑荣！

可是父亲什么也没有和他说！

但是看赵珏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蒋勇说的事情十有是真的！看杨兄的劝慰表情，此事不是空穴来风！

让郑鲲想不明白的是，自觉得与杨兄关系匪浅，为何杨兄与他从未提及！

见郑鲲疑惑不解的表情，杨先生笑了笑“我知鲲弟从来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考科举一则是想证明自己的才能，二则是想让郑叔父看到自己的才能！三则是想让心中的那股热血沸腾！那份理想变成现实不负少年！”

郑鲲点点头！

杨先生看着众学子“欧大人终是惜才！官家也是个明君！想为我大宋朝选出更多的栋梁之才！你们都将是我大宋朝的栋梁！”

众学子齐起立，向各位先生行礼！

杨先生一脸慨然“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再重复说那句话！”

杨先生一脸凝重，看着齐俊“君子立于朝堂，自当不惧生死为天下百姓谋福利！君子遗世，自要兄友弟恭上慈下孝！英雄不问出生，莫似小人长戚戚！做人要正！为官要清！莫以身试法贪取不义之财！莫为了名利权势拉拢甚至出卖同窗好友！”

杨维面向众人“今日我杨维不是喝多了酒说酒话！我只是最后一次告诫你们——以不惧生死，不惧强权之姿来实现心中理想！不负少年！不负青春！望众学子切记！切记！我杨维从来不以成败论英雄！但愿你们将来都问心无愧！”

那一刻的杨维，郑鲲看不懂！

在郑鲲心里，杨兄只是一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的谦谦君子！

而此时今日的杨维，竟然如此慨当以慷！让人心生敬意！

郑鲲想起父亲对杨兄说的话“鲲儿天生叛逆，多谢杨先生从旁提点！”也想起如玉常常说的话“烦请兄长近君子，远小人！多与像杨先生这样的君子往来！切莫倚才自视甚高！”

郑鲲不觉眼泪轻流“郑鲲感谢杨先生对郑鲲的言传身教！郑鲲日后自当不惧生死，不负杨先生和众位先生的教诲！”

郑鲲向杨先生和众位先生深施一礼！

郑鲲又转身向众学子行礼“郑鲲向来冒进，多谢众位仁兄对郑鲲的宽容与抬爱！往后余生希望你们一直都在我郑鲲的身边！”

齐俊见郑鲲如此，更是泣不成声“鲲弟所言，即是齐俊所言！”

众学子齐向众先生行礼，再次感谢先生教诲！

众学子又相互行礼，感谢几年同窗情谊！

郑鲲眼含热泪，放声高歌“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赵珏立即与郑鲲唱合王维《少年行四首》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汉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

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一身能擘（bo）两雕弧，虏骑千群只似无。

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众学子和众先生齐声高声唱响自是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赵珏再次是个少年！一个十九岁充满激情的热血少年！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郑大少爷被一阵欢快的鸟鸣声惊醒！朦胧中似乎发现有个人站在床前！

郑大少爷猛然惊坐，发现父亲正充满慈爱笑盈盈的看着他“我儿醒了！今天天气不错！府里的玫瑰花开得越发好看！我儿梳洗进食完毕后到我书房里来一趟！为父有事情要和我儿说！”

郑泉一边伺候少爷梳洗，一边欲言又止！

郑大少爷反问郑泉“你有何话要和本少爷说？”

郑泉赶紧摇摇头！

郑大少爷优雅的，不紧不慢的吃着早餐“郑泉，杨先生今天来过郑府吗？”

郑泉还是摇摇头！

郑大少爷忽然有些火起“我说你这厮，今日怎么回事！”

郑泉大着胆子“少爷，外面现在传得沸沸扬扬”

郑大少爷一脸不耐“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郑泉见少爷火起“今天早上那蒋大人到府拜访，说了好多什么你才是今科状元之类的话。老爷只是笑而不语。后来呢，赵大人也来了……”

郑大少爷明白了“你是说有人造谣生事，编排我和玉郎兄！父亲和赵伯父在商量对策！杨兄呢？”

郑泉有些急“听杨真的意思吧，杨先生和杨大人去找赵公子去了！”

郑大少爷“噢”了一声！

郑大少爷直接来到父亲书房，见父亲正站在大宋地域图前发呆！

看见宝贝儿子来了，郑大人十分高兴！吩咐郑泉把门关好无事勿要打扰！

郑大人那满脸慈爱郑鲲不习惯，但还是给父亲行了一礼问父亲安好！

郑大人伸出双手，笑盈盈搂住郑鲲的肩膀“我儿此次春闱大放异彩，让为父好生惊喜！我儿不负青春少年有理想，有担当，为父对我儿是刮目相看呀！”

郑鲲试探性的自谦“鲲儿没有为我郑家考个状元，榜眼的，实在有负江南郑府世代书香，望父亲责罚！”

谁知郑大人哈哈一笑“我儿考了二甲第一名喜提传胪，已为我郑府光宗耀祖了！至于什么状元，榜眼，探花！我儿真的那么看重吗？”

郑大人见儿子懵懂了“你祖父祖母来信夸赞你呢，为郑府增添光彩！还说鲲儿比我强！当年科考为父进士前十！今年科考我儿第四名呀！的确比为父强！”

郑鲲用不相信的眼神望着父亲！

郑大人再次笑了“我儿休要管外面的聒噪！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鲲儿可知为父为何叫你来我书房？”

郑鲲答应得倒是干脆“父亲一定是有要事要和儿子说！儿子洗耳恭听！”

郑大人收敛笑容“鲲儿，这一阵子我儿辛苦了！各种各样的应酬让我儿忙的不亦乐乎！不日我儿就要下江南接你母亲，如玉，如月回东京！听郑泉说，刘敏，王勤也要去！人多势众阵仗大呀！”

郑鲲心里不明白了！

郑大人看着郑鲲“但是，为父心里还是有隐忧！魏大人我儿认识吧？淮南西路人士，进京做官好几年了，想把家眷接来东京相聚。未曾想半路出了事，魏大人年方二八的女儿被人虏走，至今音信全无！我儿听说了吧！”

郑鲲点点头“父亲是担心如玉？”

郑大人兀自言说“听说魏大人的女儿才貌双全颇负盛名！此案一直悬而未破！如玉自幼便负有美名为父如何不担忧？此次她们回东京倘若出了事，你祖父祖母如何还能活！”

郑大人顿了一顿“你母亲如何还能活！倘若你母亲有事，为父和我儿要如何活！我儿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为父如何放心把你母亲，如玉，如月交付于你？”

郑鲲无语！若有所思

郑大人宽慰儿子“我儿休要烦恼！为父去了几趟赵府，已经和你赵伯父，玉郎，还有杨先生安排好了一切！此去江南我儿一切全听玉郎安排，休要自作主张！”

见郑鲲无语看着父亲，郑大人反而笑了“我知我儿心意，不喜玉郎与如玉多有接触！我儿可曾想过，你一文弱书生为何会在应天书院混的风生水起？我儿一定认为是我儿的好人缘吧！”

郑鲲反问父亲“难道不是吗？”

郑大人摇摇头“我儿大错特错！你能让自己在应天书院过得潇洒自在尚可！但是我儿怎能护住那些被强权欺凌的贫寒学子，尤其是象齐俊这样苦读却屡考不中的寒门学子！”

郑鲲等着父亲接着说！

郑大人一脸严肃“我儿可曾想过谁会怕你一介书生！我儿在应天书院一呼百应，我儿又可曾想过是谁在背后为你撑腰？是江南郑府，还是东京从四品郑荣大人？我儿，是赵珏的少年老成在我儿背后为你撑起一片艳阳天！是那百年赵府的深不可测为我儿遮风挡雨，我儿方能无所顾忌！”

郑鲲一脸不服看着父亲！

郑大人平静地望着儿子那不服的大眼睛“我儿不服无妨！为父今日并不想说服于你只是想提点你！”

郑鲲又奇怪了！

郑大人继续言道“想当年庆历新政失败，范仲淹大人被挤出朝堂病逝在贬谪路上！为父我连降二级，要不是有你赵伯父与我交好，为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郑荣看着大宋疆域图轻叹一气“朝堂之上，官家是个好皇上终还是仁慈了些！虽然出了不少贤臣明相，自然也会有不少奸佞谗臣！”

郑大人摇头“我朝重文轻武其中有不少弊端！都说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让一帮不懂军事的文臣带兵打仗，当真是纸上谈兵呀！”

郑大人把郑鲲拉到宋朝地域图前“我儿来看看我大宋疆域图，告诉为父燕云十六州在我大宋朝哪个版图上？”

郑鲲情绪激昂“终有一日燕云十六州会在我大宋朝的地域图上！”

郑大人也情绪激动“收复燕云十六州要靠那些上马定乾坤的军事人才！你赵伯父有此雄心，受新政牵连，虽世袭了开国侯，还被官家封为忠武将军，但是只是有名无实的武散官！”

这下郑鲲开始懂了！

郑大人见儿子似乎开了窍“赵家玉郎年少英雄文武双全将来必有所作为！此番进士及第，官家亲封他昭武校尉！若非一帮奸佞小人从中作梗，此番高中，玉郎早已飞身上马奔赴边关！又何至于也只是一个武散官！”

郑鲲点点头！

郑大人语重心长“我儿，为父与你说这些，我儿可能暂时不懂！无妨！我儿将来出官为仕以后自会慢慢体会！”

郑鲲再点点头！看着父亲！

郑大人示意郑鲲坐下“我儿喜提传胪已是侥幸，终是欧大人惜才！至于传说中的什么状元与我郑府无干！自然也与赵府无关！我儿懂吗！”

郑鲲似懂非懂！但是在他心里很清楚，杨先生在那日践行晚宴中说出了他的心声！

郑大人希冀地看着郑鲲“此次春闱，你们自封的应天四杰均上榜！与你交好的齐俊，徐威也上了榜！我儿应知这是我儿以后仕途上的本钱！”

郑鲲一张俊脸写满了不解！

郑大人见儿子不解“有一众好友与我儿同朝为官，同中进士又是同窗，这是笔难得的财富啊！将来我儿在官场上自是如鱼得水有帮持有助推！必要有大作为方不负杨先生的言传身教！”

郑鲲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看着父亲

郑大人一脸钦佩赞道“杨先生一个看似比我儿还文弱的书生，为人光明磊落两袖清风，必是我儿大好前程的有力助推呀！望我儿珍惜！”

郑鲲起身对父亲行礼“鲲儿多谢父亲提点，儿子今日受教了！”

郑鲲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会与郑大人聊朝堂聊政见，聊为人处世！

郑大人眼眶湿润哽咽言道“范仲淹的这句名言老夫每次书写，就会思及范仲淹大人忠臣良相却几遭贬谪！为父不由老泪纵横啊！”

郑鲲眼见父亲滴泪连连，吓了一跳“父亲！”

郑大人有些激动“为父今日说与你听，望我儿好好珍惜你身边与你相辅相成之人！切莫不耻父亲拉党结派，内心认定父亲是一个卖女求荣的奸滑小人！”

郑鲲有些不忍的伸出手来扶着郑荣“父亲，是鲲儿不孝”

郑大人拭了一下泪“旁人如何看待老夫，为父我并不在乎！但是，为父不想我儿对自己的父亲成见颇深！”

郑鲲大眼睛有些湿润了，看着父亲老泪纵横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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