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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阿布赛克感慨着一群“虫豸”真特娘难带的时候,在教改中“出尽了风头”的卡巴哈委员并不知道,自己刚被一条“尊贵的虫豸”给腹诽了一番。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在西施的眼里又何尝不是?
正面的逻辑理解不了,倒过来看就一切都恍然了。
至少站在卡巴哈委员的立场上,阿布赛克确实没什么可喊冤的。
天都的联合会既团结不了保守派、也团结不了激进派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这总不至于怪到他一个又酸又臭的文人脑袋上。
就好像那偌大的西岚帝国,总不至于是让女人和宦官给亡了一样。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从巫驼出逃的那一刻开始,西岚的气数就已经耗尽了。
不过,联合会有一点还是做得不错的,至少让普通人看到了希望。
而一群人聚在一起想出来的办法,总比几个近亲繁殖的王公贵族关着门,拍拍脑袋商量出来的穷折腾要聪明的多。
如果说帝国的凝聚力是负数,那么天都联合会的凝聚力总归是正数。
就在那漫天的轰炸机嗡嗡乱飞的时候,婆罗行省最有学问的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办读书会,以文会友。
当然,以文会友其实只是个文雅的由头。
包括卡巴哈委员以及尼扬在内的一众举办者们主要还是为了办教育的事情,以及从社会各界挖掘有才干的人担任讲师和教授,同时凝聚整个婆罗行省为数不多的读书人的力量。
虽然他们的力量相较于社会其他各界要小得多,但这里同样存在着只有他们能做、且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至于那偶尔传来的或远或近的爆炸声,坐在一间小院子里的他们权当是没听见。
短短一个星期,众人已从初次见面的拘谨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虽然大多数时候观点不同,乃至截然相反,但倒也没有因为什么尖锐的矛盾而伤了和气。
毕竟,即便诸多的观点不同,众人在一件事情的立场上是一致的。
那便是救亡。
一日清晨,坐在院子里的卡巴哈委员看着手中的《幸存者日报》,摇着脑袋直皱眉头。
“这奴才翻身做了主人,摆的架子比他主人还十足可笑。”
和阿布赛克不同的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倒不是对方,或者说不只是对方,还包括了那些所有一切冲着他横眉冷对的万夫长们。
这帮家伙一年前也不过是码头工而已,这才没几个月的功夫就已经把自己当成这婆罗国的主人了,忘了自己曾经也是普通人。
坐在卡巴哈委员的旁边,一位衣装笔挺的年轻男人笑着问道。
“哦?那卡巴哈先生认为,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呢。”
他的名字叫孟杰,原名蒙契,属于早期移居薯条港月族人,而这一点从他那“盟味儿”十足的名字就能看得出来。
在西岚帝国时期,联盟科考团曾出于社会学研究的目的,派遣过科研团队前往金加仑港的罗威尔营地调查。
当时他作为韩明月女士聘请的助手协助过她的工作,在研究告一段落之后,又在那位研究员女士的推荐下进入101号营地深造,并在曙光城与还在使馆工作的尼扬相识。
曾有一段时间,尼扬缺乏灵感的时候,他还充当“雇佣兵”给《曙光花园报》投过稿。
而相较于专挑加拉瓦公爵爱听的东西胡编乱造的尼扬而言,他更喜欢在报纸上谈一些联盟实际存在的问题。
比如巨石城工友会奇迹般的胜利导致联盟内部的激进派泛滥,保守派的声音和意见长期受到忽视等等。
巨石城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狂奔了一个半世纪之后轰然倒塌,而新生的联盟又何尝不是?
他们只是在另一条路上狂飙而已,同样需要给自己装个马鞍和缰绳。
不过,这份报纸毕竟是婴幼儿用品,并没有在联盟公开发行过。
而报纸真正的受众,对于他那不痛不痒的批评也并不喜欢。
反倒是他将同样的稿子投到《地精观察报》上还引起了一些争论。
但那又是另外的话题了。
总之在尼扬的邀请下,已经改了名的他又从联盟跑了回来,担任了猛犸大学的教授和校长。
而尼扬自己,则是退居幕后当了校董。
拉西希望他能担任教育部长,在猛犸州乃至北方三州办更多的学校。
至于这背后是否有“实际控制北方三洲”等等别的政治意图,那同样又是另外的话题了。
“人,或者说人性的劣根,”卡巴哈点了点烟灰,叹息了一声道,“婆罗行省需要一场彻底的思想上的变革,将一切旧的东西摧毁,才能真正彻底地拥抱文明。”
“如果不这么做,就算去了联盟也是一样,他们只是把一千根柱子搬了过去。”
孟杰笑着摇了摇头。
“老先生,您这也太偏激了,拦车的是婆罗人,修车的也是婆罗人,坐在那辆车上的未尝没有婆罗人,这怎么能怪到人性的劣根上呢?联盟有句谚语,说的大概是人生下来都是一张白纸,能不能成才得看后天的教育。我倒觉得,与其说这是人性上的劣根,不如说是教育的缺失。”
顿了顿,他又说道。
“当然,这事情能发酵成这样,也有联盟内部保守派势力推波助澜的因素。他们忽视了保守的声音太久,现在被反噬也是在所难免。不过,这对于联盟自己来说,在该刹车的时候刹车未尝不是好事儿。”
很久以前他就在报纸上写过社论,而且持类似论据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他虽然并不反对反思自己的问题,但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婆罗人和人性的劣根上显然是有失偏颇的,而若是照着这样去改,那更是矫枉过正了。
看着卡巴哈委员和孟杰的争论,坐在一旁抽烟看报的尼扬笑着插了句嘴。
“虽然我平时没少和卡巴哈先生吵架,但这次我得替他说两句。不管是否有联盟内部的力量在推波助澜,都改变不了我们自身存在的问题。”
“威兰特人有威兰特人的劣根,婆罗人有婆罗人的劣根,没有谁比谁低贱,也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并且,苦难越是深重,也就越病入膏肓,而顽疾也越难根除。想要把病治好,还是得下猛药,从根子上下刀。”
“倒是孟杰先生,咱们讨论问题不能总是反驳而不立论,您好歹是个校长,也让我们听听你的高见怎么医这个病。”
听着尼扬的调侃,孟杰哈哈笑了笑说道。
“您太抬举我了,我这校长还是您退位让贤捡来的。”
尼扬笑着说道。
“可不敢这么说,我记得是我求您过来的,您来是帮我,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那就恕我愚见了,”孟杰笑了笑,用闲聊的口吻继续说道,“在我看来,婆罗人比起废土其他各地的幸存者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这片土地上缺少了平等和博爱这两样东西。我赞成你的一部分观点,我们需要一场思想上的变革,但倒也没必要将那一千根柱子完全拆了。我们只要将他们缺的东西给他们就好,这一千根柱子未尝做不了新纪元的承重墙。”
归根结底在于,他们没有推陈出新的拿出新理论来,而老一套的东西念的太久,一旦跟不上现实的需要就从理论变成了宗教。
如果说尼扬和卡巴哈对这场思想变革运动的着力点在“变”上,那么他所倡导的着力点则是“新”。
虽然他没什么自信能说服他们,但大家各抒己见地商量也没什么不好。
“不敢苟同。”卡巴哈摇了摇头,“孟杰先生的观点太保守了,再给我们个千年百年的时间或许是合适的,但在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上就未必了。”
“恕我说这是谬论,我们的路还长,其实走慢一点儿也是来得及的。把时间轴拉长了看,温和的改良未必就会输给激进的变革。”
不想跟这两个“激进派”继续争论这没有结果的话题,孟杰将手中的报纸翻了一页,正瞧见一位舆论场上风头正盛的名人,于是笑着岔开了话题说道,“说来这扎伊德最近名气不小,二位怎么看?”
尼扬撇了撇嘴。
“跟着沙鲁克混的土匪头子,手底下的戈帕尔和阿赖扬一个路数,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我连沙鲁克都不大瞧的上,你问我对他的意见做什么,金加仑港吃饱了撑着的人还少那一两个吗?要我说,这帮家伙有一个算一个,迟早得为自己的愚蠢和天真付出代价。”
卡巴哈皱了下眉头。
“我倒见过这人,他待人接物和谈吐都颇有见地,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尼扬错愕地看了卡巴哈一眼,满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你认真的?”
孟杰合上了手中的报纸,哭笑不得的摇起了头来。
没想到在这里,“激进派”的内部也有自己的分歧。
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他一时间竟是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站在左边还是右边了。
……
西帆港。
南方军团婆罗行省战区指挥部,站在会议室内的古里昂将军正向南方军团总参谋部汇报上一阶段的作战情况。
自从北线与东线部队进入战略相持阶段以来,交战各方的实际控制区域已经没有明显的变化,唯一变动的只有那战报上的伤亡数字以及相互之间的装备损耗。
总的来说,南方军团的战换比能控制在1:3左右。
这个统计数字与婆罗国、猛犸国的战报可能有所差异,但基本上不会相差太远。
人之常情都是报喜不报忧,古里昂自然也不能免俗地将报告的重点放在了双方的伤亡比例以及对天都的轰炸效果上。
总而言之,南方军团在战略上的优势很大,战术上的优势同样不小。
由于大量新式装备的投入,南方军团的伤亡率有明显下降,在应对联盟的电磁武器时表现的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猝不及防。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前段时间的永夜港广播站事件挫伤了部分前线士兵的士气,但由于消息封锁及时以及思想准备工作到位的缘故,并没有动摇前线将士们对于赢下这场战争的信心。
然而就在古里昂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前线部队一场又一场胜利的时候,总参谋长却忽然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古里昂将军,你知道一座拥有上亿幸存者的旧时代行省,每天出生的人口是多少吗。”
古里昂愣了下,不知道总参谋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不等他回答,悬浮在会议桌前的全息影像继续说道。
“一万人,而且是至少。”
“越穷的地方越能生,至于为什么应该不用我来提醒你。而仅仅我们控制的狮州就有上千万人,他们的繁殖力和生命力就像蟑螂一样,而他们的实际数量很可能已经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所以,不要和我强调你今天又杀了多少人,昨天又杀了几个,如果将时间拉长,你报给我的数字根本不值一提,最多拉低他们的平均年龄。”
“如果陷入持久的消耗战,我们的敌人会越打越年轻,甚至越打越多……而反过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优秀的士兵和将领会不断的消耗,直到旷日持久的损耗中被他们拉到同一条水平线上。”
古里昂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当然知道这其中存在的问题,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自从天都的那场总攻失利之后,整个婆罗战区一下子损失了五艘飞艇,狼狈的向后撤退了上百公里,他手下的部队已经在事实上失去了继续进攻的能力。
除非他彻底不顾部下的伤亡,亦或者总部派来更多的飞艇增援。
前者对长期战况不利,而后者在调查清楚飞艇坠毁的原因之前更不切实际。
虽然他不想这么说,但事实上就是如此——
这场爆发在婆罗行省的战争,胜负已经不是由陷在这片泥潭中的人们能决定的了。
南方军团想要彻底的赢下这场战争,或许只能采取更激进的做法,在联盟的本土开辟第二战场。
然而很遗憾,这种大战略上的决策,并不是他能插得上嘴的。
这其中牵扯到的不只是南方军团与联盟之间的博弈,还有亚文特城与凯旋城之间的。
看着一句话都憋不出来的古里昂将军,总参谋长忽然又轻飘飘的一句话放下了他。
“前线的战况我已经基本了解了,你这边继续保持就好。另外,我这里也有两条消息,对你来说姑且算好消息吧。”
古里昂将军立刻做出了恭敬的模样。
“您请讲!”
总参谋长缓缓开口道。
“第一件事,我们的情报人员已经确认飞艇坠毁的真正原因,疑似与学院转让给联盟的重力井技术有关。”
古里昂的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学院……他们也参战了吗?”
这对他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不过,那位总参谋长却没太放在心上。
学院的阴谋诡计很难猜,然而他们的最终目标却是明牌。
企业放弃了的东西,是他们穷尽一生追求的。
而想要阻止他们也很容易。
让一艘结构复杂的星舰坠毁在大气层,远比把它射到天上要容易太多了。
也正是因此,学院虽然对于地区事务表现的远比企业积极,但他们能做的上限其实很低。
转让一两个技术,已经接近于他们支援的极限了。
看着神色凝重的古里昂,总参谋长缓缓开口继续说道。
“他们躲在背后搞小动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那群守财奴肯把技术转让给联盟确实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我想这背后多半存在着其他交易。”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已经破解了他们击落我方飞艇的奥秘。这种重力井需要提前部署,只对特定的区域有效,而且能耗极大……事实上就在他们使用重力井之后不久,位于天都的那座‘天宫’就发生了坠毁。”
“也许他们还部署了其他的重力井装置,但这些目标都是可以提前侦查的,不管是用我们的无人机,还是地面部队。”
听到这里,古里昂将军的脸上瞬间浮起一丝喜色。
“也就是说……我们的飞艇可以重新启用了?!”
总参谋长点了下头。
“我会再派几艘飞艇去前线,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将它更多的运用在后勤运输上。我们的对手和以往不同,用飞艇对付他们并不是最有效的办法。”
“我希望你能灵活的运用后方送到前线的新式飞机、单兵装甲、激光以及制导武器。挡在我们面前的对手已经不再只是原始人了,我们也得学着与时俱进才行。”
“这不仅仅是为了打赢眼前的战争,同时也是为了在联盟乃至企业的地盘上开辟第二甚至第三战场而做的长远准备。”
开辟第二乃至第三战场!
古里昂将军的脸上浮起一丝狂喜。
这无疑是他这个月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唯一的问题仅仅在于,南方军团并没有自主外交权。
以至于眼下他们对婆罗行省的战争,都是以西岚帝国的名义进行的。
如何将其他威兰特人团结到南方军团的战车上,看来上面的人已经有主意了。
一旦整个军团团结起来向威兰特人共同的敌人发动攻击,眼下所有的颓势都将彻底逆转!
看着神色激动的古里昂,总参谋长淡淡笑了笑,继续说道。
“第二个好消息,我们接到情报,联盟内部的民意随着战争的持续正在转向。显然他们的资源并不是无限的,而学院和企业的支持并不足以完全填补这个窟窿,一旦他们的思潮发生右转,削减对婆罗行省诸叛军的支持,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对了,那个死剂的研发进展怎么样了?”
“那个叫马丁的避难所居民告诉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而且……他想要威兰特人的基因源码,说是为了更高效的敌我识别。但那东西在凯旋城,我们自己都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找几个威兰特人配合他实验。”古里昂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把马丁的请求报了上去。
总参谋长皱了皱眉头。
“我想想办法。”
扔下了这句话之后,那淡蓝色的光粒消失在了房间里。
古里昂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抬起胳膊抹了下额前的汗水,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精神又重新振奋了起来。
上面的人正在研究开辟新的战场。
如果这事儿能成的话,他就不用再独自扛起这一切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外但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古里昂摆出威严的架势,冲着门口咳嗽了一声。
“进来。”
一名军官推门而入,立正站直行了个军礼,深色严肃的禀报。
“报告!我方派驻狼州的后勤部队遭遇蛇州方向的袭击!敌方数量不小,约有九支万人队,我方在狼州南部多数车站以及后勤中转站被捣毁。”
“迫于形势,当地驻军被迫向北转移集结防御。”
蛇州?
古里昂眯了眯眼睛,看向了挂在会议室墙上的地图。
那是沙鲁克的地盘,也是后勤部的“地盘”,以至于他都快把这个旮旯给忘了。
“伤亡多少?”
“正规军伤亡九百余,仆从军伤亡近三千!”
仆从军死的多了点,但正规军的伤亡倒不算严重。
古里昂继续问道。
“对方的指挥官是?”
那军官继续汇报道。
“指挥者名叫格罗夫,狼族人,疑似灰狼军旧部戈帕尔的手下……不过,灰狼军本部未有动作,参谋部怀疑是沙鲁克对我们的试探。如果我们不予以足够有力的回击,他们有可能判断我们后方空虚趁火打劫。”
“试探?”古里昂呵呵的冷笑了一声,“我看到未必,到像是出了条喂不熟的狼。”
后勤部的那帮杂碎。
以前他念在沙鲁克“行事低调”的份上,对那些蝇营狗苟的交易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准备等和联盟分出胜负之后再收拾他们,结果这帮家伙大概是走私的买卖吃的太饱觉得自己又行了。
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背对着站在门口的军官,古里昂将军寒声下令道。
“通知吉普森万夫长,我给他三支万人队,十万仆从军,以及一支航空大队。给我狠狠地教训一顿这帮不开眼的家伙,打到蛇州的边界线上为止,炸到看不见人为止!不必顾及平民伤亡!”
吉普森万夫长之前是第34万人队的长官,在瑞恩的麾下。
由于战术上的失误,第34万人队不幸撞上了联盟的精锐,在狮州被骷髅兵团和婆罗国第十一万人队打的几乎团灭。
在此之后,吉普森便坐上了冷板凳,在西帆港的酒吧当起了醉鬼。
那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兵,古里昂不愿看他这般堕落。
正好第60装甲万人队刚刚结束在永夜港的镇暴任务,就让这家伙领着那群新兵蛋子去南边练练手好了。
让那家伙找回自信的同时,也顺便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那军官立正行了个军礼,干净利落地领命道。
“是!”
就在联盟刹住一辆列车的同时,一场声势浩大的攻势也在悄无声息地拉开帷幕。
两件看似毫无瓜葛并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事情,在背后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镜头回到联盟境内的卫府城。
虽然那辆晚点的班次在事故发生之后小时便重新恢复了运营,但楚光南下的行程却被推迟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一方面是考虑到“模仿犯”出现的可能,另一方面则是楚光并不想参与到联盟内部关于激进和保守的争论。
联盟的公民不是小孩子了,他们应该自己去决定一些事情,而不是遇到点事儿就喊家长,或者往他的身后钻。
比起在未来的某一天将联盟的一切突然甩给他们然后撒手不管,他更倾向于一步一步的完成这件事情。
比如现在,他就在慢慢地将刹车和油门这两样东西交到他们手上。
反正他的手上握着方向盘,也不怕车开翻了。
等他们和玩家一样,学会了自己掌控车速,他会逐渐让出手中的方向盘,就像404号避难所的初代管理者将权限慢慢交到他手上一样。
他总有一种预感,一直没有解封的b层或许得在那件事之后才会解开,而他心中所有的困惑都会在那之后得到解答。
楚光对办好这最后一件事儿还是信心很足的。
没人生来就会开车,但任何事儿都是可以学的嘛。
况且他自己就是个赶鸭子上架的管理者,早些时候连房子都不会盖,能力虽然不至于捉急却也不算太强,心胸更不算太宽广。
他仍然记得好些年前,他看着玩家们把房子盖起来,又担心玩家们盖个奇形怪状的障碍物出来封他的“视野”和“走位”,偷偷摸摸背后使坏,于是弄了个“限高令”出来。
然而随着信任的建立,他逐渐开始发现,面对一个逼真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世界,他的玩家们对这个世界的感情丝毫不逊色于同样初来乍到的他。
也正是因此,早在许多个版本之前,他便放心的将许多事情都交给了玩家们自己去处理,让他们代替自己带着废土上的原住民向着新纪元前进。
事实再一次证明,他们做的其实并不坏,甚至远比自己亲自部署每一件事更有效率。
联盟不可能也不能像过去的人联一样,期盼着一步到位的完成所有目标,透支数百年后的未来建起一座无限伟大的乌托邦,再扔下一片满目疮痍的废墟撒手人寰。
比起直上直下的跌宕,他更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走在一条可持续的道路上。
当然,那些都是很遥远的规划了,重力井得等到月底才会启动。
至于眼下,开着全息伪装的楚光正坐在坤镇的某间小酒馆里,和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打着那个被改的乱七八糟的昆牌。
老实说,这乱七八糟的规则能流行起来,楚光是横竖没有想到。
不得不说,蚊子老兄在营销方面确实是个天才。
相比之下,原汁原味抄游戏的鼹鼠都显得有些呆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打牌的技术确实不咋样,居然被自己一个刚熟悉规则的新人给智商碾压了。
看着半天憋不出来一张牌的蚊子,右手托腮的楚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快点吧,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抹了把挂在额前的汗水,捏着一沓手牌的蚊子阴恻恻笑了笑,把藏在人群中的近卫兵团的保镖们都给紧张的忍不住将手伸进兜里。
“……桀桀桀,哥们儿有两下子啊,没想到能把老子这个创始人逼上绝路。”
被他这说法逗乐了,楚光呵呵地笑了声。
“得了吧你,愿赌服输,玩不起就投。”
“投?你高兴的还太早了。”
蚊子又是桀桀一笑,抓起了三张手牌,像个反派一样慢条斯理的摆在了桌上。
“如果老子祭出这张融合,献上两张手牌召唤出身骑妮蔻的管理者……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这张金色传说蚊子一般不会轻易掏出来,往常就算碰巧抽到了也都会藏在手上。
毕竟在“npc”们的面前调侃管理者还是有点儿风险的,很容易碰到玩不起的家伙。
不过眼前这家伙能听懂他说的所有梗,而且还能用普通话和他交流,想来也是个玩家了。
既然大家都是玩家,那就无所谓玩不玩得起了。
看着那攻击力和防御力上横着的两个8,楚光一脸无语地扔掉了自己的手牌。
p!
军团把老子印扑克牌上也就算了,这狗东西也学着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周围的牌友们都不带这个所谓的“创始人”玩了。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看着一脸得胜笑容的蚊子,楚光抬起手在耳旁点了两下。
覆盖在他脸上的全息光影一阵晃动,从鼻尖散开了一圈圈的涟漪,露出了那藏在幻影下的真容。
对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蚊子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就仿佛走夜路见了鬼一样。
“管……卧槽!?”
就在蚊子瑟瑟发抖等待着天罚降临的时候,楚光却并没有将他踢下线,只是拿走了桌上的那张“骑着妮蔻的自己”。
淡蓝色的涟漪重新合拢在鼻尖,楚光又变成了之前那副平平无奇的模样。
“管理者注视着你,以后多积善行德,不要心存侥幸。”
蚊子战战兢兢地点头,右拳光速贴在了胸口,就差没有挺直腰板起立了。
“遵命!”
晃了晃手中那张牌,楚光将它塞进了兜,丢了张几百元的钞票在桌上。
“我就不收你肖像权使用费了,这张卡我买了,以后不许再用了。”
看着那仅有一张的金色传说,蚊子一脸肉疼地点着头。
“淦……咳!我的意思是,小的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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