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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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馆的门在齐国人眼里，便是“龙门”，进了这崇文馆的大门，就成了“登龙门”，一步登天，尤其是寒门学士通往仕途的大道。

除了风轻，风动的身后还有侯府派的护卫，风轻走在他们后面，眼睛不时地扫着馆里应试的人。

风动跟着馆里的教习进了考厅，风轻跟着一大众的各府护卫站在梁柱那等待。

“你是哪家的？”风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有质问之意。

连忙转身，行礼，“小人是安定侯府的。”

“嗯。”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目光停在风轻的纱笠上，语气怪异，“见你打扮还以为是江湖人士，原是侯府的。”

风轻微微抬身，道“小人容貌有疾，怕惊扰了应试学子，才……”

“知道了。”那人不看风轻，端着一碟点心，直直地走了进去，还可以听见她的嘀咕声，“安定侯府是没人了吗……”

正眼望过去，风轻才知晓了说她之人是谁，公孙月，太傅之女。

嘴角一钩，风轻不在意地笑了，侯府里的人哪比得上崇文馆人才济济啊。

朝堂之人忌讳江湖人士，崇文馆对齐国所有男子开放，唯独不给江湖人进入，江湖势力之大有时连皇室都不好控制，齐国律法，江湖人不得入仕。

若说现在江湖上，无痕殿便是皇上最头疼的事了，无罪却有罪。

无痕殿无害民害世之事，所做的都是惩戒贪官污吏，治一方清明，可这些事不该是他们所做，每每在朝堂之前就已得民心，百姓对朝堂的信任越来越少，无痕殿的声望却已经越来越高了。对皇家，有罪。

风轻心里想着，越发好奇这殿主是谁，在江湖，却又如此熟悉官吏，就绝不会离朝堂太远。

“听说今天的考官是四皇子。”一人按耐不住，把之前听说的小道消息讲了出来。

风轻被拉回了思绪，侧耳听着他们的谈论。

“四皇子？”一人摸着头想了一会，才明白讲的是哪位皇子，疑问道“四皇子不是十年没出府院吗？”

“是啊，我本来也不大信的，可刚才看见公孙小姐拿着点心进去，你们想想，公孙小姐能甘心伺候谁呢？”那人一脸得意，邪笑着。

众人也都发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声，能让公孙小姐甘心屈尊的，除了圣上，太傅，也只有四皇子了。

透过因为公孙月进去开了一角的门缝，正对上风轻望进去的视线，他薄唇轻笑，点头示意，拂手谢了她带过来的点心，抿了一口茶。

那笑，似乎比对她多了三分真意。

毕竟，是十年陪伴的情谊。

公孙月看着摆在一边的点心，在考场也不好说话，嘟着嘴，暗暗跺了一下脚，有些埋怨地看了一圈应试的学子。

殿下监考的是小学试，底下都是一群茅塞初开的小孩，看着下面挠头的，托腮的，睡觉的，她心情算是好了一点。

走下来，公孙月一一扫视每个人的卷面，不时捂嘴偷笑。有人竟还写大字，不知是哪家的，也敢送到崇文馆考试。

巡至最后一排，才算是看到一个写得不错的，十岁，模样端正，初显笔锋，落款，安定侯府，风动。

公孙月多看了几眼，以致慕容离招手，过了一会才看见。知他是让她出去，便上前又把点心往他面前挪了挪，才走了出去。

贴心的细节，被风轻看个正着，不管是什么性子的女孩，在对待喜欢的男子上，都是一样的，无时无刻不在为他考虑。

对着公孙月离去的背影，风轻不自觉地微微笑起。

“慕容离出府了？！”刚得知这一消息的慕容恒万万不敢相信，他怎么不在他的皇子府老死呢，慕容恒冷笑，还真真是与世隔绝啊。

慕容轩瞳孔微收，禁皱眉头，道“皇兄，四哥出府，最先不是向父皇请安，也不是向我们问好，而是直接去了崇文馆的春试院。”

“父皇现在也定然知道了，你说父皇会怎么想？”转念一想，慕容离刚出来就落了父皇的面子，这种皇弟，又有何惧？

“纵然十年前他锋芒毕露，但，今已是十年之后，不管他打的什么算盘，也斗不过我。”窝在府院十年不出户的小啰啰，能掀起什么风浪，多年的经营才至现在的局面，会怕他？

慕容轩拱手，道“皇兄说得对，今时不同往日，第一次既然败了，第二次就不会赢，慕容离又有什么能和皇兄比？”

慕容恒笑容放大，似又想到什么，低下头，尤看到食物的秃鹫，眼睛闪着精光，“四弟出府，我们怎么也要表示一下，今日，大皇子府为四皇子设宴。还有……”慕容恒专门说道“定要把三弟请来。”

“皇兄好主意。”

风动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神采奕然，虽不说话，但风轻见他的模样，便知是考得不错。

忽然，风轻只感觉马车一颠，面前就突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看着车里的风轻和愣住的风动，坦然地坐了下来。

风轻眼瞳缩紧，盯着面前突然闯进马车的男子，面纱下的双眼迅速打量起来，没有束冠，白兰衣袍，腰间别了一把扇子，扇头却比一般的扇子要略大一点，似是藏有暗器。显然不是世家公子的打扮，面露稚色，看起来还未到弱冠之年。

风轻正要沉声质问，便看到对面男子一摆衣袖，眉眼俱笑，煞有其事地介绍起来“舟车劳顿，借此歇息，还望小姐应允。”

此人不看风动，一双桃花眼单看着风轻，随即，风轻见他拱手行了一个抱拳礼，低眉垂眼道“在下闲云阁阁主亲传弟子云琛，出入京城，无处落脚，可否在小姐府院讨一碗水喝？”

见风轻只盯着他看却不答话，云琛道“嗯？小姐可以不要用审犯人的目光看在下吗？在下是好人。”

风轻带着纱笠，盯着坐在对面，脸上却毫无波澜的人，心道，哪有好人说自己是好人的？

风轻惊讶于他竟一眼就识破了她的女儿身且只问她一人，年纪轻轻却心思玲珑剔透，不容小觑。

侯府若是和此人扯上关系，只怕没有好处。

风动小心地看着突然溜进马车里的大哥哥，见大姐久不出声，便说道“此事我们不能做主，大哥哥还是拜访伯父吧。”

云琛一听，一拍腿，道“好，安定侯风云，久仰大名，在下一定前去拜访。”

风轻警惕，不能让他去找爹爹，万一让朝中官员的探子撞见，勾结江湖阁主的罪名，侯府可攀不起。

“公子若是无处落脚，轻岚院可借公子留宿。”若他一定要进侯府，那就待在她眼皮子底下。

“大姐。”小姐闺阁怎可留宿男子！风动年纪虽小，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连忙出口打断道“不可！”

云琛指尖一转，取出腰间玉扇，在这还有些微凉的节气下扇动起来，冲着风轻笑道“风大小姐蕙质兰心，一点便通。”

风轻面纱遮住的眼狠狠地剜着对面的人，“不知公子可懂轻岚院的规矩？”

“在下借宿，自然要依主人的规矩。”

姑且信他。风轻暗道，怎么惹上了这个麻烦？莫不是闲云阁盯上了侯府？可又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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