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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门中。
夜空中的青月同样变成了暗红色,万丈月蝶迎月而泣。
连绵起伏的群山中,所有月桑树都在沙沙作响,月桑叶子随之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漫天犹如萤火的月蝶,竟在暗红色月光中自燃,化作灰烬散落。
府君殿的大殿内,十二根玉石柱子黯淡无光,就连原本的玉白也被暗红色取代。
三位府君站在月池边,望着不再呈现影像和声音的月池,久久不能平静。
下阳春极少哭泣,此时忍不住用衣袖擦拭着眼泪。
前府府君唉声叹气,紧盯着犹如血浆的月池水,似在等待一个奇迹。
月无涯出奇的安静,仿佛还没有接受这瞬息万变的现实。
同为府君,他们自然明白这一切都意味着一位月门府君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
“他怎么这么傻,待在花府二十年没离开过月门,好不容易能走出去,为何还要这么做……”
下阳春想不明白,为何身为府君还是有那么多束缚,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月无涯一个转身,落在大殿外的广场上,仰头望着月门萧瑟的景象。
“或许,这就是所有月门府君都要面对的结局,只是早晚而已。不过,老花的选择,我月无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们还是想想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处理,仙门魔门之流,终究是个麻烦啊。”
“哼!仙门么,都算什么东西!修长生,修善缘,都是鸡鸣狗盗之辈,徒有其表。”
前府府君极少说话带情绪,眼下因为花有泪的事,不免有些激动。
虽然四位府君之间平日里免不了摩擦,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月门终究是一体的。
下阳春毕竟是府君,哭一哭心里的愤懑发泄出去,思绪也能回到正轨。
“月门花前月下四府,维持月门正常运转,守护世间正邪平衡,花府作为四府之首,不能没有府君。”
下阳春话说一半,可即便不用明说,月无涯和前府府君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花府需要一位新的府君。
月无涯和下阳春四目相对,隔空相望,眼神似乎能碰撞出电闪雷鸣。
“下阳春,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花府是缺府君不假,可老花最后一丝气机尚未消散,你就打起了如意算盘,是不是过分了?”
月无涯自然不认为下阳春要争什么花府府君的位子。
只是下阳春喜欢花有泪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自从花有泪与盈妱仙子诞下两个孩子,下阳春就收养了一个义女,名叫下迎雪。
如今,花浓和血凤蛋都被花有泪的暗月所困,身死月消仅仅是时间问题。
而另一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如今的香门门主,尚无法确定。
所以在下阳春说话的时候,月无涯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位此次没有去雪月宫的月执下迎雪。
“月无涯,你误会下府君的意思了!”
这一次,说话的居然不是下阳春,而是前璐的父亲前府府君。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她不就是那个意思?”
月无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老花这还在做最后的努力,背后就有人捅刀子。
前府君轻轻摇摇头,示意下阳春不要主动解释,由他来说明最好,否则只会让月无涯这一根筋爆发。
只见他如一道月光激射而出,直接凭空立在大殿外的夜空中,许多尚未自燃的月蝶落在他身上。
“春蚕到死丝方尽!月蚕又何尝不是如此……”
“别卖关子,老子没工夫听废话!”
“下府君的意思是,月执花浓身陨,还有赊香美人在,我们可以让她成为花府府君。”
“人家可是香门门主,看得上你月门的府君?再说了,谁能证明这赊香美人就是老花骨血!”
“是不是的,现在还有那么重要吗?香门没落,这位赊香美人能想到招募名誉赊香人的法子,足见其睿智。香门能招募名誉赊香人,我月门不能找一位记名府君?”
月门记名府君?
两位府君的操作,着实让月无涯没有想到。
若非月族不能赊香,他都会以为眼前两位府君是被那位赊香美人用香缘迷惑了心智。
“把话说清楚!我月无涯是个粗人,不喜欢咬文嚼字。”
前府君倒也干脆,一口气把下阳春的心之所想抖落出来,而下阳春偶尔会在一旁帮腔。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看似简单,对月门来说却极为重要。
待暗月结束,花有泪身为府君的使命也就结束了。这个时候由月无涯前往玉皇城寻找月娆的下落。
下阳春则负责前往药圣山,一方面确认那位香门门主是不是花有泪二十年前遗失的孩子,另一方则是想办法劝说赊香美人,让其成为花府的暂代府君。
这样一来,不仅香门门主可以拥有月门府君这一层身份,而且能名正言顺的插手俗世之事。
虽然看上去会与赊香人的身份产生冲突,但实则是一种双赢。
如今的香门需要外援,而现在的月门同样需要不一样的血液来维持运转。
前府君则留在月门内,处理一些闰月里发生的日常事务。
三位府君分工明确,达成共识后都在静待这个属于月门的至暗时刻结束。
……
对于人间来说,暗月的出现就好像突然出现的“日食”或“月食”,寻常人兽多看几眼,并不会受其影响。
花有泪所化的暗月汲取太多天地灵气,已然变得足有千丈大小。
终于。
暗月不再变大,暗红色的月桑花由外向内瞬间塌陷,直到变回一丈大小,骤然爆开。
狂乱的暗红色气流扰动天地,等到天空逐渐恢复原本的清明,再也看不见花浓和血凤蛋的影子。
至于花有泪,就像月光来人间走一遭,时间过了留不下一丝痕迹。
一个赤膊着上身,下身着白衣的身影落在昏迷的月娆身边,他看了看空中仍然不肯轻易散去的暗红色气息,转身一步迈入虚空。
仔细看去,白衣身影怀里抱着的,似乎正是有些血肉模糊的花浓。
血凤蛋安然无恙地躺在花浓怀里,蛋壳上,仅仅破了一个小洞。
隐隐有血气,从其中逸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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