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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行伍生涯早已结束,北洋军阀不复存在,东北军于1928年改旗易帜为奉系军阀,对于日本人的入侵少有动作,而27年一只新生军队进入张瓜子的视野,那就是准备通过男昌起义武装反抗国铭党反动派的共婵当领导的国民革命军。
男昌起义初期北洋军阀、国铭党不无风声,只是老蒋没有把这样一只装备落后、物资匮乏的杂牌军当回事。张瓜子当然也从战友口中和军官哪里得知了共产当领导的国铭革命军;当时整个东北军由张作霖一人独裁,国铭党只联合资本界剥削无产阶级,五思运动让张瓜子看到了无婵阶级正在崛起,看到了未来的曙光,只不过,共婵党自成立以来始终东躲西藏,更被各方势力侵扰,为了生活张瓜子选择了进入东北军,当然,让张瓜子去找共婵党的军队,犹如大海捞针;这次武装起义让张瓜子看到了加入共婵党的希望。那里才是农民兄弟、无婵阶级真正的归宿,谁会愿意给地主卖命呢?
1927年1月,正是春节那几天,张瓜子回家看望老婆孩子,也祭奠一下去世四年的母亲,自此他便与东北军分别,军官当然早早就暗中拉拢了另一个入伍较晚但比张瓜子要优秀的多的同乡人做后备,也就没有多难为瓜子。
“妍妍,过了这个年咱们就要离开这个村子了。”
“为什么?现在日本人接管了咱们村子,日子还算安稳,鬼子又没有什么动作,况且洋人都在城里,多安全啊!”秦妍心里明知张瓜子要去南方履行当年的托付,更有可能跑去国铭党。因为秦妍常年在家,不知道外面的变化,更不知道共婵党。
“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了,村子小,城里也小,还被日本人和洋人控制着更做不了什么买卖,我打算咱们举家迁去南方,挺朋友说,那边很多新生意洋人在做,不过很少,而且只在租界里,我打算去发展发展,一边学一边做。”张瓜子显然不会说谎,目光总是刻意的避开秦妍的双眼,“而且当年我还受人之托,现在是时候了,要把梅儿送去南方了。”
“我看你只有后半句是真心话!”秦妍生气了,不过也只是生气,因为她知道,张瓜子这人优点和缺点都是太实在了,而且很轴,“怕不是还要去那国民党继续当兵吧!”
“啊,这”张瓜子的心事被猜的不离十,有些尴尬,“知我者,吾妻也。”
“你别在这给我整那些没用的,你要去就去,死了别连累我和孩子。”秦妍嘴上说死了别连累她和梅儿,实际上刀子嘴豆腐心,她真的很害怕,害怕这个给予她幸福,拼命为她付出的男人真的死在战场上。
张瓜子看秦妍把头一转,估计是不愿多计较了,也便嬉皮笑脸的跟上去,抚着秦妍的肩犯贱。
三月中旬,张瓜子一家收拾了行李,归置了有用的、值钱的东西,用红布包裹上父母的灵位以及后来找木匠给做的秦妍一家的灵位准备起行。
拜别孙婆娘,将院子的钥匙交给村长,毕竟这院子本就是村里的,当初是孙婆娘从村长那里讨来的,也理应还回去。
张瓜子在典当行当了几件值钱老物件,又添置了几件货品,动身去了车站;那时鬼子查得严,凡要坐火车去远处的,而且大包小裹的都要盘查,防止有人去参加抗日组织。
火车缓慢的驶着,周围是麦田,远方是成片成片的树林;随着火车的行驶,沿途不时看见狍子、鹿、老虎和其他一些豺狼虎豹的身影。
秦妍从没坐过火车,更没有离开家这么远过,周围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瓜子!那是什么?“还没等梅儿发问,好奇的秦妍便开口了。
“是狍子。“
“是鹿“
“这是老虎啊!你不是还给梅儿绣过老虎鞋吗!这都不知道?“张瓜子也是被秦妍的无知闹得合不拢嘴。
秦妍长得秀气,颇有倾世美女韵味;这车厢里男女老少都要来看上一看,甚至还有“不远万里“挤过人群来打招呼的绅士。你说这自己的媳妇,让那么多人都盼着见上一面,张瓜子能不吃醋吗?
车厢里沸沸扬扬,这边是两人打架的,那边是几个人吹着萨斯,弹着手风琴唱着《美丽的梦中人》,一些日本兵闻声赶来,张牙舞爪的要求弹奏者为他演唱日本歌曲《喀秋莎之歌》。
《喀秋莎之歌》是日本人松井须磨子在话剧《复活》中演唱的,《复活》讲述了喀秋莎的悲惨,歌曲同样充满悲伤;而后松井须磨子与同剧组的岛村相恋,可惜造化弄人,岛村因病去世,情深义重的须磨子遂为情自杀。
车厢中日本人整顿好秩序后示意演唱开始,那悲伤贯彻始终,空气渐渐宁静;大多数日本军人并非主动参加战场,而是日本军国主义崛起被迫强征入伍,远在异国他乡犹思家中妻儿老小,不由得流下透明的闪烁着殷红光芒的泪珠。
这一刻的张瓜子双眼呆呆的望着窗外,眼前掠过的是片片已不在属于中华民族的故土;思绪飘向远方,为前线抗战的中流砥柱惆怅忧伤。
一幅幅战士们热血战场,与敌人厮杀的画面浮过脑海。
他知道这一去,不知能否平安归来,但民族大义了然于心,此非避世之时,就连僧侣老道都下山抗战,他更有责任与使命冲在第一线;这不仅仅是他的使命,更是当时万万中华儿女的使命。
斜阳照在瓜子的脸上,梅儿静静地躺在瓜子和秦妍的腿上安详的睡了;秦妍紧握着张瓜子的手,随着歌声眼泪打湿眼眶。
火车并不是直达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入站口的牌子上写着“临愉站”,那时的临愉站正是最早的秦皇岛站,据秦皇岛县志记载,最早秦皇岛叫做临愉,直到改革开放后,才改称秦皇岛。
入站已是清晨,天蒙蒙亮,秦妍依偎在张瓜子的肩膀同梅儿一样安详的睡着;整节车厢除了定时巡岗的乘务员外,也许仅有瓜子一夜未眠。
张瓜子抚了抚秦妍的脸颊温柔的轻声道“妍妍,到站了。”
秦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稍有泪珠打湿眼眶。
“梅儿,梅儿,该起床了,我们到站了。”张瓜子轻轻的摇了摇腿上的梅儿。
梅儿醒了,睡意未尽,眼睛眯着小小缝隙,看向父母。
“来,梅儿,跟着妈妈学,伸个懒腰。”秦妍上身微斜优雅的将双手举起,伸了个懒腰,梅儿学的有模有样。
“爸爸,这么快就到了吗?我还以为要好久呢。”梅儿双手一边搭在张瓜子腿上,另一边搭在秦妍的腿上,支撑着站起。
“还没呢,咱们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火车不能直达,现在在临愉站中转。”张瓜子慈祥的揉了揉梅儿的脑袋。
车厢的门打开,乘务员在车厢头边走边喊“列车已到站,请各位乘客有序下车。”
临愉站是不同的,1921年洋人所建,站台便是绿草地,与其说是草地,不如说是青苔土地,绿油油的,却不影响来往人群的步伐,站台后方是木蓬和座椅,充满了西洋色彩。
洋人、日本人和中国人站在一起等候列车的驶来,甚至洋人和国人之间会有交流,更甚至国人与日本人都会搭在一起闲谈;这可能是自日本入侵起,中国上下唯一的没有阶级,没有纷争,没有意识对立,大家相得益彰的车站,丝毫不见欺压与剥削。
张瓜子诧异,难道国仇家恨在这里根本不存在吗?难道这里所有人都没有觉醒民族意识吗?这不可能的,这是可悲的。
确实,自孙中山先生提出三民主义以来,举国上下皆言三民,临愉也不例外,但是入侵中国的是日本军,从中瓜分利益的是洋正府,不能一概而论;临愉虽然一样被日本人洋人管辖,但这些外来入侵者却对临愉改造的比较成功,街市上木楼落地橱窗的商店,夜晚灯红酒绿的招牌,这些是以前根本看不到也想不到的;更何况,临愉作为媒介来往的尽是些各国商人,学者,以及一些旅游的人,他们并不都好战,只是借着临榆刚刚兴建,产业匮乏来发财经商,只是来看看这个刚刚从封建中走出又进入被殖民阶段同时被各国人进行近代化改造的土地到底成了什么样,只是来宣扬一些可能是资本主义,可能是帝国主义,还可能是的思想。这与入侵完全是两个性质,而且相比过去的地主,老百姓更喜欢为一些正直的商人工作,因为这样他们好歹能获取到比以往更多的报酬,而以往的地主可能连报酬都不会给,反倒无尽的克扣搜刮。
当然,临榆人同样有着强烈的爱国心民族情,反抗殖民侵略的运动也在暗中进行着;只是相比其他地方,临榆虽然仍有入侵者的掠夺,但还算安稳。
张瓜子没有多逗留,远处慢慢驶进的火车正是他们一家要乘坐的,瓜子握住行李,跃跃欲试。
接下来接连的换乘,虽然麻烦,但是每一个站逗留一会,每一趟列车都驶过不一样的祖国山河,又有秦妍和梅儿相伴;总是映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伴着车厢的歌舞升平,以落日余晖,点点星河收尾;这样的时光,让他放下国仇家恨,几乎忘记了一切的忧伤与惆怅,如此恬静祥和。
他总是在笑过后看向窗外,他不知道,这样的时光是好是坏,他更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美好。
安徽站——
经过了漫长的舟车劳顿,终于,张瓜子一家打算落地了,别说是秦妍和梅儿,就连张瓜子自己都有些扛不住了。
张瓜子提着行囊,秦妍领着梅儿,三人站在车站外,环顾着人流攒动的街;哪里才是安身之所,总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住下。
“三位!住店不?”一位车夫拉着车跑到张瓜子面前。
“小哥可是有合适的旅店相荐?”张瓜子拱手客气的问道。
“有~有的是!”车夫二十出头的样子,满脸得意,“你要什么样的我有什么样的,而且只要您能从我推荐的店住下,这次的车费免了!”
“哦,不不不,该付还是要付的;我们一家您也瞧见了,过来经商,没什么积蓄,就是临出门当了几件家里值钱的物件勉强凑够了货品的钱,想着小哥可有物美价廉的地方,让我们少花些钱,住着还舒心点?”张瓜子摆出一副商人油滑的样子。
“得嘞,您带着夫人小姐上车,剩下的交给小的办就是了,包您满意!”车夫说着把上车的脚踏放稳,躬着要伸手请上。
“那就劳烦小哥了。”张瓜子依旧客气,人生地不熟的,隐藏身份是必要的。
随着张瓜子一家坐稳,车夫便利落的抬起车头跑了起来,虽是人力的黄包车,速度却也是飞快。
“好嘞!先生,到地方了!您慢点。”算是挺快了,车夫从车站拉到这距城里稍远的郊外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好,受累了,小哥。”张瓜子先下,随后扶着老婆孩子也从车上下来。
车夫打了个口哨,酒店里跑出几个小伙计,三下五除二的把行李拖进大厅。
“您就放心住着,小的先走了。”还没等瓜子客套一下,车夫向着大厅比划了一下便拉着车走了。
“欢迎光临青松宾馆!”酒店门前的礼仪小姐喊道。
张瓜子有点犯怵,这纯洋人风格的宾馆虽然离城里稍远,但从服务到装潢来看一点都不便宜,紧紧攥住钱袋。
“您好,有没有便宜点的房间?”张瓜子怯怯的问。
“您好先生,本店所有客房除套间外统一价格为一块五毛钱。”宾馆的大堂说。
这么便宜!?张瓜子一愣,还以为怎么也得两块起步呢。
“行,那就要一个客房,三个人能住下吧?”张瓜子瞬间又找回那种商人的财大气粗感。
“费劲,您要不看看套房?三块一间,包三餐。”大堂试探的问了问,干大堂的都会瞧人,像张瓜子这样的皮肤黝黑,上来就问有没有便宜点的房间的都是乡下来的,没钱。
“三块钱啊?有点贵啊,您让个利两块五中不?”张瓜子还价。
“抱歉,先生,我们都是明码标价,拒绝议价的;况且我们店已经是这一带最便宜的了,我保证您再也找不到第二家。”大堂的话语里带着酸味,眼睛斜楞着张瓜子。
“爸爸,我好累啊。”一旁的梅儿显然有些站不住了。
张瓜子也累了,咬咬牙“行,那来一间套房。”
“好,您先做下登记,稍后我安排人带您入住,行李会有专门的人帮您拿到房间。”开出了一间套房,大堂挺激动,这家店地偏来的人少,都是一个两个来的,用不到套房,这好不容易有一个住套房的,算是单大的了。
套房确实不一样空间很大,有一个客厅,两边是两个开敞式的房间,都设有浴池和茶几,床是那种巴洛克式的,整个套房也是巴洛克式的,而客厅与两侧房间虽是开放式的却也设有两个可以关上的双开门。
张瓜子收拾好行李天色已经暗了。
“嗵嗵嗵,您好,晚餐时间,可以送进去吗?”门外的服务生问。
张瓜子拉开门,服务生推着餐车有条不紊的走进,将一道道西式餐品整齐的摆放在桌上“餐已送齐,先生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按桌上的铃铛,门外有人会帮您记录并派送。”
“好的,好的,谢谢。”如此周到的服务让张瓜子震惊,活了29年了,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伺候过。
由于是刀叉,张瓜子一家从来没有用过,于是留下服务生演示,右手执刀,左手执叉,从左侧开始。
这顿晚餐虽然奢华,却并不合中国人的胃口,张瓜子一家算是艰难的填饱了肚子。
准备休息了,这数日来始终奔波于各个车站,未能洗漱;安顿好梅儿后,关上梅儿房间和自己房间的房门,张瓜子和秦妍打算借着有浴池,好好洗个澡睡了;然而,这浴池是完全在房间里开放的,洗澡必然要被同房间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按照中国传统,夫妻之间也很少会互相“欣赏着”洗。秦妍不免有些尴尬。
张瓜子却心生歪念;这男人对于“”的事是希望越多越好的,正巧这浴缸是开放的,倒不如……
张瓜子跑去门口,支开门外的服务生,紧锁房门,两眼放光,边向房间走,边脱衣服。
这瓜子和秦妍岁数都不大,过去农村都是十四五就结婚了,像张瓜子和秦妍这种十七八结婚的都算晚的,这么算来,现在的瓜子快三十了,秦妍岁数小些,才二十六岁,正还是青春躁动的年纪。
这一夜,鸳鸯戏水,击起叠叠浪花;张瓜子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带着些许的嫩粉色。
月光透过窗纱,映着两个若隐若现的身体,急促而热烈地呼吸;秦妍想要一展歌喉却怕惊醒隔壁的梅儿,而不得不收敛声息。
张瓜子如三国时期的赵子龙单骑救主一般绰枪上马,枪枪刺入曹军的心脏,“血染征袍透甲红,当阳谁敢与争锋!”
终于,秦妍无法压抑心中的快乐,若舞台闪烁间摇曳的歌手,初次登台稍有羞涩的浅红色粉饰着双颊,不是在万人瞩目中歌唱,而是只为一人笙歌。
“你慢点!梅儿还在隔壁睡觉,把她吵醒了看你怎么解释。”秦妍欲迎还拒,撒娇似的用拳头锤了锤张瓜子的胸口,随之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这一夜香喷喷的,回荡着“歌声”,汗水和爱浸湿了床单,双手抓红了背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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