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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宿舍夜话
谭树礼和萧胜天一起走出女生宿舍的, 走出宿舍一段后,谭树礼停下了脚步, 萧胜天也停下了脚步。
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 照在这雨后的校园中,地势稍微低的地方都是水,水波粼粼, 竟有种别样的清润静谧。
谭树礼看向萧胜天, 萧胜天长得个子高,自己这个高度, 竟然还要微微仰脸看他。
逆着的金光映在他身上, 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和贵气, 好像他是从中古世纪踏着清辉走出的骑士。
谭树礼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出来了, 其实论学历, 论家境, 甚至论相貌,他觉得自己都未必比萧胜天差,甚至比他好。
可自己在他面前, 总是不由自主觉得自己低人一头。
“这次多亏了你, 我代表我们所有的同学感谢你。”谭树礼打起精神, 笑望着萧胜天, 一脸诚恳。
“没什么, 应该的。”萧胜天神情淡淡的,他当然看出, 这位高三年级的班长对顾清溪有些意思, 他也记得这就是霍云灿提到的那个。
必须承认, 模样确实不错,比那个陈昭要好, 看着阳光,估计在学校里也会打球什么的,很吸引女学生喜欢。
“这次的事,顾同学付出很多,如果不是她,只怕是出大事了。”谭树礼其实想直接问问,你和顾同学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这么亲近,但是他又不好问出来,只好没话找话。
萧胜天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谭树礼怔了下,他觉得萧胜天不按理出牌,也觉得萧胜天刚才可能看清了自己的心思,有点狼狈,也有点尴尬。
他轻咳了声,还是说:“对了,忘记问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找到顾同学的?”
萧胜天淡声说:“也没什么,当时你们走了后,我继续在那里找,结果发现围墙上有一处痕迹,想着当时可能清溪从围墙那里出去了。”
痕迹?
谭树礼惭愧:“我竟然没发现,然后呢?”
萧胜天:“我翻围墙过去找她,在那边废旧工厂的车棚子底下找到的。”
谭树礼听着蹙眉:“她怎么跑去围墙外面?怎么不回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自然想起来孙跃进手里的那双鞋子,顿时脸色不好看了:“是,是和孙跃进有关系?”
萧胜天点头:“孙跃进潜入女生宿舍偷东西,被前去通知女生的清溪发现了,孙跃进哀求清溪不要告诉别人,清溪劝说无效,孙跃进恶向胆边生,幸好清溪机灵,跑得快。”
……
这一番故事听得谭树礼傻眼,他没想到孙跃进竟然是这样的人,更没想到原来顾清溪面对这样的危机。
他咬牙:“本来孙跃进出事了,我们都很同情,没想到他竟然干出这种事来,真是罪有应得!报应!“
萧胜天赞同:“确实是报应。”
谭树礼再次看向萧胜天:“多亏了你,真得太感谢你了!”
萧胜天眸中带着笑,淡声说:“不用,本来就应该做的。”
谭树礼听着这话,愣了下,不过还是试探着说:“你和顾同学都是一个村的吧?”
萧胜天:“不是一个村,隔壁村的,不过距离近,小时候也一起上过学,我和她家里人也都熟。”
谭树礼听着,心里自然是越发疑惑,不过想着顾清溪是高中生,学习好,肯定能考上大学,以后吃商品粮,这个人虽然优秀,但将来前途肯定不如顾清溪,他们两个……应该不至于吧?
***************
因为这次顾清溪出了大力,不少同学自然心里有数,听说她被找到了,且脚受伤了,都跑来看她,有人自发地给她送来了水果,还有糕点什么的,有的人还贡献出自家的祖传创伤药,更有人主动给她打水送饭。
彭春燕感慨赞叹:“清溪,你现在应该改名,叫顾女侠。”
她赞叹完后,又忍不住说:“我看那位萧胜天也很厉害,应该叫萧大侠!”
顾清溪听了,没说话,她感觉彭春燕一直提起萧胜天,这让多少不太舒服,但也没太在意这个,她还担心着闫淑静那边的情况,因为现在人多手杂,也没听说。
好在王明霞跑过去二中,打听了下,这才得到消息,说是闫淑静通知了二中的,撤退了不少学生,不过也有个别的在撤退过程中受伤了,但不严重,至于闫淑静,可能胳膊上擦了点皮,但也没大问题。
听到这话,顾清溪这才算彻底放心了,一时又恰好有人提起来顾秀云,说是顾秀云没出啥事,但是跑去医院了,主动表示要去照顾伤患。
“她要去照顾孙跃进。”就有人露出暧昧的笑,偷偷地对顾清溪说:“嘴上说得光明正大,其实谁不知道,她要去看孙跃进。”
大家都笑起来,当然也纳闷,孙跃进听说腿受伤了,不知道还能走路不,顾秀云竟然也不嫌弃,巴巴地跑过去伺候,也真是痴心一片了。
晚上时候,彭春燕把顾清溪委托给了别的同学,自己先过去叔叔家了,她住不惯大宿舍,再说她也担心出事,便住叔叔家。
临走前她还问起来:“对了,清溪,我看萧胜天不是住生产资料局的宿舍吗?我叔叔家距离那边不远,你有什么需要捎的话,我帮你传个话什么的。”
今天才走的,也没什么话,顾清溪摇头,彭春燕便说:“行,那以后再说吧,我先走了。”
王明霞见此,便帮着顾清溪端水什么的,倒是热情得很,谁知道刚吃过饭,闫淑静回来了,两个姑娘见到的时候,互相看着对方,之后激动地抱在一起哭了。
两个人一整晚没见,但是都知道了对方发生的事,也都明白对方经历了怎么样的委屈和艰难,这个时候再相见,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一时抱着竟然不舍得放开。
哭了一番后,闫淑静看宿舍环境并不好,一个大教室,放了好多床,大家都紧挨着,拥挤凌乱,便提议让顾清溪过去自己家住,顾清溪觉得自己腿上受伤,行动不便,去别人家也是给人家添乱,自然不肯去。
谁知道到了晚一些,闫守新夫妻亲自过来接她,说是好好照顾她,已经和王校长说了,顾清溪见此,也就不好推辞,跟着过去了。
过去了闫淑静家,顾清溪开始还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闫淑静妈妈却热情得很,直接诚恳地和她谈了一番,说让她不用不自在,这次如果不是她提醒,只怕是会出大事,到时候不但学校,就连闫守新都得遭受连累。
“你是大功臣,救了不少人,也帮助了政府工作人员。”闫淑静妈妈笑着说:“现在我们照顾下受伤的你,这都是应该做的。”
顾清溪想想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还是盼着自己能早些好起来,这样就能不太麻烦别人了。
当晚,闫淑静倒是很兴奋,她想起这件事来,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大事,拉着顾清溪说了半天。
顾清溪陪着她躺在床上,也说起自己的经历来,当提到萧胜天来救自己时,闫淑静感动得不行:“他可真好!”
顾清溪听着这话,不说话了。
他确实是好,真得很好,好得让人心酸。
闫淑静想了想:“清溪,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顾清溪顿时沉默了,这是第一次,她和人说起来萧胜天。
那本来是自己最隐秘的快乐,是自己藏在暗处的甜蜜。
温馨的小卧室中夜色朦胧,挂在墙上的钟表发出滴答答的声音,闫淑静感觉到了顾清溪的沉默,微微翻身,用手托着下巴趴床上:“看来是真的了?”
顾清溪点头:“嗯,应该是。”
闫淑静兴奋起来,好奇地说:“什么叫应该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叫应该?”
顾清溪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上辈子她先是专注学习,便是喜欢孙跃进也不过是暗暗地想想,那个时候大局为重,之后高考失利,就是匆忙嫁人,嫁人后便是看病,照顾。
哪怕后来有人对她有意向,她也是无感,只是疏远地拒绝。
她犹豫了好一会,才说:“也没明说什么……反正他对我挺好的。”
闫淑静越发凑近了,笑得贼兮兮的:“对你怎么好?”
顾清溪脸红了,不过还是说:“反正哪里都好,他给我送热水袋,给我买包子吃,还送我雪花膏,做什么都惦记着我。”
闫淑静:“哇!你赶紧细讲讲。”
细讲讲是肯定没法讲的,许多羞涩的心事,哪可能和别人讲那么详细,只能说大致说说,不过即使这样,也引得闫淑静惊叹连连。
说了好一番,最后闫淑静忍不住道:“那以后呢,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顾清溪:“也没想过,就顺其自然吧,我家里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只能是熬一熬,也许他们以后能改变主意,我自己现在靠着家里供养,也不好倔着性子让他们失望难过。”
闫淑静想想也是:“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听着你说他的那些事,觉得他特能干,以后日子不会差,我爸说了,现在改革开放,以后社会会发生很大变化,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也别想多,走一步算一步。”
顾清溪:“对。”
其实她多少意识到,这个世界和她所认知的那个世界有些不太一样了,也许是蝴蝶效应,也许是别的,所以她不能想着这辈子的萧胜天还是上辈子的那个风云人物,但是无论怎么样,跟着他,日子总不会差,她相信他,再说了,就算实在不行,自己努力拼搏,也能养两个人。
闫淑静回忆了一番:“那天他来送我们,和你就很亲近,当时我也没多想,太傻了!”
顾清溪别过脸去:“那是赶巧了。”
闫淑静突然神秘兮兮地笑了:“你给我说实话,你们,有没有那个——”
顾清溪:“哪个?”
闫淑静显然是不好意思,她凑近了,咬着顾清溪的耳朵:“有没有亲嘴啊?”
顾清溪一听,连忙道:“当然没有!”
闫淑静有些失望:“没有啊,我好奇,还想问问到底怎么样,是不是怪怪的。”
顾清溪听她这么说,想笑:“别瞎想了,当然不可能!”
闫淑静不死心:“那别的呢,拉手呢,拥抱呢?”
顾清溪不说话了,她想起来今早回去学校的路上,他先是使劲地抱了自己,之后又借着惩罚自己,捏着自己的手,残留的触感还在。
闫淑静顿时明白了:“真的拉过手,抱过啊?”
顾清溪低声说:“以前没有过,就这次,我脚受伤了,他抱了我。”
闫淑静:“哇!什么感觉啊?会不会很奇怪?”
顾清溪:“也没什么,当时脚受伤了,疼得要死,也顾不上别的,还有功夫瞎想。”
她说谎了,隐瞒了后面萧胜天还抱过自己的事,更隐瞒了萧胜天握过自己手的事,不过也实在是怕闫淑静追问,毕竟这种事,说出来实在是羞耻,让她说出口不容易。
闫淑静却不依不饶:“那你会不会很害怕?还是觉得很好?”
顾清溪抿唇:“就那样吧。”
闫淑静还要问,顾清溪赶紧阻止了她:“睡觉啦!明天还得早起呢!”
闫淑静只能作罢,不过显然还是好奇。
这一晚,顾清溪躺在那里也是好久才睡着,睡着后,竟是仿佛进入了一个圆筒状的光圈,那光圈一直变幻颜色,光怪陆离,最后终于定格成一个遥远的画面。
画面逐渐清晰,里面竟然出现了人影。
人影却是萧胜天和自己。
她仔细一看,那个萧胜天沉稳成熟,赫然真是后来三十八岁的那个,而自己……也是后来的那个顾清溪。
两个人正从一处别墅走出,之后萧胜天打开车门,陪着那个自己上了车。
车子缓缓开走,消失在那条公路上。
顾清溪睁大眼睛,努力地盯着那个画面,她看到那别墅有些眼熟,隐约记得就是自己曾经去过的,而那条道两边种了法国梧桐,当时自己坐着车子前往萧胜天的别墅,曾经迷茫地盯着那些梧桐树看过。
她有些疑惑,并不懂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会看到二十年后的自己和萧胜天?
这么迷糊着醒来,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口干舌燥。
躺在那里,回忆那梦中的景象,不免越发疑惑。
太清晰了,清晰得让她并不敢相信这是梦,那个画面中的发型,衣服,还有人走路的气质气息,都太真实,真实到她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凭空想象。
只是如果自己已经重生到了这个时代,在二十年后,怎么还会有一个顾清溪?
顾清溪又想到了自己重活一世,所经历的许多事都和上辈子细节有了差异,包括这次房屋坍塌的事,上辈子只有二中,这辈子却是二中一中都有。
她想起来自己以前读的科学杂志,难道说这个世上有平行空间,其实自己并不是重活到自己的十八岁,而是来到了另一个平行空间?
那为什么自己还会在原来的那个空间一直存在着?自己一个人分成了两个人,还是说另一个人占据了自己原来的身体?
顾清溪想着这些问题,越想越不能明白,最后想得头疼,昏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她是被闫淑静轻轻推醒的:“清溪,清溪,你生病了,走,我们得去趟医院。”
顾清溪费力地睁开眼睛,迷惘地看着闫淑静。
闫淑静:“你发烧了。”
顾清溪听到这个,才意识到,自己浑身火烫,果然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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