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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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石头一瘸一拐走在前头，秦祥林一瘸一拐的跟在后头。秦祥林的身体又恢复了糟糕，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老石头和秦祥林终于走过了一条路，远远的看见了一群孩子围着大树。

等走近，秦祥林就看见了一副心痛的一幕：

一个孩子将手中辣条扔在了地上，然后踩上一脚，又捡了起来，递给大树。

大树憨憨的接过去，直接塞进了嘴里。然后，周围的孩子一阵哄堂大笑。

紧接着又有一个孩子将嘴里的一颗糖吐在了地上，踩上一脚又捡起来，递给了大树。

大树还是憨憨的接了过去，直接塞进了嘴里。

周围七八个孩子，高兴得手舞足蹈，笑得天真烂漫。

“滚，滚开！”老石头像是疯了一般冲过去，冲着孩子大吼着，“滚，滚，都滚！”

然后，老石头一把掐住了大树的嘴巴，冲着大树发疯一般吼道，“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

大树目光空洞的看着老石头，神情呆滞。

“吐出来，吐出来！”老石头给了大树一巴掌，但随着大树喉结一跳，那一颗糖就连同口水一起吞了下去。

老石头气得像是疯了一般，冲着周围的孩子大吼道：“你这些畜生，你们这么欺负一个傻子要遭报应的！”

老石头一张丑脸随着愤怒变得越发的狰狞，其中一个小孩子吓得“哇”的一声就哭出了声音来。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妇女立即从不远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那个小孩子。然后跟着中年妇女一起过来的中年男人抬腿就是一脚踢在老石头的身上。

老石头被一脚踢飞出来，直接撞在了大树结实的胸脯上。

“老怪物，去死吧你！”那名中年男人大声吼叫着。

秦祥林气得全身发抖，眼睛四下张望，从一旁的垃圾桶里面捡起来了一个易拉罐。

秦祥林知道自己的身上没有多少力气，但是秦祥林就是拼着死也要溅他一身血。

秦祥林艰难的走了过去，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易拉罐拍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脑袋上。

那个中年男人并没有受伤，此刻的秦祥林已经不剩下了多少力气了。

他愤怒的回头对准秦祥林的脸上就是一拳，秦祥林抬手想要去挡住，但是，刚刚抬手那一拳就已经打在了脸上。

只是瞬间，秦祥林的身体就像是一滩烂泥一般摔了下去。然后，中年男人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了秦祥林的肚子上。

锥心一般的剧痛传了过来，痛得秦祥林几乎昏厥过去。

“你妈个犊子，狗杂种！”老石头从背后冲了上来，一脚踢在了中年男人的膝盖上。

但，依旧没有多少杀伤力。中年男人一回头，一脚又将老石头踢飞了。

“你们这些社会的败类，去死吧！”中年男人大骂着，挥动着脚要踢秦祥林，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野兽一般的吼叫声传了过来。

“啊！”

然后，中年男人就感觉有一头巨兽站了起来。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至少一米八五以上的壮汉。

是大树，大树站了起来，眼神变得愤怒，面目变得狰狞。

中年男人被吓了一跳。

这个大傻子，体重至少在两百斤以上，手臂粗得像是大腿，任谁都挨不住他的一拳。

然而，大树只是愤怒的看着中年男人，似乎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

饶是如此，中年男人还是被吓得连退三步，逃离了大树的攻击范围，一句话也不敢说。

中年男人离开了，周围的一群人也被家长带着厉害了，只留下大树像一棵树一般站在那里。

老石头惊愕的看着大树，在他的记忆中大树是第一次发怒。

大树几乎不说话，说得最多的就是：“饿和怕！”

老石头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大树，秦祥林躺在地上却已经爬不起来了。

老石头从地上做起来，又扶着秦祥林坐了起来，问：“还能走吗？”

秦祥林咬着牙，“我试试！”然后极力的想要站起来。但，秦祥林已经做不到了，刚刚中年男人踢在肚子上的那一脚实在是太重了。

秦祥林试了三次都站不起来，当他还想试第四次的时候，老石头说话了，“算了吧，还是让大树背你！”

于是，老石头又牵着大树像是牵着一条牛，秦祥林在大树的背上，像是骑着一条牛。

他们三个人沿着城市的大街小巷走了两个小时，然后走到了一个小巷子一家很小的店门口。

店已经关门了，老石头去敲门，然后一个光着上身，挺着肚子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了开了门，看见了老石头又骂了一句：“老东西，还以为你不来了！”

他说完就走了进去，一会儿就端着小半盆别人吃剩下的饭走了出来。

“谢谢，谢谢！”老石头连忙道谢，伸手去接。

中年男人将盆放在老石头的面前，问道：“钱呢？”

老石头赶紧递过去了十块钱。

中年男人一把接住，说道：“三天的饭钱，我提前收了，明后天早点来拿！”

老石头似乎有点不情愿，但也没有说话。

“三块钱买小半盆剩饭，老板是个好人！”老石头对着秦祥林说道，然后将饭盆递到了秦祥林的面前，说道：

“吃，直接用手！”老石头抓起了一把像是示范给秦祥林看，“嗯，红烧肉味的！”

老石头一脸惊喜的表情。

秦祥林唯有淡淡一笑，也跟着抓起来了一把喂在嘴里面。

大树一双大手捧起来，张开了血盆大嘴，直接往里面塞。

“狗日的，慢点，别洒了！”老石头忍不住踢了大树一脚。

大树全然没有反应，依旧一副粗鲁的模样。

三个人吃完了半盆剩饭将盆放在了指点的地方，然后沿着小巷子走。

走出了小巷子就在一片空地上看到一排废旧的大型下水道水泥管。

老石头指着最底下的一个水泥管对着秦祥林说道：“这是我的洞府，今晚我就把它让给你的！”然后，他得意的拍着上面一个管道说道：“我睡上面！”

说话之间，老石头就熟练的爬了上去，扭头对着秦祥林说道：“这是一等一的好地方，冬暖夏凉，别提多舒服了！”

秦祥林点了点头，看着大型的水泥管，自己也钻了进去，人可以勉强坐在里面。

“秦兄弟，明早不用着急起床，咱们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换钱！你别怕，人，没那么那么容易死的！”

老石头靠在上面管道里面对着秦祥林说道。

“好！”秦祥林也躺了下来，胸口到小腹一线依旧火辣辣的疼，如同针扎一般。

今天的疼痛感和昨天又有不一样，今天的疼痛之中带着火烧一般，这种疼就像是被烫伤，不再是单纯的被刀割了。

“活不长了……”秦祥林想着年轻中医说的话。

“或许，这一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秦祥林忍不住在心头说道。

突然，一旁发出了类似于地动山摇的声音。

秦祥林被吓了一跳，立即就要坐起来，但在仔细听，却是呼噜声。

那呼噜声不是老石头的，而是大树的。

这带着回音的呼噜声，在这个安静的深夜显得格外的新奇。

秦祥林想，在这个世界，如大树一般做个傻子也挺好，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绝不会有烦恼的。

只有别人觉得他可怜，他自己是永远不会觉得可怜的。

迷迷糊糊，秦祥林又回到了儿时的孤儿院，一群孩子哭着喊着闹着……

睡到半夜的时候，小腹的剧痛将秦祥林从睡梦中疼性。

秦祥林卷缩着身躯，疼得全身发抖，豆大的汗珠就一颗一颗的顺着额头往下滑落。

秦祥林紧咬着牙，猜想着时间应该是卯时，卯时对应大肠。

秦祥林脑袋靠在冰冷的水泥壁上，心中燃起来了一阵的悲凉。

“可能是撑不下去了……”秦祥林小声的说着。旁边也就是大树那惊雷一般的呼噜声。

周围开始有了脚步声，秦祥林卷缩着身躯仿佛是听见了死神的脚步声。

“如果这一秒死了，又如何呢？”秦祥林在脑海中思考着。“死了也就死了，死了就什么也不会知道，就算如何如何，也不会知道的！”

在疼痛中，秦祥林不知道是痛晕了过去，还是又睡着了。

反正等秦祥林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是一片明亮，老石头已经坐在了秦祥林的身边。

秦祥林艰难的看着老石头，老石头晃动着手中的手机，“走，换钱去了！”

秦祥林被老石头拉了起来，然后又被老石头像是捆货物一般，捆在大树的身上。

而大树依旧眼神空洞，神情呆滞的看着前方，他好像不知道身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或者，他那强悍的身体里面蕴含着的能量根本不在乎多一个人的重量。

老石头牵着大树，像是牵着一头牛，秦祥林被大树托着，像是被一头牛托着。

老石头一瘸一拐的走着，秦祥林看到了他的衣襟上有着血迹，鲜血干了之后就变成乌紫色。

三个人穿过人群和街道，走向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