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草水盛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七十七章 叩铁栏,凤落徽径,南草水盛,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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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合清躺在榻上,她何时这样弱了,几句话便可叫她落泪,是在丢脸,或许是因为榆次,或许是见了外祖和阿耶,或许是因为穆谨止,或许是她真的绝望了,她黔驴技穷。拜阿耶的时候,她将一切都说给阿耶,赵佑全死了,宸妼刺杀赵庆义失败和云心一起被关进地牢,她与赵庆义那仅有的血缘情分走到了头,阿娘为了救她病急乱投医要将云心嫁到兴国去,她不想再坚持了,赵庆义一支和他的国只能留一个。
阿耶,你若是听见就给女儿一个答复。
那石井上头的一捧雪便松松落下来,落在她手背上。国没了,百姓还在,天下还在,万家灯火还在,赵氏为王否,不重要了。
外头闹起来,原是外面的小翠同吉红抢主子赐下去的褥子,争吵不休,最后动起手,两人给外院的嬷嬷扭着送到内院来。
竺锦被外头的声响的惊动了,她命人打开大院门,带着两个小厮出去。
“这是做什么?”竺锦的声音柔柔的,外院的嬷嬷们都敬她是主子,又喜欢她的好脾气,什么事情都愿意同她多说两句。
“回竺锦姑娘,这两个丫头抢被褥打起来了,您给瞅瞅,这鼻子那眼睛全紫了,闹得外头院子里生霉烟,就怕扰了主子,这才抓进来,请主子发落。”
竺锦步下台阶细细一看,道“如此,有劳嬷嬷了,公主殿下身子不好,嬷嬷照着府里的旧例处置了吧。”
“是。”两个嬷嬷齐齐道,便要扭着人推下去,那其中一个丫头却扭过头来盯着她,眼中闪着哀求的泪光,竺锦似又想起什么,她开口道,“往常这样的旧例是如何发落的。”
嬷嬷赶忙道“外院的丫头斗殴,往日都是捆了发卖的。”
竺锦眼睫抖了一抖,她抬眼看了那两个丫头一眼,道“你两个,原是哪里人?来了多久?”
小翠道“女婢小翠,文江乌程人氏,进府里三年了。”
“你呢?”
吉红道“女婢吉红,江湖上的人,进府里也是三年。”
“江湖上的人,家中受哪方武派管辖。”
吉红抽抽嗒嗒道“紫杉堂。”
竺锦捏着帕子的手一紧,道“这样吧,嬷嬷,去账房看看这些年,她们各领了多少俸禄,多少赏赐,折半收回,烧了奴籍,送回原籍去吧。”
“若是拿不出来银钱就算了,欠下找我来补,就当是给殿下和云心姐姐积些德了。”
小翠吉红当即跪下谢古合清和云心的恩,竺锦颔首,然后便转身回了里院,让人又将大门关上了。
却不知小翠和吉红仍在院外向内望了望,两人对视一眼,而后被嬷嬷拉走。
“怎么了?”长孙俶行问道。
竺锦摇摇头“外头两个小丫头抢东西闹起来,嬷嬷找姑娘发落。”
“你怎么处理的?”
“我自然是说姑娘身子不好,不便出面,只不过那两个小丫头看着也是年纪小,心里软,便放他们回了原籍,折了这些年一般的银钱,也烧了奴籍。”
长孙俶行皱眉“查明白是什么人了吗?这个节骨眼上闹事,可不正常。”
竺锦怔了一下“没有。”
长孙俶行急得往外走,却被竺锦伸手拉住了。
“别查了,让她们走吧。”竺锦的声音软软的。
“不成。”长孙俶行回答得很生硬,“这个时候出事情很可疑。”
竺锦向着他背影道“那又怎么样呢?如若真的是什么眼线,她们完全不需要为发卖而感到恐惧,就算是,王君也完全不会在乎这两条命,无论我们怎么处置,最后人都会到宫里,等没有了价值,还是会死,除非我们动手,可是人少了两个,王君不可能发现不了,还不如给她们活路,让她们逃。”
“虽然我一开始确实不够谨慎,我听说其中一个姑娘是江湖上紫杉堂下的人,便想着给姑娘和云心姐姐积点德的。”
“长孙哥哥,我也是那种看着小,什么都不懂的拖油瓶,这些天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晚上,我能够保护自己,不偷看,不被王君拿住,那是不是如今就不一样了。”她眼睛里兜着一圈泪水,湿漉漉看着长孙俶行,过了一会儿又低头喃喃道,“是会不一样罢。”
“竺锦。”长孙俶行严肃道,“不许你这么说,你姐姐你姑娘疼你,从来没将你当作拖累,你不能作茧自缚。”
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牙齿死死咬住嫣红的下唇,竺锦的整张脸涨得通红,她忍着哭声,长孙俶行看在眼里却更为揪心。他不再争辩了,只是无声地把竺锦轻轻带进怀里,宽厚的手掌附在她瘦小的脊背上安抚性地拍着,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全是阴差阳错,一步步走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念,一念起一念灭,一念救赎一念,他们都在相互拯救。
竺锦在他怀中渐渐蜷缩成一只小猫,抽泣声放大,最终变成嚎啕大哭。古合清醒了,她穿着单薄的中衣从榻上坐起身,听着竺锦的哭声,扭头静静地看向窗外,窗子不知是什么时候大开的,外头的雪都消融了,傍晚时分竟有了几缕柔光,透亮透亮地落在院子里,叫她想起古书里头说的“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这光像是有灵的。她这一觉睡了将近一整个白日将那些冰冷的雪落时分都避过去了,如此,也很好啊。
古合清静静坐着没有作声,竺锦的哭泣声也终于小下去,听不见了。这时,内院的大门门闩一响,一个黑色的影子匆匆进来,推门而入之间,带来了一叶寒气。
竺锦刚将晚膳的几道素食摆好。
“姑娘呢?长孙大人去哪里了?”绣心一面解开身上的披风,语气里是一种说不清的焦灼。
竺锦压低声音“长孙大人在药寮熬药,姑娘还在”
未等竺锦说完,古合清便已翻身下床,只身着白色绢布的里衣就走了出去“回来了。”
绣心看着她,忽而无尽的委屈漫上心头“姑娘”
“见到云心了吗?你是知道我的,我不用她替。”古合清将绣心拉过来,替她暖着手。
绣心含泪将话咽了回去,她回头问竺锦“长孙大人什么时候到。”
“这会儿子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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