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活一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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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萧氏？”陈生略有所思，看神情很是意外。

萧强不知这神秘府邸主人真实身份与用意，但五方罗刹的出现是真的把他吓到了，所以不得不报明出身，用以震慑对方。

他相信，只要自己还身处大燕境内，清河萧氏之名便足以令任何人或势力低头。

当然如果能够重来一遍，萧强保证，他一定会打消借宿一晚的这个念头，他会心甘情愿地在野外度过一个艰难却很安全的夜晚。

陈生恢复常态道“我这紫杉别府地处辽远郡，清河郡据此可是不近啊。”

何止不近，甚至称得上甚远。

两地虽隔数郡，但辽远郡却挨着宜方郡。

故而萧强解释道“我数月前之前便离家游学，如今在宜方郡突遭山洪，随行同伴被冲散，我也随水浪漂流至此。”

陈生点点头，道“到底是我太过心急，未能顾及到萧公子。”

萧强则不卑不亢“是我深夜打扰，多有冒昧。”

陈生笑着摆摆手，道“萧公子你出身富贵，少年英豪，想来以你的聪敏，应该一踏入府邸便在猜测，为何此间主人似早有预料的在等你到来吧。”

萧强藏在衣袖的双手暗暗握紧，他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陈生却在此时，话锋一转，问道“萧公子可信世间有仙？”

萧强神情茫然，却沉声道“古大虞王朝，统御万方，国富民强无有可比，可却因其末代君王一意玄修，倾举国之力搭建飞仙台，致使天下丧乱，一朝身死国灭，此后方才有了这大夏的两千载盛世江山。世间若真的有仙，大虞飞仙之人为何不保大虞江山永固，国祚绵延。”

陈生反驳道“大虞之国虽有记载，但终究是两千年前的只言片语，未必是真，况且既已飞仙，凡人所重，于仙人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呢。”

萧强神色一正，道“昔年大夏的二十一代天子夏泽继位，遂兴大治，使天下盛，但却在晚年沉迷炼丹玄修，四处寻访长生之法，修仙之道，其最终结果不过是子嗣相残，晚景凄凉，若有世间有仙，穷天下之力而不得见，那便是无仙。”

陈生长身而立，笔直如旗杆“倘若世间真的有仙。”

萧强冷冷道“若寻而不见，万世不显，那便是世间无仙。”

“说的好！”陈生双目有光，竟然自顾自地大笑起来，“不愧是天人，如此见解端是不俗。”

“天人？”

这是萧强第一次听到，而且似乎那陈生十分断定自己就是天人，他沉吟片刻，还是问道“敢问何为天人？”

陈生虽为正面回答，却也不再藏拙，指着萧强左侧架子上的一本古书，道“萧公子可识得上面的奇文啊？”

萧强抬眼看去，古书质朴陈旧，书的封面也有了少许的残缺，但没有损害到上面的奇怪文字，显然这本古书存世年月已经不短。

“这我怎么会识得。”萧强觉得好笑，天下虽诸国混战，但却有统一的文字夏文，至于其他的文字，萧强也只对古虞的稍有研究，却不精通。

可就在此时，一段完全陌生的文字涌入萧强脑海，他猛然一惊，不由得脱口而出“《紫阳真解》，成书于世，天人共见。”

“果然是它！”陈生大喜，他虽然不识古书上的奇异文字，但他得到古书时，同时还得到一本记载紫阳真人事迹以及一些玄妙法门的册子，上面虽然没有透露古书中的内容，但却提到了紫阳真人为何编撰《紫阳真解》。

算时间，紫阳真人在八百年前自知时日无多，便想要效法当年给他启示的那位前辈，以唯有天人才能看懂的天字成书，留下传承，为后世天人共见和修行。

“这……”萧强后退两步，不再去看那本名为《紫阳真解》的古书。

他此刻产生深入灵魂的怀疑，不久前还在信誓旦旦侃侃而谈，佐证世间无仙，但立即就当着对方的面被打脸，着实有些尴尬。

但尴尬于萧强而言已是次要，这神仙一般的诡异手段才是最令他心惊的，思之至此，他将目光看向陈生，这座紫杉别府的神秘主人，这个一上来便跟他讨论仙人之事的神秘人。

陈生却是笑道“萧公子你不用如此看我，我此刻的震惊不亚于你，因为古书上面的字，我是一个也不识得。”

萧强问道“那你为何能够算定我会来此，又说我是天人？”

陈生摇摇头，叹气道“这实在是误会，其实我也是如萧公子一般的人，并不相信世间有什么仙神，至于今日事，还要从我得到这本古书说起。

我这人一生有两个最大爱好，一是美人，二是珍宝，而这古书就是我半年前得到，一开始我只是惊异于上面的奇怪文字，后来据考究，这本古书竟有八百年的历史，如此一本怪书竟能存世八百年，着实让我好奇。

所幸，我得到古书时，有一本夏文书写的册子，是古书上一任主人所写，只是册子虽是夏文，却有一些精巧的小设计，若无法破解，同样无法窥得其中奥妙，好在本人聪明才智尚可，用了一段时间将其洞悉。”

说到“聪明才智”，陈生虽然颇为自谦，但他神情中暗藏的得意，还是被萧强所察觉，想来那册子上的小设计绝非简单的“精巧”二字可以概括。

那边陈生继续说道“册子上的内容不仅提到了古书的来历，还提到了天人，所谓天人，即是生而知之，天生拥有宿慧之人。

我本来也以为这是荒谬之言，但是册子上有些推演测算的法门，我试着学习，钻研数月，终于在十几天前有所参悟，并推演出今日有天人至此，事实证明果不其然。”

“可我并非天人，虽然我能看懂上面的奇怪文字，但我并非生而知之，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萧强知道自身的情况，如实相告。

时至现在，萧强还是没能知道陈生的目的，对方是想找人翻译这本名为《紫阳真解》的古书，还是另有所谋。

“竟是如此吗？”陈生微皱眉头，眯着眼睛道“虽有不同，可你到底是能读懂天字的……”

陈生后续无话，沉吟着僵在原地，楼阁内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奇怪。

萧强衣袖里的双手也自然的松开，他已经不像最初时那般紧张，倘若陈生想要杀他，他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下来的。

不管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五方罗刹，还是高深莫测的陈生，他皆不是对手。

“你知道吗？”陈生终于开口，如释重负般说道，“就在刚刚的某个瞬间，我的心中竟然生出了许多过去从未出现的阴暗想法，比如怎样将你拿下，逼迫你翻译出《紫阳真解》的全部内容，之后如何将你神不知鬼不觉的灭口。”

萧强淡淡道“可你终究没有这么做。”

陈生反而说道“你怎知我接下来不会这么做？”

萧强缓缓摇头，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他就是觉得陈生不会这么做。

“长生久世，羽化飞仙，这是多么的诱人。”陈生眼中浮现希冀，如玉面容闪过一丝狂热，但最终，复杂的情绪都一一消散，他又是初见时那个谪仙临世般的潇洒模样。

“长生又如何？成仙又如何？”

陈生拥抱上空，闭目深吸“强如紫阳真人，不也是多活片刻，到头来身死道消，化作一堆白骨，比起凡人又有何不同呢？”

萧强这时却说道“长生之法或许还不够诱惑，但既是仙人，当有摇山瀚海之能，无上的力量，你也甘心放弃吗？”

陈生哈哈一笑“你无需再做试探，公子无双是何等凌霜傲雪，身为他的知己好友，又怎能落后于他。”

这是陈生第一次提到公子无双，但是孔端却在他的言谈神态中看到了数不尽的敬慕之情，对公子无双发自内心的敬慕。

白衣仗剑，公子无双。

偌大江湖上无尽武人中公认的天下七人之一，天下九国无数世家子弟推举出的四大公子首位。

而四大公子中，其中便有一位出身清河萧氏，萧强曾远远见过对方，名响九国的四大公子的确让人倾倒。

就是这样一位集公子美名，武道顶峰于一身的天纵之才，竟真实的出现在现今的人间。

而且，还是陈生的知己好友。

在陈生快意的笑声中，萧强此刻也开始对这位未及三十岁，一身武学修为便便跻身天下七人之一的绝世天骄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的好友陈生都有如此气魄，能放弃“长生”，那被称作公子世无双的孔端又将是何等风采。

陈生忽然问道“萧公子有意长生否？”他手一挥，大有将《紫阳真解》送予萧强的意思。

萧强轻笑一声“人生虽短，活一世开心便好。”

“好一个活一世开心！”陈生大步而来，揽住萧强的手“我这一生，我爱的美人，爱我的美人我都拥有，更有着常人穷百世而不得的财富，如此逍遥自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正是如此。”萧强试着挣脱，但对方的手掌明显比他更有力。

“摆宴，我要与萧兄当浮一大白。”陈生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是除面对孔端外，少有的情况。

“不是应该歇息了吗？”萧强虽然不反感，但他此时哪有心思喝酒，只想好好休息一番，然后去找寻小黑几人的下落。

陈生则大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歇息任何时候都可以，待天亮我派人替你去寻走失的同伴，今晚勿做他想，只需与我痛饮。”

“也只好如此了。”萧强无奈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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