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虚空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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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强惊讶地向木墙方向看去，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袭杀天下七人之一的公子无双。

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出手之人竟能与公子无双相持不下，虽是因为偷袭，占据了先机，但也足以证明其功力的不俗。

萧强不禁屏住呼吸，生怕影响到孔端。

而在瞬息之间，孔端竟化去掌力，屈指为剑，轻轻一挑。

嗤的一声，隔壁房间一道箭血从脖颈射出，斜斩在墙壁之上，血液入木三分。

“以气为剑！”

隔壁房间里幸存的另一人脸色惨白，同伴鲜血溅在他身上也不为所动，整个人近乎丧失了行动能力。

数月前，公子无双一人一剑攻破十八连云寨，引得其幕后的魔教教主出手，两人同为天下七人，交手过程更是堪称精彩绝伦，只是亲眼目睹那一战的人少之又少。

而在那一战之后不久，江湖便有传言，公子无双于逆境中突破武学至境，以气为剑，力挫天魔教教主，成为百年不遇的武林神话。

这传言并未在江湖上激起太大的风浪，尽管武林神话一直以来都为世人称道，可也仅仅是称道而已。

曾有不少高手，或自称，或他人恭维，说是踏入了武林神话这一玄妙境界。

结果到头来，无不是沽名钓誉，为名为财。

因此，当江湖有了公子无双跻身此境的传言时，江湖中人大多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也是如此，他们龙虎双煞才会听命而来，伺机袭杀孔端，夺取《元化遗篇》，就算不成也可全身而退。

不过眼下说什么都已太晚，活下来的龙煞也没有着急逃命，因为他知道，在武林神话面前，他这一身引以为傲的武功毫无作用。

龙煞颤抖着声音，以卑微至极的口吻乞求道“是小人有眼无珠，还望无双公子能放小人一马，日后做牛做马，不，除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做牛做马，来报答您的恩情。”

孔端神色淡然，因为在交手的一瞬间，他便洞悉对方的身份，之所以杀招酷烈，就是知其秉性，用以震慑。

萧强虽然不知道隔壁的具体情况，但听闻此言，却是一阵恶寒。

龙煞的这一番动情的话语，在袭杀未果且同伴身死后，确实有够恶心。

可是对于龙煞这种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江湖败类而言，只要能够活下来，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好，你可以走了。”出人意料的是孔端竟然真的要放走他。

萧强吃惊看向孔端，遗憾的是，他没能在那张俊美冷酷的面容上看出他想要看到的任何波动。

而在隔壁，已经被汗水打湿衣衫的龙煞顿时大喜，可就在他稍稍放松得那微乎其微的间隙，一道寒光径直掠过。

咕噜噜。

龙煞在错愕中，鲜血喷涌，人头滚落。

“你！”萧强被吓得慌忙起身。

就在刚刚，孔端突然拔剑飞掷，动作行云流水，快若闪电，一呼一吸间，呼气尚未结束，长剑便已脱手。

剑锋穿过木质墙壁，犹如穿过一层水幕，无声无息，简直让萧强叹为观止。

而他也得以透过长剑破开的缝隙窥见隔壁房间的情形，所见虽不全面，但同样让他大受震撼。

“你看得清我的动作？”孔端直视萧强，同时他袖口一卷，长剑似有灵性，剑锋回转，再次穿透木质墙壁，归剑入鞘。

萧强轻轻地点头，但是没有坐回去。

孔端不禁觉得好笑，日前在清风寨时，那般凄惨的境地，萧强尚且从容不迫，相交那时，眼下不过小打小闹。

只是，让他惊异的是，萧强竟然可以看清自己的“天地一剑，十步一杀”。

虽然损耗内力施展飞剑，但仍是蓄千势于一剑，发于顷刻，此为孔端全力一剑，即便是当世一品高手也难以看清这一剑的动作。

若不是孔端忌惮龙煞的《象甲功》，怕其一剑未死，徒生波折，也不会在言语上松懈对方，而萧强却实实在在看清了他这一剑的每一个动作。

自那日黑风寨，他一共当着萧强的面用了两次天地一剑，但是这第二次，萧强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堪堪入品的世家少年，却拥有着超乎无数江湖高手的神奇眼力，要么此人生而异类，要么此人乃是江湖上千年不遇的武学奇才。

“难道清河萧氏真的是得上苍所眷、天地所钟？”孔端联想到二十年前的那个人，又看了眼萧强。

萧强此刻则思绪万千，他不止一次听人言道“公子世无双”，接触下来，孔端确实丰神如玉，气质绝尘，他也一度是如此认为的。

然而就在刚才，他见到了这位“公子世无双”的另一面，狡狯诡诈。

孔端忽而轻笑一声，令萧强陡生寒意“来人，将隔壁的房间好好收拾一番，至于那两个蠢物，便丢到湖里喂鱼吧。”

“诺！”

雅间外面有人应罢，随后萧强便在墙壁破开的缝隙中看到隔壁有人影晃动。

一切都格外的理所当然，仿佛平常。

通州城内，最繁华地带的云辉酒楼之中，两条人命就如此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不同黑风寨，这里可是被大燕国官府彻底管辖的地方。

“这就是江湖吗？”萧强久久地失神。

他出身清河萧氏，自幼养尊处优，通读经史，所学所知皆是家国天下，而这是他第一次离家游学四方。

此次，他意外被周仿掳到清风寨，虽是山寨，但周仿毕竟曾是一神，治理严苛，反倒山寨中井井有条，更似军中。

后面周仿执着《元化遗篇》，做出了不少荒唐疯魔之事，不过他的行事作风仍有迹可循。

在萧强随孔端离开清风寨后，先是天女宫的妖女横生诡计，现在又见到孔端阴谋阳谋共用的杀人手段。

江湖水深，人心鬼蜮，越是经历接触，便越让萧强心惊与无力。

尤其是孔端适才的所作所为，对他冲击最大，江湖上号称天下七人之一的公子无双尚且如此，那江湖上的其他人呢？

紧迫的危机感，莫名其妙地起伏着萧强的情绪。

“人在江湖，但求十步之内为我掌控。”

一个声音如幽灵飘荡在萧强心底，挥之不去，渐渐生根发芽。

“不对！这酒有问题。”萧强忽然觉得胸口发闷，气血不畅。

自他离家游学，流落江湖，不过短短数日，他一连两次被人在酒中下毒，江湖险恶实在超乎他的想象。

孔端也眉头紧锁，表现得无比严肃。

这是萧强第一次见到孔端如此姿态，显然事态的发展同样超出了孔端的预料。

只见孔端一抬手，一道掌力落在萧强身上。

噗的一声，萧强喷出了一口酒水，酒水洒在地面，竟然是诡异的蓝色。

随着喷出蓝色的酒水，萧强顿时身体一轻。

反观孔端的状态则没有那么好，他脸色苍白至极，一副久病未愈的样子。

“是谁派你来的？”孔端声音寒彻。

“三少爷，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雅间外，之前一直在待命的老仆幽幽开口。

虽隔着一扇门，强劲的内力已从门边的缝隙渗入，如一只只触手正在向两人靠拢。

两人吃过的所有菜，喝过的所有酒，都曾经过这老仆的手。

之所以孔端未曾发现酒中的剧毒，一是这剧毒太过精妙，二则他太过信任这老仆。

因为在孔端记事起，老仆便已经在孔家为仆，近二十年来，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异心。

孔端何许人也，普天下没人能在眼前移花接木，易容掉包，所以这才是最令他无法理解的。

大燕通州郡孔家，当代家主孔襄共有五子四女，妻妾无数，为争孔家继承人的位置，虽然家中也有勾心斗角的算计，但孔端的同辈兄弟姐妹都知道孔端的秉性，他志不在孔家的家主之位，所以断然不会针对孔端。

那老仆的身份就太让人悚然了，二十年如一日服侍孔家。

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背后的人或组织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这毒。

孔端盯着地面上蓝色的酒水，已经确定了自己所中何毒。

“三少爷，你们孔家的确待我不薄，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接纳了我，可惜……”老仆没有说下去，反而话锋一转，“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在你出手杀死龙虎双煞的那一刻，这毒就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武功越高，便越无法摆脱。”

“果然是失传多年的虚空之毒。”孔端在逼出萧强体内的剧毒时，便有了计较。

虚空之毒，无色无味，入体后则呈现蓝色，中毒之后，一旦运功，便会被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覆盖全身，毒素也将迅速侵入五脏六腑，功力越是深厚，毒素纠缠得越深。

此后，每出手一次，痛苦便会增强一倍，毒素便也深入一分，直至毒入骨髓，在无尽的痛苦中化作一滩烂泥。

三百年前，万毒宗研制出此毒，一举毒杀三大先天高手。

可是不到三十年，天意宗宗主羽化非只身一人荡灭万毒宗，有关虚空之毒的一切也被其捣毁，从此失传。

而二十多年前，天意宗也为人所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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