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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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出手的那一袭白衣不是别人，正是从昏迷中转醒的孔端。

只是适才他一出手，在内伤和虚空之毒的作用下，不仅没能发挥出全部的功力，还使得自己更加虚弱了。

但虚弱过后，在颜流水身上妖力的引动下，竟一股暖流贯通孔端全身，一举打破桎梏，冲破玄关。

“有趣。”颜流水幻化成人形，看向孔端。

虽然他的一只袖子已经残缺，袒露出了布满鳞片的手臂，其上有几处鳞片倒卷，溢出绿色的血液，但他却神色如常，从容淡定。

他缓缓说道“我曾听闻，你们人类中近几年诞生了不少武学奇才，甚至还有七人被称作天下七人，我本以为也就勉强比得那些化形的半妖，不曾想今日一见，令我大开眼界，区区不过二十余载的寿数，便能以武入道，当真天纵奇才。”

以武入道，在萧强听来，又是一个新鲜的词汇。

明宇飞雪和姑苏燕不明所以，入道为何，她们二人也是第一次听闻。

武道三境后天，入品，先天。

此三境，天下习武之人皆知，至于先天之上，当今天下，数百年都未曾得见一位，其中种种更是早已不为世人所知。

不过她二人无不美目流转，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泛起浅红，只因孔端实在太过英俊。

之前孔端陷入昏迷，她们又与颜流水对峙，还未注意到孔端的具体情况，但现在孔端站在那里，彻底吸引了她们的目光。

其人衣白如雪，持剑潇洒，乌发垂如瀑于颈背，再加之面容俊逸不凡，肤色病态惨白更添诱惑，确实很能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

萧强暗暗摇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贪恋美色。

君恒身为大燕王族，逍遥侯嫡子，而他自幼习武时所请的教习老师自然也是大燕王族中的顶尖高手，以大燕的王族的武学典藏相传授，因此，他对武学的认知也是这几人中仅次于钱宝的。

他隐隐对入道有所猜测，看向孔端的眼神也因而几度变换。

伏在地上的钱宝在听到入道二字，身体突兀地一颤，身为天下七人之一刀圣的关门弟子，他自然最清楚“入道”二字的含义。

他少时练刀，常常听闻刀圣感叹，“打破玄关，以武入道，难！难！难！”

说到“难”字时，挥一刀而天下震的刀圣也会黯然神伤，神态气度再无霸道，宛若一个寻常的老农。

何为入道？

入道，被天下武者称作武林神话之境，是千百年来，无数先天绝顶之人梦寐以求、趋之若鹜的无上境界。

可是真正能踏足此境的，数百年也方才不过一人，甚至一人都不曾得见。

现在，一个与自己差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竟然做到了。

钱宝死死抱住血饮狂刀，似乎要与之融为一体。

跪在地上的赵子明也试图转头去看孔端，但他因为被封住经脉，没能成功，不过“以武入道”这四字对他的冲击同样不小。

颜流水又道“不知天下七人当中，你是哪一个呀？”

此言一出，君恒几人方才如梦初醒。

刚刚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入道”之上，却忽略了颜流水最开始的话。

他们齐齐看向孔端，天下七人，他到底是哪一个呢？

是苏白，玉道人，抑或是……公子无双？

天下七人江湖皆知，其中唯有这三人乃是年轻公子打扮。

四人的眼神中逐渐不再变化。

白衣胜雪，长剑凌霜。

普天下之下，如此风采，除了公子无双还能是谁。

一剑轻天下，公子世无双，通州孔家三公子，孔端。

孔端缓缓举臂，与肩齐平，剑指颜流水，却沉默不语。

颜流水冷笑道“上苍何其不公，何其厚此薄彼，天下间的兽类若想修炼成妖，不仅要置身灵气充沛之地，经历十数年的蹉跎，才有机会生得灵慧，然后三百年假形，五百年化形，但想要真正修成妖身更是需要更漫长时间的苦修，甚至可能终其一生而不得，可你们人类，却可以短短几十寒暑，便从一介凡夫踏入道途。”

他说到此处，发丝张扬，音壮如雷“我不甘呀！”

破庙之外，乌云密布的夜空似乎为之动容。一道电光在细雨中闪过。

颜流水心神回复，双目一凝，看向萧强。

他虽为妖类，却并非嗜杀之妖，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在人类社会游历多年，而从未有人听说过他的大名。

今日他之所以要对君恒五人出手，时因他们不久前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杀死了一只勉强开了灵慧的老黄牛。

可是一番激斗下来，萧强与孔端实在让他受到了刺激。

一个武功平平，却眨眼之间“炼九气，养一身”，成为了一名炼气士。

另一个，身负重伤，已是将死之人，却在拦截自己一击后，莫名以武入道。

他愤怒了，无名邪火直涌心头，他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顿时，彻骨的寒冷杀机笼罩了整个破庙。

颜流水一步他踏出，庙外的细雨竟然开始横流，一阵轰塌声后，竟冲倒了破庙年久失修的墙壁，汇聚成一阵锋利如飞刀的雨风，吹向众人。

孔端挺剑向前，长剑上随之浮起一片剑气，千百剑气化作剑海，扑向前方，横截而去。

他一直沉默无言，就是在体会入道境界的玄妙，一身内力彻底化作无穷的真气，真气不仅纵横杀敌，还可养身避毒。

他能感受到，虚空之毒受到了真气的压制，只是毒已入骨髓，一时间难以彻底清除，但也让他有了足够的力量出剑。

颜流水眉头一皱，却再次发力。

他双臂前伸，手心向外。

然后，手臂猛地向身体两侧张开。

霎时间，雨水化作的刀风被他分到两旁，剑气凝成的剑海也被抛开了一道口子。

可是未等他继续动作，一道纯粹的剑气已经自长剑之上爆发，

剑气如飞虹，顷刻即至。

颜流水急忙收拢妖力，伸手抓向剑气。

嗤！

剑气入手，顿时鳞甲纷飞，强横的力量使得颜流水滑退数步方止。

可即便如此，剑气威势不减，仍有脱手腾飞之势。

颜流水发挥出自身仅剩的全部妖力，汇在掌心一点，奋力握下，俨然要将这道剑气碾碎。

剑气遭受挤压，竟猛烈的暴涨，冲天而起。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破庙的半个屋顶被轰然掀翻，剑气冲宵而上，连天上的乌云被其洞穿了一个窟窿，一束月光也得以从中射出，倾泻在人间。

颜流水则是被这道剑气带着在空中翻了一个滚，方才卸尽其中力道。

而他握住剑气的手已经鲜血淋淋，森绿色的鲜血之下，露出的则是开裂的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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