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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汉子就带了人过来取水。
惊蛰几个蹲在林子边上瞧热闹,族长不也赶人,只叫他们别乱说话。
那汉子带来几个小伙,身材结实壮硕,头发卷曲,皮肤黝黑,只是满脸倦意,嘴唇干裂。
看样子是跋涉了很久,从没好好休息过。
跟在后面的一个外邦小童,还赶着几头羊送了过来。
好奇的不停打量蹲在林子边的惊蛰他们。
族长送了水,却坚决不肯收他们的羊,直说几桶水而已,不值当。
一个非要送,一个不肯收,几番推拒,急的那汉子飙出了番邦话。
二叔上前解释,那汉子说,现在没水没草料,牲畜带回去也是等着死的,不如送给村子让他还了这个人情。
那汉子见有人能听懂他的话,又拉着二叔说了半天。
族长喊了几个伙伴将羊赶去牲口棚,又拿了小半袋盐给他,算是买了他们的牲畜。
他让二叔传达,叫他们尽快启程,离开村子的地界。
族长不想与外界有过多接触,以免给村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还是番邦来的外族,他总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虽然允了他们能在村外停留几日,但还是叮嘱村里的人不要掉以轻心。
又喊了二叔去与他们交涉,其实就是派二叔去盯着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绝不姑息。
惊蛰同几个胆子大的伙伴偷偷去看了几次,不过是些淳朴的牧民。
总共二三十人,妇孺居多,带着几十头牲畜在芦苇荡那边扎了帐篷。
后来听二叔说,他们是西边善金王庭的小部族牧民。
今年开春以来,数次去部落征缴供奉献祭,拿了牲畜,还要抢人,部族里大多青壮都被抓走了。
又遇上越来越旱的天气,栖息的草滩也没了生机,没办法之下才带着全族出来找活路。
以前听别的部族提起过这里,找了几个月才找到。
如今虽然不能久留,但能稍作安顿休息,已经十分感激了。
外族的汉子,喊了人来帮着族长他们挖水窖,虽未出水,但总算挖到了湿土。
族长心中感激,拿了粮食答谢,那汉子不收,每次来都带着烤肉奶酒,与挖水窖的阿公们一同食用。
相处了几天,也有外族的孩子跑到惊蛰这边的棚子玩耍。
那边的老人妇女,也会帮下田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虽然言语不通,交流不畅,也闹出不少笑话,但相处下来还算和睦。
晚间吃过了饭,小姑神神秘秘的说要带惊蛰去瞧热闹。
阿娘拦不住,直叫他们不要闯祸,搂着芒种先歇下了。
出了院子,遇上很多人都在往村外走,大人孩子一伙一伙的出了村子。
此时芦苇荡的桥头上,一位脸涂油彩,头戴羊头骷髅,身披羽毛骨片制成的长袍,左手举幡右手摇铃,嘴里念念有词的老阿婆,正在跳大神。
他们族中的孩童拉着手将她围在中间,身前还有一只雪白的羊羔。
随着她身体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嘴里的声音也越发洪亮,她身旁的族人也一同吟唱起来。
惊蛰虽然听不懂,但却大受震撼。
那调子时而婉转,时而高亢,一声声的冲上云霄,消散在夜空中。
仿佛在诉说一段让人悲戚的往事,直听的惊蛰头皮发麻。
歌声不停,祭司抱起羊羔移动脚步,抽出腰间的匕首割开了羊羔的脖颈。
将羊羔的鲜血撒在桥头,芦苇荡边,还有那个挖不出水的大坑边上。
完成这套动作,伏地祈求跪拜,这才缓缓收了神通。
这应该是一套求雨的祭祀,村民们也跟着虔诚叩拜。
惊蛰虽然不信这一套,但还是跟着跪了下去。
或许现在,真的需要哪路的神仙大能垂怜了,毕竟穿越这么神奇的事都能发生。
果不其然,夜里就有微风起,第二日乌云滚滚遮住了天。
村邻们大喜过望,都期盼着雨能快些落下来。
雨,终于落了下来,淅淅沥沥的下了两天,滋养着大地,终于缓解了即将崩溃的旱情。
田里的庄稼也缓了过来。
不管是不是求雨的仪式起了作用,村里的人还是很感激他们。
自发的捐了些鸡蛋干果给他们送了过去。
族长虽未拦着,但还是千叮万嘱的提醒大家小心谨慎些。
这日二叔带着汉子去找了族长。
汉子说他想带几个青壮,去远些的山里找片能修养放牧的地方。
带着全族的老幼上路,怕是又要死伤大半,想求村里能在照顾他们一段时日。
找到了草场,便立刻回来接她们。
族长不想答允,他告诉汉子现在不太平,他无法保证能代他照顾好他的族人。
那汉子也倔,只求族长答应,让他族人在村外住着就行,并承诺,等他们找到栖息之处,会留下一半牲畜表示感谢。
族长没法,他给的实在太多了,便点头应了下来。
二叔本想跟着一起走,直接回边塞,却被族长拦了,让他待在村里,等到了冬天阿爷回来再说。
汉子辞别了家人,背上简单的行囊,带着族人的期待与祝福,策马向远处的大山进发了。
旱灾过去,日子慢慢好了起来。
两方人也熟悉了彼此的生活习惯,偶尔相互帮忙,但从不干涉。
外族的孩子常来林子里放羊,与惊蛰的伙伴们时常遇见。
虽然交流需要连比带划,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在一起玩耍。
偶尔还会带些奶酪干肉之类,分给伙伴们吃,这让惊蛰非常感动。
其中那个上次换水赶羊的男娃,就是汉子的儿子名叫柏西,会些汉语,与小满他们玩的很好。
这日柏西赶着羊回帐篷时,在一丛灌木里发现了一顶破毡帽。
捡起来翻看,发现里面还有一张有些破损的图纸,他看不懂,握在手里准备回去交给阿妈。
刚巧碰上去芦苇荡打水的柴达叔,夺了图纸看了半天,收好放在胸前,竟是连水都不打就急急的走了。
直到第二天,阿妈才告诉她,柴达叔骑马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柏西并未放在心上,他并不知道柴达叔拿走的图纸,正是那日被狂风卷走的村子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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