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困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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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均力敌。

不过四个字，宣成帝说得平淡，却蕴含着由衷的欣赏和无限的柔情。

热意涌上容姵的眼眶，她忙低头，眨了眨眼，才将眼泪压下，一股郁气却闷在胸中，翻江倒海，几乎令她忍不住想要大声质问，挑明这一切。

模糊的视线里，身前男子的背影冷峻而清傲。话到唇齿间，她忽然失去了质问的勇气。他虽心思深如幽潭，可从未欺骗过他的感情，他早就说过，他的心不在她身上。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凭着一腔孤勇和少年自信，飞蛾扑火。如今，她终是窥知他的心思，却已太晚太晚。

多年相伴，尽管他有些事从不告知于她，可从他夙兴夜寐的筹谋、他倚窗孤单的背影、身上时不时出现的伤痕，她知他一路走到如今的不易。

表面上他是流连花丛，沉迷美色的浪荡王孙公子，可她知，他心中亦有家国天下，有着不逊于昭武帝的雄才大略。在这万人之上的位置，她相信他将会成为一代明君，载入史册。但，如果这份不为世俗所容的爱恋传出……，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滑入这有违道义的深渊，可是，她该怎么做呢？

正无计可施之际，帝后相携而至，一时间宫人皆跪下请安，允程眼睛一亮，殷殷看向宣成帝。

宣成帝随手解下大氅，扔给宫人，在熏笼前暖了暖手，才走到床边，抱起允程，含笑问道“可好些了？”

允程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宣成帝看向地上跪着的宫人，示意奶娘将药放在几上，才缓缓道“昨日是哪个照看殿下不经心，自去领罚吧。”人群中奶娘和几个宫人顿时面如土色，却并不敢为自己求情或者辩驳，瑟瑟抖着磕了头，便退了下去。这么多年来，宣成帝的手段，潜邸中跟随他的人最清楚不过，如若痛快挨了罚，罚过了也就罚过了，过后该怎样还是怎样，然而，若是想要为自己脱责，面临的是什么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允程不明所以，看着奶娘默默退下，不由愣愣问道“奶娘怎么去了？我要奶娘！”，宣成帝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温度尚可，想必已经退热了，菜缓生道“她做错了事，便当受罚，罚过了，知道错了，再回来服侍你。”

允程懵懂地点了点头，他尚不能听得明白，可在小小的心中，自己的父亲无所不能，说出的话也让他信服。宣成帝把他放在床上，自己坐在他身边，端起药碗“来，把药喝完，病才能好。”允程撅嘴“太苦了，不好喝。”宣成帝脸色微沉“你是男子汉，这么点苦都吃不得？”

允程有些害怕父皇严肃的模样，乖乖张开了口，宣成帝也不假手旁人，一匙羹一匙羹喂净了药，把碗递给宫人，才微笑赞道“这才是男儿应有的样子。”

闻言允程亦觉得自己一口气用完了药，很是勇敢，大声问道“父皇，儿臣乖乖喝药，父皇能不能奖励儿臣？”

“哦，你要什么奖励？”宣成帝与立在一旁的容姵对视一眼，含笑问道。

允程转了转眼珠，挪到宣成帝怀里坐下“父皇，”刚开口便被容姵柔声打断“程儿起来，不许和你父皇这么没大没小！”

允程有点委屈，嘟嘴看了看容姵，容姵温柔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无妨。”宣成帝道了一声，低头问向怀里的允程“说来朕听听。”

允程大乐，先朝母亲做了个鬼脸，被无奈的母亲轻瞪了一眼，才向宣成帝央求道“父皇，儿臣想去弘文馆读书，还想找嘉怡姐姐，允衡哥哥他们玩儿！”

其实允程去年就到了进学的年岁，只他身子弱，不能劳累，弘文馆不过应个卯儿，一个月去个一两回而已，但小孩子家贪图新鲜和玩伴，去过之后便念念不忘，总念叨着要再去，偏偏赶上了入冬，寒风一起，他的咳疾加重，容姵不敢放他进学，只在宫里闲时教他识几个字儿。

“父皇答应你，不过得等你病好了，”宣成帝抚着允衡的发顶，很是痛快地应允。

不过允程对宣成帝这个答复并不满意，怏怏道“可是那要等好久呀。儿臣整日呆在屋里，很是无趣！”

宣成帝皱眉，事实确是如此，思索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一事，问向容姵“朕记得，皇嫂几年前曾在偏殿做了一个什么游乐场，给衡儿玩耍，诸般器物打造得甚是精巧。现衡儿大了，想必早就不用了，如今收到哪里去了？”

顾清玥刚穿过来时，允衡不过四岁多，比如今的允程还小，唇红齿白天真软萌，顾清玥一见便母爱爆棚。异世孤单，人心叵测，彼时她将一腔情感全部倾注到单纯无邪的允衡身上。朝夕相处中，她发现允衡并非是天资不高，他只是相较同龄孩子，慢上一拍而已。

顾清玥想起自己以前带表姐家的孩子上过早教，教室里总有丰富多样的玩具和器械，据说可以锻炼孩子的思维和运动能力。便照着前世的记忆画出图样，在偏殿铺了厚厚的软垫，安了滑梯、跷跷板、平衡木、树洞等，还设了阅读区、积木区、绘画区、手工区等区角，其实在她哪个时代，这不过是游乐场或幼儿园的标配。时代所限，好多玩具没有办法做出来，可是这也足够允衡星星眼了，每次一进去，都要玩到废寝忘食，以致于后来顾清玥不得不限制了时间。

允衡是小孩子，得了好玩的物件总是忍不住要和别人分享，在他有意无意的炫耀下，允明、嘉怡都过来玩耍过，顾清玥一度想在弘文馆或皇子所再建一个，但陆澜对她提到的通过游戏和玩耍增强孩子的体力智商的说法将信将疑，顾清玥说服不了陆澜，但她自己都没养过孩子，不过是纸上谈兵，只能作罢。不过偏殿的这个游乐场因为已经修好了，倒是保留了下来，为允衡的童年留下了不少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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