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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听得周合冷冷地道:“你动手干什么,不要你父亲的命了吗?”
沧海定睛一看,只见他左手托着盒子,右手隐在衣袖里,距离沧百重和计三不过寸余,不知藏了什么杀招,当下悻悻撒手,道:“你们罗府的人都爱拿无辜要挟人,没品得很。”
周合道:“你若能乖乖听话,又何来要挟一说。待会儿见了府衙大人,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能提,只要配合好了,我保你们平安无事。”
沧海一怔,道:“见府衙大人?”
周合道:“不错。府衙那边缺人手,来找罗爷咨询,罗爷看在你写文的份上,特地向府衙大人推荐了你。别说罗爷不通人情,副缉长可是美差一件,在府衙大人手底办事,日后飞黄腾达,不可限量。倘若你一出去就跟罗爷拧劲,惹得府衙大人不高兴,这事就黄了。罗爷这天大的恩情,你可要记在心里。”
沧海翻了个白眼,道:“切,他推荐我,谁信?”
沧百重突然开口道:“既是府衙大人来要人,你便依他们所言。”
沧海素来听他的话,应道:“是,知道了。”
计三道:“兄弟莫怕,就算死,哥哥也陪着你。”
沧海顿时感动得眼眶湿润,道:“好三哥,死后下辈子咱们做亲兄弟。”
周合冷冰冰地道:“你们现在不是活生生地么?一口一个死,死给谁看?”
带着三人到达大厅。梁振东正与罗衡相谈甚欢。沧海一见他们的亲热劲,顿时心凉了半截,忖道:“这副知己好友的模样,还不是一丘之貉?看来我是出了狼窝,立马又得进虎穴。”
梁振东见他们出现,笑道:“这位少年英雄便是沧掌门么?果然是英姿飒爽,一表人才。小小年纪就当上了一派之主,后生可畏。”
沧海虽然心里不爽,表面上的礼数还是得做,抱拳道:“沧海见过府衙大人。”
梁振东道:“沧掌门最近在舟山风头劲得很哪。以一己之力挑翻洪兴帮,还带着洪山峰的徒子徒孙改头换面,这些天着实为百姓办了不少好事,不愧为我舟山儿女。”
沧海听得一脸懵然,完全不知他所说的沧水派为百姓办的好事是怎么回事,心想:“定是高配雨那货在我不在的这些时候,强迫门派里的人去帮隔壁的三姑六婆挑水做饭带孩子,以此来讨好我。”说道:“都是手下那些五不着六的混账东西在胡闹,却教大人见笑了。”
梁振东哈哈大笑,道:“沧掌门说话真是风趣。贵派给孤儿寡母们送衣送食,禁止市井泼皮收取店铺费用,又跳到河里救人性命,都是实打实的好事。若如此这般都叫胡闹,那着实让我等无地自容了。”
沧海半晌说不出话来。梁振东道:“沧掌门侠义心肠,老夫甚是感佩。想我舟山出了这等少年英杰,若不能为我皇所用,不免终生遗憾。沧掌门可曾想过入职公府吗?”
沧海道:“在下出身贫寒,乃一介布衣白丁,日常但求三餐不饥,不敢奢望能吃上这公家饭。”
梁振东道:“如今沧掌门贵为一派之主,已是名震舟山,我本不该多事。然帮派之能所为,终究有限。沧掌门何不投入公门,也好一展抱负。”
沧海道:“我听说做公务的,规矩甚多。在下懒散惯了,恐给大人添麻烦。”
梁振东道:“哪有那么多规矩,你却是听谁说的?你来之前我已经跟罗老弟商量过啦,我府衙里尚有一副缉长的位置空缺,罗老弟同意让你补上,你意下如何?”
沧海心道:“原来他不知我跟罗衡是对头,还以为跟洪山峰一样隶属罗府,因此先问了罗衡。估计罗衡也是推脱不掉,便顺水推舟,做了这个人情。哼,斗来斗去,到底还是姓罗的占了便宜。”但此时形势,只有应了府衙大人的邀请才能脱身罗府,当下道:“大人若不嫌弃在下粗鲁,自然愿意为大人效力。”
梁振东甚是欢喜,呵呵笑道:“这话你就错啦,不是为我效力,你是为舟山的老百姓效力,为磐石国的皇效力。”
罗衡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强笑道:“恭喜大人得一干将。”
梁振东道:“还要多谢罗老弟慷慨相助。既然入了公门,可不能再呼门派职称啦,我且先直叫你沧海吧。”
沧海道:“是,大人。”
梁振东指着沧百重和计三道:“这两位是……”
沧海道:“都是我的家人,这位是我的父亲,这位是我的哥哥。”
梁振东笑道:“好,好,你们都到我身边来。咱们的事情回去慢慢再说,现在我另有问题要跟罗老弟商议。”
三人走到他身侧。罗衡道:“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在下知无不言。”
梁振东笑眯眯地道:“此次我外出公干,乃是受了云霞镇府衙的邀请。云霞镇近来迭遭不幸,每到深夜,总有人被恶鬼盯上,吸取精血灵魄。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副皮囊啦。”
罗衡道:“这恶鬼如此凶残,当真骇然听闻。”
梁振东道:“是啊,这般凶残的事,可是已经连续发生了几个月了。云霞镇的陆大人发动了全镇的人到处搜查,一无所获。卫兵们昼夜不间断地分班巡逻,晚饭时间过后,便即宵禁。在如此的严防死守下,兀自不断有人丧生。更奇怪的是,这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在密室状态下被害。经卫兵们检查,门窗反锁,屋瓦完整无损,除了受害者的皮囊,凶手竟是连一丁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罗衡道:“房屋封闭,凶手仍能来去自如,莫非真是恶鬼索命不成?”
梁振东道:“云霞镇的百姓们也是这般传言。隔三岔四地有人被害,当地人都说是有厉鬼生前惨死,死后冤魂不散,否则怎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吸取精血灵魄?一时搞得人心惶惶,不少人吓得搬到外地住去了。后来有一天夜里,就连陆大人委派的缉长也死于非命,死状与之前的受害者一模一样。陆大人终于坐不住啦,苦思无策之下,只好向我求援。”
罗衡道:“大人到了云霞镇,可是查到了什么?”
梁振东道:“初时我也是跟陆大人一样,一头雾水。那凶手无影无踪,作案又杳无痕迹,手段高明之至。我们逐家逐户地排查,也不曾有任何线索。期间仍有命案发生。无奈之下,只好调集十几位高手,请张侍卫发动流影,直找了三天三夜,终于发见了凶手的踪迹。”
罗衡道:“张侍卫?”
梁振东道:“不错,忘了跟罗老弟介绍,我身后这位便是张侍卫。”
站在他左边那个男的微一点头。罗衡拱手道:“来了这么久,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侍卫大人,恕罪恕罪。来人,给张大人掌座。”
张侍卫道:“不用,我是来办事的,这些繁锁礼数就免了。”
他说话的时候始终面无表情,罗衡不敢违拗,便由得他站着,道:“没想到云霞镇的案情居然会惊动皇城派侍卫大人出马。”
张侍卫道:“我倒不是专为云霞镇而来,只不过是我查的案子刚好跟梁大人的案子交集在了一起罢了。”
罗衡道:“原来如此,这可巧了。”
梁振东道:“我们是在查案的过程中与张侍卫不期而遇的。张侍卫说,在云霞镇的凶案发生之前,距离此处五百里外的地方也曾发生过同样的事情。死者均是被抽空精气而亡,与云霞镇情状相同。”
罗衡道:“这恶鬼竟能游荡如此之远,可真奇怪了。”
张侍卫道:“不止如此,在其他偏远的地方也大大小小发生了相似的案件。我半年前便开始追查,一路摸索,将各地案件发生的时间节点连成一线,发现此凶手的路径乃是由边境而始,至云霞镇而终。所以推断,凶手并非本国人士,更非什么恶鬼,而是由敌国潜进来的间谍。”
罗衡脸色微变,道:“敌国间谍?”
张侍卫道:“不错。其他地方的案件并没有云霞镇这般的规模,因此凶手在那些地方停留的时间应该不长,唯有云霞镇足足持续了三个月,死者无数。可惜我从皇城出发,路途遥远,由第一个案件查起的时候,就已经比凶手晚了几步。”
沧海忍不住道:“间谍难道不应该是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吗?为何这凶手却大张旗鼓,沿途一路杀人,而且还用的是如此残忍的手法,唯恐天下不知?”
张侍卫道:“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跟我当初的想法一样。但正是因为一开始在这条思路上耽误了太久,一步错,步步错,才留给了凶手更多的时间去杀更多的人。”
沧海道:“为何这么说?”
张侍卫道:“凡案件发起者,必有动机。此凶手只要命,不要财,所针对的人群以青壮年居多。开头我还以为是有人在练什么邪功。但练功之人,宜闭关静修,如此东奔西跑,到处游荡,显然又与修炼之道相悖。况且由边关到此,遥遥数万里,练功何须如此大肆奔波?后来我同僚偶得信息,得知金凉国有一血屠功,需吸人精血,这才想到是敌国间谍。”
沧海道:“咦,你刚还说凶手不是在练功,怎地又说是什么血屠功?”
张侍卫道:“此血屠功却非修炼功法,而是作疗伤之用。金凉国擅长隐遁之术,所练功法多偏于阴柔,体质不同,因此疗伤方式也颇伤阴骘。按照我的推断,这个凶手原来是想悄悄潜入我磐石国内,意图不轨,不料刚过边境便被人打伤,返回金凉国的路径又被人堵住了,无可奈何之下,方始施展血屠功一路吸人精血治伤,深入境内,寻求同伙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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