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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皇道“你们虽听过他的名号,却不曾与之交手,是以不太清楚底细。此人修道之前,原是金凉国的一名囚犯,被流放至偏远的荒泽之野填湖造地。那地方尽是泥淖沼泽,又多毒虫饥兽,步步皆是死亡陷阱。他孑然一身,除了带着几条榔锄和一些花粮种子,再无他物。既要艰难独自求生,又必须完成去泽开荒、栽花落种的任务,算是尝尽了苦头。”
濯清涟道“与外在的危险相比,恐怕最令人难以忍受的,还是那无穷无尽的孤独。”
云皇道“不错。但也正是那份孤独成就了他。境遇如地狱般恶劣,世人皆道他在那地方抵不过三两日便将死于非命。要么陷进深泽,要么葬身兽腹,要么死于饥饿,要么在瘴气中毒发。因此那些衙役将他送进去后便没再理会过,直接在名册打上了曝死的标签。不料此人实在天赋惊人,不仅迅速寻找到了荒野的生存之道,在那日复一日的劳作中,居然还无师自通,悟出了一套栽花植粮的修炼之法。”
“他既悟到了修炼的法子,那荒无人烟的沼泽地倒成了绝佳的修炼场所。没有了外界的干扰,自能心无旁骛,专心晋道。如此磨砺二十多年后,一出江湖,便震惊天下,一跃而成金凉国三皇之一。”
吴啸傲又惊又佩,道“一没有奇遇,二没有旁人指点,纯靠自己领悟,竟能参至皇道,此人实乃世间奇才。”
云皇道“江湖传闻,并无佐证,很难说其中是否有所夸大。兴许他在入罪之前便得到了什么秘本,自己再做以适当调修也是有可能的。但他所使的术法,的而且确是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纵然是有所借鉴,那也是极为难得了。的的当得起一代宗师的名号。”
濯清涟道“主上所说的‘种子’,便是其中的术法。”
云皇道“那是一种将灵力糅合,模拟成撒种栽植的招式,攻击范围极大。真正的种子,乃是覆于土中,籍地下的水气养料以扎根发芽、开枝散叶,他的种子则是以灵力为养分。战斗之时,遍撒于天上地下,敌我双方的灵力皆可为其所用。战斗越激烈,吸取的能量就越强,稍有不慎,甚至会被附进体内。无论敌人体内的真气如何庞大,都将成为滋养种子的肥料,导致经脉逆流,直至灵河干涸,气海枯烂。这一招将培植花卉之法融入术中的招式,便称之为逆水行。”
吴啸傲惊道“逆水行?主上便是因为中了这一招才……”
云皇道“正是如此。他的种子就如同飘游在空中的尘土,无处不在,极易中招。我是无法完全封锁住的。你们务求小心。”
三王皆应道“明白了。”
几人说话间,已越过山脉的外沿,逐渐朝着腹地靠近。蓦地里云皇神色一变,凝望着云雾缭绕的山脉深处,又是吃惊又是诧异,还夹杂着一分迷茫。濯清涟道“怎么了,主上?”
云皇道“有另外一股强大的气息升起来了,不是郁金皇。”
三王仔细感应,却不曾有什么发现。但他们均知这是因为与他修为高低有别所致,远处有何异常,他自是能提前察觉。果不其然,随着目的地又接近了一些,加上那股气息急剧提升,往外扩散,他们也都终于感应到了。
吴啸傲惊道“这是……好强的气息,难道对方竟来了不止一个皇?”
云皇道“不,还并没有达到皇的级别,但也已经无限接近了。依这势头,似乎是有人正在向皇级突破。”
濯清涟隐隐感到有凉气透背,说道“不太妙啊,各位。突破之事,本就凶险万分,期间若受到干扰,极易走火入魔。这股气息既跟郁金皇的气息同在一处,定是他同伙无疑,否则岂敢当着其面突破?”
范步燃道“嘿嘿,南王你到底还是怕了。”
濯清涟道“难道你便不怕?对方若有双皇待阵,这一战我们便绝无胜算可言。”
云皇道“不对,这股气息我似乎在什么地方感受到过。”微微顿了顿,但见地平线上隐然有道光柱通入云端,霞光以逐,颇具破天之势,忽地想起“是了,是了,不久前皇城里曾短暂出现过一道奇怪的气息,与现在这股气息十分相像,倒似是同属一源。如此看来,两者极有可能便是同一个人。然而它为什么突然又出现在郁金皇的所在地?”
濯清涟道“主上,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不如咱们返城固守,再从长计议。”
云皇摇头道“恐怕没这么简单。我总觉得,如今这股气息的主人,与我们是友而非敌。”
濯清涟一怔,道“主上为何如此认为?”
云皇道“如你所说,突破之事危机重重,尤需专心致志,心无旁骛。最好是寻一块清净地方,摒除外界顾虑,稳守神台,缓觅契机。若此人是敌,将此突破之际,郁金皇却故意释放气息引我们前来,岂非多此一举,陷自己人于极大不利?”
吴啸傲点了点头,道“主上此言极是。”
云皇道“再者,你们看。”朝地平线上那条若隐若现的光柱一指,道“此人突破之势大开大阖,毫无循序渐进的征象,倒似是十分有破釜沉舟的敌忾之意。”
三王仔细观察,果如其言。范步燃道“哈,这么说,咱们还多了一个帮手。他是在跟那劳什子郁金皇打架么?勇气可嘉,勇气可嘉,这可太合老范胃口了。”
濯清涟道“可如果他们不是一伙的,这样做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云皇道“既是破釜沉舟,就必然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总而言之,那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假如真是我方的人,我们就此半途打道回府,将其弃置不顾,你让我如何配做这一国之君?”
濯清涟不好再劝。忽然吴啸傲咦了一声,道“光柱不见了。”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极目处光芒沉落,剩下厚厚的叠云在缓慢打转。不消须臾,连那股气息也迅速消退了下去。吴啸傲道“气息也消失啦。”
云皇道“不是消失,而是减弱了。以我们目前的距离,已经无法感知得到。”
濯清涟道“这么说,那人的突破是失败了。”
云皇道“看来是的。加快行进速度罢。若这人是友,如今定是危在旦夕,咱们非救不可。若是敌人,亦能趁其现在虚弱,尽早将之扼杀,免得不久的将来金凉国再多出一个皇,那对于我们而言将是极大的灾难。”
范步燃大喝道“金凉国的狗贼,老范来也!”
四人同时发力,瞬间将飞行速度又提高了一大截,冲刺出呜呜的风鸣声,朝着大山深处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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