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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白……白拾遗放开我。这个狗日的刘二滋,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徐行请求道。

他此刻看似是自由身,白贵未曾拘束于他。但等他想要走出白贵三步远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堵气墙,直接被反弹了回来。

“不用。你妻子不会遭到此人玷污。。”

“若是到了最后关头,本官会救下你的妻子。”

白贵说道。

他用法眼观徐行的妻室,发现徐行的妻室已经是霉运当头,气运白中带黑。白色,是因徐妻是平民百姓,而黑色,则代表劫气。此刻这劫气已经深入徐妻眉心。等不了多长时间,劫气攻心,徐妻就会殒命。

徐行听到此话,虽心中焦急,但也信了白贵七成,耐心等了下去。

若是旁人,他断然不会轻信。但谁让白贵是官,压他一等,手上又有他犯罪的罪证。况且,这官员会道法,不是他能抵挡得了的。与其让白贵生怒,于事无济,还不如听从白贵之言。

这叫审时度势。

三息过后。

刘二滋摸进了内室,而此举也被徐妻发现。

“刘二爷……”

“这是夫君的钱袋,刚落到家里去了。估计夫君一会就会回来,但妾身恐夫君误了入城的时间,回来就会晚了。不如刘二爷……拿着钱袋去送给我夫君。”

“这个恩情妾身记下了。”

徐妻见刘二滋摸进内室,强装震惊,她在村里,因年轻貌美,早就不知道饱受了多少男人觊觎的目光,如今刘二滋潜入内室,所为何事,她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

但刘二滋身强力壮,而她不过一个弱质女流,所以与其强行驱赶,还不如用计策迫使刘二滋离开。

她说徐行忘记拿了钱袋,那么可预料到的是,待会,徐行必然就会回来。这一举动,可以直接打消刘二滋的恶念。其次,她假意送出钱袋,是为了破财消灾……。

看到这一幕,徐行忍不住叫了声“好”字。

应变有方。

不愧是他徐行的妻室,懂得兵法用策。

“小娘子,你家二爷我早就注意观察过徐行了。那小子,现在估计还在河沟里捉鱼摸虾呢,你就乖乖从了我,从了我之后,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刘二滋嘿嘿一笑,看着徐妻的窈窕处,咽了咽口水。

他目光下移,又望了眼徐妻的长腿,虽被裙摆盖着,但白嫩、修长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双腿肯定能夹死人!

他敢断言。

“呸!”

“你算什么东西!”

“我夫君纵使现在并无余钱,家里贫穷。但我夫君好歹也是这麟州城有名有姓的读书人,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哪怕最后不能中举,但仅凭肚中诗书,也比你混的要好。”

“想占我便宜。”

“我连给你吃闭门羹的机会都不给!”

见劝说不成,徐妻脸色微变,从螓首发髻上取下簪子,指着自己的脖颈处,啐了一口,唾骂道。

她虽说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但在贫家厮混久了,即使没染上刁舌妇人的习性,但如何骂人,她还是惯会的。

“闭门羹。”

刘二滋下意识看了一眼徐妻丰腴的大腿,笑道“小娘子,你知道村里的几個老娘们说的闭门羹是什么意思吗?你不让我吃闭门羹,我偏要吃。”

“你越骂我,我就越……”

刘二滋不以为意,朝徐妻逼去。

这种故意自戕自己来挣脱危机的妇人,他见过了不止一次。上次他的表妹还不是也这样,等滚到床上的时候,比谁都放得开。

想起他表妹的浪姿,他舔了舔嘴唇。

可就在这时。

徐妻边往后退的时候,忽然,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手中的铁簪,已直接刺在了她的咽喉处,瞬间命陨。

刘二滋见之,顿时吓了一大跳,倒在血泊的徐妻,纵然再是貌美,可这时,他哪会升起什么歹念,吓得急忙转身朝外跑去。但等他跑到外院的时候,忽然脚步一停,又回到内屋,将钱袋随意朝身上一塞,就溜之大吉。

片刻后,白贵和徐行显露了踪迹。

“娘子!”

“娘子,娘子,你醒醒啊。”

徐行抱着血泊中的妇人,哀声道。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刚才白贵说的可是在危急关头救他妻子一命。看白贵的身份和手段,不像是食言的人,他忙道“白拾遗,救救我娘子,救救我娘子,我愿做牛做马,只求你救我娘子一命。”

“救你娘子简单。”

“你娘子虽被铁簪刺中咽喉,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还活着,并未死去。我施法就可救下你的娘子。但今日可救下你家娘子,明日呢,后日呢,你家娘子殒命并非铁簪,也非刘二滋,而是她使用青蚨钱太久,折了气运,减了寿元,已经劫气入体,今日不死,七日之内,亦是必死!”

白贵摇头,说话间,他走到徐妻身旁,双指一并,在徐妻咽喉处一抹,铁簪自动从徐妻的咽喉处脱落,伤口处结痂,须臾间化为原样。

这一通动作下来,徐妻虽未醒来,但已无大碍。

接着,他再一指点向徐行眉心,让他观看徐妻的气运。

徐行吓得面色惨白,“白拾遗,不知有何方法可救我妻子一命。”

他知道,白贵找上他,绝对并非是毫无目的。

“有!”

“不过不仅是救你妻室,也同样是救你。青蚨钱不仅你妻子在用,你也用了。你可知为何你满腹韬略,但屡试不中,何故,就是因为你气运大降,运中白中带黑,白气永远也蜕变不了朱赤之气。当然,也是因为你是读书人,所以折运减寿的后果比你妻子显露的要慢一些。”

白贵让徐行借助水盆中的水面观他气运。

果然,和徐妻一样,徐行亦是白中带黑,但劫气还未入眉心,距离眉心还有些许距离,但也为时不远。

徐行看到自己气运,吓得倒退几步,险些瘫软倒地。

“和你猜想的差不多。我今日来找你,并不是为你排忧解难,天下黎民苦顿者众多,我也不可能从长安来到麟州,专门帮你。”

“我要你家的这一面铜镜。”

“这铜镜是一件宝物,但与你无缘。”

白贵一手指向梳妆台上的铜镜,开口道。

虽说他可以施展神通,直接摄走这面宝镜,不用和徐行打招呼。但不告而取,是为偷。况且宝镜虽未认徐行为主,但这宝镜明面上是徐行的,他盗走宝镜,是对宝镜的不尊重,宝镜可能会认为他是一个奸邪小人,从而再次遁走。

而让徐行将宝镜转赠给他,这就是全了因果。

能光明正大的拿走宝镜,何必要走什么下三滥的路子。

他是天庭仙神,不是盗贼。

徐行神色迅速变换。

他心知肚明,白贵绝对另有所图。可真当白贵点明这铜镜是宝物的时候。他才发觉内心的痛惜。能让白贵这般人都珍视的宝物,绝对非是凡品。价值千金自不用说,可能是远超他想象的一件造化之宝。

但他听到白贵后半句话的时候,又沉沉叹息一声。

这面铜镜自他捡来后,放置在屋内已经有了七八年,这七八年来,他都没看出这铜镜是宝物,只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遗失的铜镜。现在看来,是这铜镜和他无缘。

铜镜即使在手,对他来说,亦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谷苽  “以物易物,我替你和你妻子改命!”

白贵见徐行的模样,就知道是妥了,于是说出了条件。

改命之法,他会,并不难。

譬如昆仑镜每一次转世投胎,都是改命。还有冷龙法,炼化一条真龙,得到真龙所有的造化,这也是改命的法子。

当然,替徐行和他的妻室改命,就无须费这么多的周折了。

徐行和徐妻是因为用了青蚨钱,所以折运减寿,而作为天庭编外武财神,他刚好对此有办法。直接以他的财运,抵消掉徐行和徐妻这部分的“坏账”。

帮一介凡人改命,折不了他多少气运和功德。

“学生……学生愿意以此铜镜交换。”

徐行咬牙,举起铜镜,递给白贵,沉声道。

他话音刚落,铜镜落入白贵手中,顿时璀璨光华,刺入内室的日光被避退,屋内只剩下烨然镜光。

同时,镜面上亦浮现出两个篆字“紫珍”。

“……明早,龙驹来谓度(王度)曰‘龙驹昨梦一人。龙头蛇身,朱冠紫服谓龙驹,我即镜精也,名曰紫珍。’”——《古镜记》。

但凡神物,皆有灵性。

紫珍灵镜落入白贵手中,因感白贵持正道,又是朝廷、天庭官员,且是仙人,遂认了白贵为主。

之所以紫珍灵镜不认徐行和徐妻,则是因为二人用青蚨钱,不行正道,作盗钱之举,所以紫珍灵镜宁愿自晦,也不愿意帮助二人。

“你扶你妻起来。”

白贵将紫珍灵境以道法收入袖中,对徐行道。

徐行望向其妻,此刻其妻悠然醒转,有些浑浑噩噩。徐行意简言赅,告诉他和白贵之事,然后和其妻室等待白贵施法。

“一落,你二人今后财运亨通,岁岁有余。”

白贵取出自己的落宝拂尘,朝二人头顶打去。

拂尘一甩,二人身上的劫气去了大半。

两人也顿时感觉自己似乎和以往不一样了。至于什么不一样,两人并不清楚,但总感觉万事如意、心平气和了许多。

“二落,你二人所居之处乃是良田运宅,家藏万锭银。”

徐行环视四周,好似看到脚底地下埋着金银,自家的良田接通水脉,年年丰收。

“三落,夫有外慧,妻有内秀,子有良才,祖坟青烟冒。”

这第三落,徐行瞬间感觉自己对儒经道理融会贯通,诸子百家之学了然于胸,锦绣文章似乎随笔可落。

三次拂尘甩完,白贵收工。

“这是一袋福德粟米,虽只有一斗,但你二人食用后,就会增加自己的德行,当然,这福德粟米只是锦上添花之效,你二人现在气运乃是白中带赤,有这福德粟米,或没有这福德粟米,都无大碍。”

“不过这福德粟米亦可做传家之用。”

白贵掏出一袋粟米,扔给了徐行,淡然说道。

这福德粟米对他都有一点小小的助力,更别说徐行这样的凡人。他也是见徐行没有和他纠缠、索要太多,紫珍灵镜瞬间认他为主,所以心喜之余,多给予了徐行、徐妻一些好处。

人贵在识趣。

“学生谢白拾遗之助。”

徐行忙接过粮袋,致谢道。

将紫珍灵镜递给白贵的时候,见到紫珍灵镜竟有如此神效,他当时还有些不舍。但随着白贵落他三次福缘,他见到好处,才知道,比起一个只能看,不能用的铜镜,还是改命更重要一些。

正说话的关头,门外传来喧嚷声。

白贵遥望之,一笑,遁去身行。

徐行见白贵离去,患得患失,但听锣鼓声渐近,赶忙打开了房门,朝外看去。

只见一班衙役押着刘二滋朝着徐家走了过来。

“徐先生,这厮偷盗了你舅家的财物,和你舅母准备携款逃走外乡,但不慎被村人碰见,追赶之时,我等带着一队衙班正下乡随县尊巡视乡里,遂见此……,将这厮捉捕归案,这厮承认罪状,说是偷了你家的钱袋……”

领头的捕快说完后,递来了刘二滋盗走徐家的钱袋。

“谢过林捕头。”

徐行道谢。

他虽然屡试不第,但在麟州城也有些许薄名。去往麟州城求学之时,不免碰到达官贵人,林捕头这等地头蛇,自然不在话下。

“奇了怪,她……怎么还活着?”

刘二滋戴着镣铐,起先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可看到徐妻之后,先是大喜过望,随后神色震惊,后退了几步,神色惊骇不已。

先喜,是因为徐妻未死,那么他“杀死”徐妻的事情就没有了。偷盗和偷人,顶多判个流放,可要是杀人,那就是凌迟处死。后怕,则是因为死人复生,定然有鬼。

“安静!”

几名捕快抽着鞭子,刘二滋安静了下来,不敢生乱。只不过频频看向徐妻,似乎想要从徐妻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县尊在正谊书院宣讲文教之事,偶然翻得徐先生你的辞赋,阅之甚喜,想和徐先生你会晤一面,不知徐先生你此刻是否有空?”

林捕头瞥了刘二滋一眼,然后对徐行说道。

“县尊看重?”

徐妻脸色瞬间露出喜色,急忙回屋,准备找身干净舒适的袍服让徐行换上,好前往书院面见县令。

休看县令只是小官,但县令的人脉可着实不少。徐行若是入了县令的法眼,明年的贡生名额就有把握了。

唐朝科举,虽没有明清县试、府试、道试、乡试、会试、殿试这样层层分明,但也不是说考生直接前往长安就能参考。必须是六学一馆的生徒,或者说州县的贡生,才有资格在尚书省礼部试进行考试。

白贵此次科举,之所以能顺利,则是委托郑道士在武威城使了银钱,买了一个贡生的名额。

这点在长安赴考士子中,亦是极为常见。实在不行,亦可进六学一馆,成为六学一馆的学生,再前往赴考。

但这点对于寒门士子来说,就有点难为了。

只有在地方上有足够的名气,得到地方官赏识之后,才有可能成为贡生,前往长安赴考。

这第一步,想要迈出去,至关重要。

“学生谢县尊赏识、林捕头通知此事。”

徐行再道谢。

只不过这次道谢,他言不由衷,心中真正道谢的人不是县尊,也不是林捕头,而是白贵。若无白贵,他气运大跌,做的诗赋怎么可能有机会让县尊偶然看到,这种几率极低极低,几乎不可能。

“改命!”

“这就是改命!”

徐行喃喃自语。

有了此命,他才算有了平步青云的机会。

不久后,徐妻走出内室,找了一件上好的袍子,又朝徐行手里塞了一个钱袋,柔声道“妾身翻箱倒柜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嫁奁压箱底的被褥中,竟有我娘当年在我出嫁的时候,偷偷藏的一笔钱。现今夫君你需要面见县尊,和书院好友应酬,这钱,夫君你暂时拿着……”

嫁奁的财物,属于妻室,丈夫不能动用,大唐的法律保护妻室的财产。哪怕分家,嫁奁亦是属于妻室,半点都分不到夫家手中。如今徐妻拿出嫁奁钱给徐行,需要事先说个明白。

徐行瞠目结舌,看着这一桩桩好事降临在头上。

而见此,白贵亦点了点头,洒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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