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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才说了蓝容几句,今日她便病了,却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

赶巧弘历有话问她,遂决定过去一趟,“知道了,忙完我就过去。”

秋茶先行告退,弘历继续提笔写折子。待写罢之后,他才起身去往倚云阁。

进去便见蓝容正躺在帐中,面容憔悴,不似昨日那般神采奕奕。

行至她跟前,弘历却没在坐帐中,而是坐在了一旁的圆凳上,虽说不远,到底多了一分距离感。

此举便像是一根刺,扎进了蓝容心底,她不禁感慨,弘历对苏玉珊当真是在乎啊!苏玉珊这么一闹,他便立马与她保持距离,就连她的床都不肯坐。

蓝容看透不说透,缓缓抬眸望向他,“四爷,您来了!”

轻“嗯”了声,弘历随口问道:“还没退烧?”

艰难的摇了摇头,蓝容哑声道:“还没有,不过比晨时轻生了,那会子嗓子肿痛,浑身滚烫,难受得紧,现下身上没那么烫,只有额头发热,再喝两回药应该就能好些,四爷不必为我担忧。”

弘历转身质问秋茶,“昨夜下着雨,为何不给蓝容披袍子,你这丫鬟是怎么侍奉的?”

骤然被质问,秋茶委屈至极,却又不敢说是主子不肯披,为了主子,她只能担了这罪名,就此跪下,

“是奴婢疏忽了,害得主子生病,还请四爷责罚。”

蓝容忙替她求情,“昨晚我担心您等得太久,一直催她,她一时慌张才会疏忽,并非故意,我没什么大碍,还请四爷不要怪她。”

话说得太急,蓝容忍不住咳了两声,喘得厉害,弘历遂命秋茶端杯清水过来,秋茶喂主子喝了几口,蓝容这才缓过来,平复了情绪,但却一直用手捂着心口,黛眉紧蹙,似是很痛苦。

弘历见状,问她这是怎么了,“除却发烧,还有哪里不舒服?”

蓝容艰难开口,有气无力地勉笑道:“没什么,缓一会子就好了。”

秋茶忙去翻药箱,自药箱里拿出一瓶药丸,给主子喂了一颗。

弘历奇道:“这药是治什么的?”

蓝容无谓笑笑,“不是药,糖丸而已,才刚喝了药,我怕苦,含颗糖丸。”

秋茶忍不住道:“四爷,这根本不是糖丸。主子她这是老毛病了,当年她身受重伤,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却留下了病根儿,只要情绪稍一激动,心口就会隐隐作痛,必须常年服用这种药。”

弘历闻言,默了会子,哀叹道:“原来那伤的影响那么大,这些年你受苦了。若非为我挡剑,你也不至于如此遭罪。”

蓝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我是您的人,为您挡剑是应该的,只要您好好的,我即使赔了这条命也无怨无悔。”

原本弘历的确很感念蓝容的恩情,但昨日之事过后,他开始怀疑蓝容是他母亲安排过来的人,再见蓝容时,他的心境便有了微妙的变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即使她再怎么情真意切的表达自己的忠心,他也会感觉到一丝刻意。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再面对她虚弱憔悴的模样时,弘历的怜惜与愧疚之情便开始逐渐消退。

默然片刻,弘历直视于她,“当年你伤得那么重,应是留下了疤痕,太医那儿有祛疤的凝露,得空我取一瓶过来,你涂抹试试,看能否淡化。”

“多谢四爷,”蓝容感激道谢,而后又黯了目光,“奈何我这疤痕已有四五年,用了许多种药,皆不见效,我已经不敢抱什么希望了。”

照她所说,她的身上仍旧有疤痕,弘历故作讶然的问了句,“那你是怎么通过选秀的?”

骤然被询问,蓝容心下微怔,恍了一瞬的神,而后才道:“阿玛他希望我能中选,便拿银子打点了宫人,我这才侥幸过了第一关,四爷您千万别怪我阿玛,他只是希望我能嫁个好人家而已。”

选秀时屋里的嬷嬷可不止一个,纳尔布只是个四品佐领,单凭他的能力,很难保证将几个嬷嬷皆收买,是以弘历认为,玉珊的猜测才是最准的,只有他额娘才会有这样的手段!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蓝容不是真正的小蓝!

若想验证这个结论的真假,必须得知道她身上是否有伤疤,她说了不算,得想法子查验,但她现在正病着,弘历不便去查,只能先等着,等她病好之后再行动。

就在他恍神之际,蓝容柔声问道:“昨晚是怎么了?四爷怎会半夜问起此事?可是姐姐听说了什么,以为四爷跟我圆了房,所以才会吃醋,与你置气?”

“她是误会了,不过已经解释清楚,没事了。”

蓝容自责不已,愧声道:“都怪我没有处理妥当,才会害得你们生了误会,这都是我的错,你可千万别怪姐姐!”

他有说过他怪玉珊吗?她的担忧未免太过多余!“我没怪她啊!她是太在乎我才会吃醋,胡思乱想,我只会庆幸,不会怨怪。”

弘历无谓一笑,面上难掩欣悦,蓝容无言以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讪笑,

“四爷对姐姐可真宽容,你们的感情真好!”

提及玉珊时,弘历的眸光多了几分温柔,又嘱咐了几句,他起身离开,没再继续陪着她。

蓝容还以为喜帕之事会使他们闹矛盾,寻常男人哪受得住女人那般质疑和闹腾?然而弘历并未因此嫌恶苏玉珊,这是什么道理?

蓝容猜不透他,不过他已经知晓她有旧伤一事,料想他心里终归会有所触动,只是不擅表达吧?

来日方长,她不着急,她始终相信,时日一久,两相对比之下,弘历就会晓得,哪个女人才更适合他。

回去的路上,李玉试探着道:“奴才有句话……”

弘历不耐掀眉,“讲!”

得了主子应允,李玉这才放心地道:“昨夜奴才去请侧福晋,在门外等候时,依稀听到秋茶说要给侧福晋披袍子,可她出来后却没有袍子……”

也就是说,秋茶提了,蓝容却没披,然而今日蓝容并未说实话,只道是秋茶疏忽了。

她明知外头下着雨,却不肯披袍子,那么今日的这场病就不是意外,尤其是秋茶当着他的面儿给她喂药丸的举动,越发显得刻意!

原本那些猜疑只是他和玉珊的设想,李玉的话成了最好的佐证,弘历忽然觉得,这个蓝容,似乎已经变了,变得不像是从前的她。

她到底是不是小蓝本人,他必须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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