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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太严重,妤瑛心肝儿直颤,即刻站起身来,欠身道:
“臣妾可以对天起誓,绝对没有在太后面前嚼舌根儿,还请皇上明鉴。”
弘历斜她一眼,品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又何必这般紧张?”
是啊!她怕什么呢?妤瑛暗嗤自个儿慌了神,就好似真的做了贼一般,直至弘历摆了摆手,她才缓缓坐了下来。
宫人们备好热水,为皇帝洗漱宽衣,就寝之际,妤瑛有些忐忑。
自从七年前她怀上永琏之后,弘历再未碰过她,起初每个月他还会过来两次,却也是分被而眠,后来两人有争执,他便再不肯去岚昭院。
漫漫长夜虽然寂寥,但她已然习惯,今晚弘历突然过来,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因她不确定太后究竟是怎么跟他说的,而今晚,他打算怎么睡?
这些话她问不出口,只能看他的态度。
帐中明明有一床锦被,他却又展开一床,看来他是打算像从前那般,继续分被。
妤瑛默默的入了帐,弘历在她身侧躺下,却不挨着她,直接背对着她,连句话也不说。
此情此景,妤瑛感慨丛生,明明人在咫尺,两人的心却隔着天涯,他的心里没有她的位置,就连眼里也容不下她。
寻常人见了还会闲聊几句,而他对她,连寻常人也不如,就好似仇人一般。
明明他们是结发夫妻啊!怎就闹到了这一步?
妤瑛很想跟他谈谈心,刚开口唤了声皇上,就被他给打断,
“朕困了,明晨还要早起,有事改日再说。”
就这么冷冰冰的一句,直接将她堵死!
妤瑛深叹一声,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难得他肯过来,若是她再多嘴,惹他不悦,只怕太后又会怨怪于他。
既然他只是做做样子,那她就陪着他做戏吧!
此时的弘历身在长春宫,心却飘至了景仁宫,却不知此刻的苏玉珊是否就寝,她睡着了吗?
没有他的陪伴,她又是否睡得着?明知他来了长春宫,她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事实上,此刻的苏玉珊内心尚算平静,没有一丝波动是假的,但若说生气吃醋或是嫉妒,那还不至于。
毕竟皇后是他的嫡妻,若细论起来,她还真没有吃醋的资格。
再者说,这种情形以前也有过,是以玉珊心底的波动只是一圈圈涟漪,很快就恢复平静。
次日一早,弘历起身去往乾清宫上朝,冬凌进得里屋,发现帐中有两床被,便能猜到昨夜的情形。
见此状,冬凌不免替主子抱不平,“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却又是这般,他分明就是在敷衍太后嘛!”
对此妤瑛已然习惯,苦笑道:“即使是敷衍,我也不能跟太后告他的状,否则他又有理由不过来了。”
主子的脾气总是这样好,从来不会跟皇上发火,冬凌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娘娘您受委屈了,皇上这般冷情,你却还在为他考量,他何时才能看到您的好呢?”
他心里只有苏玉珊,又怎么可能看到别的女人的好?
“我受些委屈不要紧,只要往后他肯来,永琏能见到他皇阿玛,父子二人多些相处的机会,那就足够了。”
妤瑛已经不敢奢望其他,眼下她最在乎的就是永琏,弘历可以不喜欢她,但他必须重视永琏,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嫡子啊!
然而在乎嫡庶的只有太后,弘历本人从来不介意这些。
景仁宫中,常月正带着三阿哥在院中给花木浇水。
刚满两周岁的三阿哥很勤劳,总是喜欢帮忙干活,嬷嬷生怕三阿哥累着,苏玉珊却认为男孩子没必要这般娇宠,让他干些力所能及之事挺好的。
瞧着三阿哥的笑颜,云芳笑着笑着,不由轻叹了一声,眼神有些飘忽。
立在长廊中的苏玉珊见状,拉她坐下,低声问了句,“可是想念方南了?”
方南是李玉抱的养子,原本准备跟三阿哥调包,后来一看三阿哥没什么大碍,李玉就将这孩子养在家中,起名李方南。
起初云芳对这孩子没什么感情,后来养的时日久了,她越来越喜欢方南,将他当成亲生骨肉一般对待。
可才养了一年,宝亲王登基为帝,玉珊要亦得入宫。
宫规森严,太监还有出宫的机会,宫女根本没什么机会出去。云芳若是跟着进宫,那就意味着她不能再时常与儿子相见。
苏玉珊理解云芳,也曾劝她留在家里,可是李玉也在宫里头,玉珊也在这儿,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又有些不习惯。
刘大娘的意思是,让女儿跟李玉一起进宫,夫妻俩也好有个照应,至于方南,由她来抚养即可。
左右李玉不可能有孩子,方南又是打小抱过来的,刘大娘便将这孩子当成自己的亲孙子来抚养。
自去年九月入宫以来,云芳只在年前出了一次宫,那还是玉珊跟皇上求来的机会。
她只在家陪孩子待了三日,而后又进入宫中,至今没再回去过。
当娘的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苏玉珊理解她的心情,遂提议道:
“要不我跟皇上求个情,将方南接进宫来,这样你们便可一家团聚,不必受分离之苦。”
玉珊一心为她着想,她是明白的,可是宫里没有这样的规矩啊!能接进宫抚养的,大都是宗室子,平民之子,怎可随意入宫呢?
玉珊若是跟皇上提了,皇上肯定为难,却又不忍拒绝玉珊。
云芳实不愿给人添麻烦,干脆找了个借口,
“多谢玉姐姐的一片好意,只是我娘一直都想抱孙子,方南在家能给她老人家打打岔,若将孩子带走,她肯定舍不得,还是留在家吧!”
刘大娘最喜欢孩子,这事儿玉珊是知道的,既如此说,玉珊也就没再强求,
“那且等一等,等方南长大些再做打算。”
两人正说着话,苏玉珊忽觉眼睛有些不适,好似有什么飞进了眼里,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红,一直在流眼泪,又酸又涩,很不舒坦。
恰在此时,弘历来了景仁宫,一进后殿,便见玉珊的眼睛红红的,羽睫上还挂着泪珠。
弘历疾步近前,拉她进屋,忙向她解释道:“昨晚是分被而眠,我并未碰她,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都在揪扯着。”
拿手绢擦了擦眼睛,苏玉珊解释道:“我没哭,是眼里进东西了。”
弘历才不信她,“眼里进沙子这种蒙人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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