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坐论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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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辰有些讶然“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你找我有什么打紧。”

邵勇一时语塞“大哥，你露的是本来的容貌，你不会以为你很低调吧，我来讲讲我们宗门掌握的关于你的消息。

杨辰，云渺宗筑基中期修士，千柳真人亲传弟子，曾在约斗中，连斩谛妒剑宗三位筑基剑修，其中还有一位筑基后期修士，战力远胜筑基修士，极度危险。

注北境中杀掠各宗修士无数，无父无母，无宗族跟脚，似妖族血奴出身，对妖族极为厌恶，为人乖戾，和魔门有些牵连，似与宗门不合，资质一般，有待观察。

自从你顶了谛妒剑宗的事情回去，你的信息，各宗都在收集，你的大名早就在各宗修士中流传开了，弄到你的画像不是难事，当初在云渺宗外围见你变幻了容貌，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些事。”

“我知道会进入一些人视野里，可没想到你们连一个筑基修士的信息都会收集，变换容貌这是习惯了。”

邵勇取出个凳子坐好“还好我们宗门自顾不暇，才没人刻意关照你，我也是等了几日，才来寻你，你这炼器小筑开的不错，怎么，是要在蓟城定居了不成？”

杨辰将储物袋中积累的信件拿出，接着说道“先不说我，你们浩然真气宗是怎么回事，我这得到的消息都是只言片语，你来亲自和我说说，给我解解惑。”

邵勇翻看了些信符，良久叹息一声“差不太多，事情说起来不复杂，我宗掌教让你们掌教杀了，镇宗之宝破界珠被夺，实力大损，此事除了谛妒剑宗，也没有别的宗门有这个胆量。

我宗元婴去理论，被伏杀了两个，这算是撕破了脸，但是谛妒剑宗也没有立即出手，这几年通过各个宗门向我们施压，逐渐蚕食我宗的势力。

没办法，硬碰硬，我宗也没有那个实力，几年中，我宗修士化整为零，四散离去，以图留存实力，云渺宗前车之鉴在先，我宗长老没有心存侥幸。

灵脉，灵地，都舍弃了，留下传承就好，各宗也默许了我宗的行径，没有赶尽杀绝，毕竟谁都不想出头硬拼。

原因也简单，他们都没有把握留下我宗，和我宗硬拼，他们最好的结果也是伤筋动骨，谛妒剑宗和御兽宗不牵头，他们谁也不敢动。

但是拖下去总有动手的一天，我宗的实力，已经不配再占据大山中最盛的灵脉，我们除了退让别无他法。

十万大山现在局势诡异，都在留存实力，谁若是伤到了筋骨，都可能会成为别宗围猎的目标，这一点谛妒剑宗和御兽宗也是如此。

小宗门在下面合纵连横，大宗被孤立，相互间谁也不敢信任，勉强是维持住一个脆弱的平衡。”

杨辰点头说道“一旦开始争斗，各宗都要拼到最后一步才会停止，都是见了血的鲨鱼，谁露出疲弱之相，就会被撕咬干净，浩然正气宗的选择很好，起码没有死太多的人。”

二人沉默了一阵，杨辰开口说道“中原宗门是什么态度，没有推波助澜的意思吗？”

邵勇苦笑摇头“这时候还需要推波助澜吗？得了好处的宗门都杀红了眼，不抢尽兴是不会停的，大山中宗门如何争斗，不影响中原宗门的货物往来就行，谁兴谁亡，和中州宗门何干。

你真当大山是什么好地方，中州可没有将手伸进大山的意思，只要从各宗身上吸血就好了，小小的扶持可以，若是说在大山留下道统甚至开辟山门，那是绝不可能，难道在中州不好吗。

我宗还有大量的财富带不出去，都要留在山门中，势必会引起新一轮腥风血雨，对于覆灭我宗的计划，他们筹备了不过几年，都是些乌合之众，都有各自的心思，在利益面前，分崩离析已成定局。”

杨辰消化了一阵邵勇的话，接着说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邵哥对大山中势力的判断，还真是精准透彻，那你说说，最后结果会如何呢？”

邵勇叹息一声“拾人牙慧而已，这不是我的一家之言，是我宗修士的判断，我宗就是看明白了这点，才主动从大山中撤出。

接下来大山中定是大乱，如你所说，拼到各方势力都痛入骨髓，甚至结下大仇，那时才会停止，不知有多少宗门会沦为车轮下的泥土，而谛妒剑宗和御兽宗最后出来收缴残局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这都不好说，谁是最后的赢家都说不好，在我看来，都是输家。”

杨辰摇摇头“总会有人得到他们想要的，那对他们来说就是赢家，他们是执棋之人，不会管棋子的死活。”

“呵，我辈修士，从来就不会是谁的棋子，我们都是下棋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阳谋，当我宗破界珠离手之时，我们就输了棋，这就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但是现在的赢未必是真正的赢，世事难料。”

杨辰偏头打量了邵勇一阵“你快要结丹了。”

“假丹之境，能否结丹还不好说。”

杨辰笑了笑“你还真有些天赋，那你说，何时我们能做下棋的人呢？”

“怎么也要元婴以上吧，才有执子的能力，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杨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们日后是如何打算的，可否与我说说？”

“宗门长老的意思，去秦国立道统，那里正道势力低微，邪魔外道横行，我宗去那里应当不会受仙门排挤，能站稳脚跟。”

“你说的我宗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去吗？秦国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适合你宗门立足。”

邵勇摇了摇头，正视杨辰说道“我要去楚国求道，我不认可宗门的选择，我要求自己的道。”

“咳！为何？我不是很懂。”

邵勇比划了下紫金匕首“你我都是妖族血食出身，说说你对妖族的看法。”

“真正的妖兽，人形可化，兽性难除，比魔门更漠然，比仙门更坚定，更自我，更贪婪。”

“对，自我，而对于妖族的收缩，各宗都是全然漠视的态度！”

邵勇扣了扣桌子“我只感受到了各宗的傲慢。

无论是云渺宗还是浩然正气宗，他们都没有当做过对手。

最大的重视，就是赶尽杀绝，而他们留下了我们这些种子，所谓网开一面，只是不愿沾上更多因果的托词，等着吧，这种深入骨髓的傲慢，必会为十万大山的修士带来滔天灾难。”

杨辰猛地一挥手“妖神殿十位妖尊死了六个，他们还有什么能力撼动局面。”

邵勇嗤笑一声“一位妖尊能活多久，几万年，乃至十万年！从上古至今，妖族出了多少妖尊，你我两宗道统才传承了多久，妖族出一尊妖尊，自然是极难，但是从上古积攒至今，妖族蛰伏了多少妖尊谁能知道。

单是十万大山中，不隶属妖神殿管辖的妖尊又有多少，在这广袤大地上又有多少化形妖尊在蛰伏，兽性难除的妖兽，为何会乖乖缩在大山中不敢露头，难道是我们太强了吗！”

“要知道，千万年前，这片大地的主人是妖族！如此轻视一个延续千万年的种族，我都不敢想象，日后会发生什么。”

邵勇的一席话醍醐灌顶，杨辰猛地打了几个摆子“你哪来的这个想法，有什么根据！”

邵勇叹气说道“我只是在阅览典籍时想到了这些，以妖尊的寿元，难道都死在了十级妖兽的渡劫之中？最近几万年，妖族势力衰败的厉害，虽有修士杀戮之因，但是人妖两族都没有根绝对方的能力，妖族势力衰败的如此迅速，这不可能，而我又恰巧翻阅到一些典籍，有些猜想。”

杨辰疯狂思索着，这事情总有些不对之处“可是我看到的典籍，是两族争斗了百万年，妖兽才退却，如今大地遍地人族，妖族哪还有多少落脚之处，妖族沦为……”

杨辰的话到嘴边却噎住，一个想法猛地出现在杨辰的脑海中“瀚海！！”

“瀚海！”

邵勇也是起身“没错，我觉得这几万年，妖族并非是被尽数驱逐到了十万大山中，它们只是以另一种方式退却开，将大地让给了我人族，转而隐藏进了广袤无尽的无边瀚海之中，养精蓄锐，以图卷土重来之日。”

“这只是你的猜想，古修士也不是傻子……”

“可是妖兽退去了，大地留给了人族，大量妖族被留在十万大山中，任人宰割，妖骨妖皮，妖丹妖牙，都是珍惜的灵材，人族还有什么不满意呢，不过是跑了些妖兽，人族占据了大地灵脉，妖兽还能掀起什么波澜，保住人族传承才最重要不是吗，穷寇莫追。”

邵勇的话，已经颠覆了杨辰的认知，但是这很有可能是真的，试想，历经百万年争斗，人族凭借着傲人的天赋，从巫师传承中演变出更为激进的修士传承，在事关两族生存的大背景下，葬送了一代又一代修士，终于占据了大陆的灵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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