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众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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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老爷子“小芜，你起一下！”

“……”叶芜僵硬回头。

聂老爷子没看她，跟个招财猫似的向不远处的聂征招手，严肃的脸搭配这动作显得有些滑稽“小征，来，坐这里！”

叶芜看向聂老夫人。

她此刻也双眸闪闪发亮看向同样的方向，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方空间的异样。

聂华风同样如此。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小姑娘身上。

这个认知让叶芜白嫩的脸颊迅速涨红。

客厅里还有几名佣人,她感觉一道道诧异、打量的目光似有若无落在身上，她心中生出屈辱，快速低头遮去眼中的愤恨，强行挽尊般自责笑道

“怪我，是我考虑不周，只想着自己许久不见叶奶奶心里甚是想念便想着坐得近一些,没想到聂爷爷、叶奶奶许久不见小征妹妹，必然更想念才是！”

暗中支起耳朵关注这一方的佣人恍然大悟,暗骂自己多想,同时在心里赞叹芜小姐真是人美心善为他人着想！

叶芜瞥向在座的这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三口，聂老夫人嗯啊着胡乱点头，聂老爷子和聂华风则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叶芜一口血憋在喉咙里，一阵气闷。

叶芜心中愤愤平时说的多好听，一遇到亲孙女，自己就得往后排，就连座位都要让着她，难道有没有血缘关系当真就那么重要？她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辛苦陪伴、伺候在身边算什么？这在此时就好像一个笑话。

聂征摆放好餐盘，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中在两老中间落座。

眼看小侄女被“双面夹击”，成为夹心饼，聂华风顿感不妙，她回神，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叶芜。

……这也是个不中用的！

罢了，还是要自己亲眼看着才行。

食材种类不多，几乎全来自庭院中的菜园子，料理出来竟也摆了满满一桌，每一道菜都卖相极佳,看着便令人食欲大增。

在座的除去叶芜都忙碌了一下午，之前不注意还没有感觉，此刻一道道精美的菜摆在眼前，饥肠辘辘之感立即汹涌而来。

几人顿时没有时间思考其他。

民以食为天，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

在美食面前，一切都要让步。

聂老爷子、聂老夫人和聂华风抱着试探的心态随便夹了一道菜放入口中，类似的三双眼睛一亮，马不停蹄尝试其他几道菜，随后开始筷子横飞，风卷残云。

这一家子都有嗜甜因子，但平时藏得深，竟没什么人发觉，这满满一桌子菜完全就是踩在一家人的点上，三人瞬间便被击中，哪还顾及得了其他。

聂征做菜时几乎全做成甜口，考虑到有老人在场，她大多没有加糖,只是利用食材的特点进行合理调配，做出来后鲜甜不已，味道比简单添加白糖更鲜美。

最后桌上竟只有李婶做出来的几道菜有剩下的。

叶芜还有话没说,她从之前的打击中回过神，本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在二老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对聂征的关心，加固一下贴心大姐姐的形象，却被三人的行为打乱，准备好的满腹草稿自然没能说出口。

接连受挫，叶芜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还要时不时提醒自己不要露出难看的神情，可谓度日如年。

做出来的东西受欢迎，做饭者本人也心情愉悦。

这顿晚饭，除了叶芜，算是皆大欢喜。

饭后，聂老爷子和聂老夫人斜倚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双眸惬意的眯起，神情舒展。

“不错！真不错！”聂老爷子连连夸赞，姿态慵懒满足。

旁边的聂老夫人和聂华风母子俩同样附和的点头。

聂征笑，道“合口味就好，我不太了解爷爷奶奶的喜好，便索性依照父亲和我的口味来做，还担心爷爷奶奶不喜欢！看来我和爷爷奶奶的口味差不多。”

谈到聂华清，几人都有些沉默。

即便再多不满，随着人离世，也都随风而去，留给老人的，只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和无奈。

然而，逝去的人永远逝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在座的，活到如今岁数，都不是耿耿于怀、只会放任自己沉湎于悲痛之人。

聂老爷子无声扯了扯唇，睁开眼睛，打量聂征。

聂征不卑不亢的回视过去，神情坦荡。

片刻后，聂老爷子放声哈哈大笑，一语双关道“好！好！极好！这才是我老聂家人！”

短短一句话，既是在说相差不离的口味，也是在肯定其他。

聂老夫人也展眉缓缓笑了。

聂征看一眼几人，心下微动。

老爷子似乎……不只是在指口味？

多余的，聂征却揣摩不出来，但不妨碍她感受老爷子的满意和高兴。

如此，聂征也扯唇笑了。

旁边，叶芜闻言脸色发白，如遭雷击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配当他聂家人？无论如何使劲浑身解数在聂家人眼中她终是……一个外人么？

桌面下，叶芜指尖深深陷入大腿肉里才堪堪克制住没有露出怨恨不平的表情。

厨房里，李婶看着有剩余的唯独两盘菜，垂了眼眸。

帮着收拾的两名小佣人还是之前被喊来帮忙的两人。

两人看了李婶一眼，都有些尴尬。

其他菜都吃的干干净净，就剩下李婶做的两盘菜，两张对比，这不就等于在说，李婶的厨艺落于下成？

作为专门聘请的厨娘，赖以傍身的一技之长被非专业人员比下去，想想便觉得尴尬。

小佣人还年轻，还没学会自如的控制表情，如此想着，脸上便带出来几分。

小佣人试图安慰李婶，又不好明着说，只能绞尽脑汁跟同伴聊天，试图以此曲线救国，其中一人煞有介事道

“不管如何，毕竟是亲生，尤其不在身边，又遇上那样的事，老爷子和老夫人心里终究还是在意的！”

另一人完美get到好友的点，怕李婶想歪难过，特地大声的应道“我也是今天才看出来些，以前总听别人说老爷子老夫人对大小姐意见很大，如今看来传言有误。大小姐做的菜看起来漂亮不已，但我刚才偷尝了下，甜得很，我吃着都觉得齁甜！怕大小姐难过，两老竟将不喜欢的菜吃了个干净，我看啊，两老这哪是不在意，分明是在意得很！”

“若真不在意，哪会注意到这些！”

说着，小佣人忍不住感叹“我看我们以后还是对大小姐更尊敬些才是！”

“是这个道理，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

李婶“”

她对着两位年轻的小姑娘淡淡笑了笑。

两人的心意她心领。

不过她想的却是方才餐桌上两老那欢实愉悦的笑容可不像验出来的何况以前她便若有所觉，如今不过是猜想得到证实罢了，倒也称不上多么惊讶。

不过这些就不用跟两位善良、笨拙的小姑娘细说了。

“你说李婶这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啊？”

小佣人看着厨娘离去的背影疑惑地向同伴寻求答案。

“应该是在意的吧，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在意！”

“但她肯定也不会表现出来，这种事情可能更适合自己慢慢消化咯！”

“那我们这样不成好心办坏事了？她岂不是心里更难过？更尴尬了？！”

“没事，我们也是好心，她应该不会在意的。”

小佣人闻言忍不住瞪了同伴一眼“你既然想到了，也不提醒我一下！哼！”

“”

两人一边笑闹一边清洗碗筷，话题逐渐跑偏，更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人将她们的对话尽收耳中，且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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