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不肯，就逼你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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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煦尾音都带上了颤。

“柳师兄？”

“那个……”阿煦不便明言，比了个“二”字。

晏诗突然会意，原来这少年就是“三不惹”中的第二个，“剧毒柳”。

晏诗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惹到对方，何况阿煦脸上的伤也需要药敷。于是他便笑笑，“没事，又没惹他，”继续迈步。

可阿煦如石头一般，纹丝不动。面对邱敏也毫无惧色的脸上，现在却可怜兮兮。“真不去？”

阿煦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晏诗扫了一眼邱敏，邱敏“哼”了一声，转头过去，不再看他。料想经过方才一事，邱敏应该不会再生事了。这便松开了阿煦的手，小跑着跟了上去。

众位弟子哪里不知晏诗是为阿煦拿药。眼见这事好歹终于顺利化解，便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旁人只道是邱敏关键时刻留了手，没下剑，晏诗这才逃过一劫。也算他为邱师兄说了句公道话，也领了邱师兄的情。这事才这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为邱敏正因此不快。正要开口称赞邱师兄武功掌控精妙，话刚到嘴边，便见邱敏蓦然抬眼，众人心头不禁打了个寒噤。

“入门拳法一百遍，不打完不许吃饭。”

众人望了望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暗下来的天色，相视一眼，唯有苦笑。

……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少年脚步慢了慢，等她跟上。

一路无话，走到僻静处，晏诗只觉得连空气都要沉默了下来。

她咳了咳嗓子，“二噢不，柳师兄，方才多谢你指点。”

“不必。”柳叶刀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停步侧头，“你……”

“什么？”晏诗奇道。

“没什么。”

说罢柳叶刀又自顾自的朝前走去。晏诗心道，这师兄真是怪，难怪声明在外。

路上经过的弟子远远看见他俩，纷纷面露讶异，微微避开。

少年依旧沉默着，晏诗将弟子们的眼神尽收眼底，看了看前头少年比自己高一头的挺拔背影，心想不愧传说之名。没想到自己也能狐假虎威一会，不禁莞尔。

却见少年突然停下，她差点没一头撞上对方的脊背，费了好大劲才止住身形，脸色不由一红。

却见少年似毫无所觉，用手一指，“从那右转，就是司药处，你自己过去吧。”

晏诗闻言微愣，正色看去，一幢灰墙碧瓦的建筑，应该就是那处后面了。旋即转头道谢，“多谢柳……”

忽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到了此时，她才得以看清眼前少年的样貌。

五官精致，秀美绝伦。眼眸似星，眼尾狭长，最要命是那双眉毛，状如柳叶，却非但不似柳叶柔媚，反而自带一股凌厉之气，将男生女相的阴柔一冲，显得端的是俊美无俦，令人见之忘俗。只不过眉宇间一股倦意，冷清得仿佛身在方外，不在这尘世。

柳叶刀看见晏诗呆愣愣的望着他，连话也说不全了。虽然旁人不像晏诗这般大胆久视，不过对此他也早以司空见惯，清咳一声便欲掉头离开。

晏诗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师兄不是答应了要带我去拿药的么？”

柳叶刀身子一僵，缓缓转头，“你……要我带你过去？”

他怎知晏诗刚说完话便差点想当场给自己一巴掌，腹内直呼“美色误我……”

晏诗尴尬不已，只好力求修补，“唔……师兄有事的话就不……”

“好。”

只听柳叶刀突兀打断，应承下来，继续引她往方才所指方向行去。

晏诗在他背后无声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才小跑着老实跟上。心中不由得责怪阿煦，只言这柳叶刀长得好看，却没说竟是如此的好看。才害得她如此失态，回去看不好好教训这个小妮子。

眼下她决心低头专心看路，直至到了地方，她也没敢抬头。生怕自己又出丑，可别因此再把人给得罪了。幸而接下来顺利的取了药，抱拳向柳叶刀道谢，掉头往来路离开，这才大吸了一口气。

便没有看到身后那道晦暗难名的目光。

“柳师兄，你还有什么事吗？”

司药处的弟子见柳叶刀未走，便战战兢兢的问。

柳叶刀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动身离开。

晏诗等到钟声响起，也没见阿煦他们回来。便去了校场，看见他们还在哼哧挥拳，问明了缘由，便不由分说的将阿煦拖了回来，给她上药。

谁知阿煦比她更为惊奇，一个劲的来回查看晏诗的身体，嘴里啧啧惊叹，“你居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你不知道，担心死我了。”

晏诗失笑，“我去拿药，又不是去老虎洞。再说柳师兄……”

“柳师兄怎样？你没有得罪他吧？他可比姓邱的可怕多了。姓邱的最多给人穿小鞋，那个，”阿煦又比了个“二”，“可是会要命的！而且死得很惨那种！”

“话说你可没说他长成这般……”晏诗熟读没几千也有数百本言情小说，这会却找不到一个贴切之词形容柳叶刀的样貌。

“我不是告诫过你，说他长得很好看嘛，干嘛，你怎的这样看着我。”阿煦半边微肿的脸依旧露出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晏诗生出想把阿煦另外半边脸也捏肿的冲动，心中只想咆哮，这提醒也太不着边际了。

想起自己当时的失态，晏诗幽幽的说道“要是哪天我被他害死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不会吧，你你……他……”阿煦小脸忽的煞白。

晏诗见状，怨念渐消，收敛神色，笑道，“吓你的。”

阿煦却不为所动，“真的？你，你，你没做什么吧？”

晏诗想了想，好像应该算没做吧。“他武功有多高？”晏诗转而想到，要是对上，好歹也能知己知彼。

不料阿煦神色轻蔑，“还多高，听说小时候天分很高，学什么都快。大家都以为是霍师姐那样的天才呢，结果后来就不行了。要不是掌门亲自教养长大的，估计内门也进不了。”

“嗯？”晏诗大为诧异。

“怎么？”

“那就怪了，真这么凶恶，武功不高怎么成？若是武功不高，怕他何来？”

阿煦一时语塞，“好像也是。”

晏诗摇摇头，抛开这些有的没的，挑开了药瓶，开始往阿煦脸上涂抹。却被阿煦突然一把抓住手腕，药粉差点被打落，“不过最好还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空穴来风，未必无由。你还是离他远点！”

晏诗无奈的拨开她的手，“知道了。”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晏师妹在里面吗？”

是温寒。

晏诗将门打开，温寒进来，看见阿煦，便面色放松下来，“阿煦果然在你这，上了药，想来应该不碍事。”

“温师姐，你坐。”晏诗招呼着。

“嗯，对了。”温寒递过来一本薄册子，正是山上弟子都练的入门内功心法《停云心诀》。

晏诗接过来，听得温寒又道，“这是赵师兄路上碰见我，知我要到你这来，便顺路让我带过来的。本来新弟子上山，自是要习的。看来邱师兄虽然严厉了些，但至少不曾亏待了你。你先练着，有不懂的，再问问……邱师兄，实在不行，问问我们几个年长师姐，只是，晏师妹得掌门师父看重，怕是问我们不着的了。”

邱敏让人送来的？他有这么好心？晏诗原想着，这本不是什么秘密，他不给，她借阿煦的看也是平常。反正这也难不倒她，不如索性给了她，倒也不留人话柄。想到此，晏诗便大方收下，谢了温寒，继续给阿煦上药。

这厢邱敏一路上挥剑乱劈乱砍，稀疏泛黄的草地上留下了七八道深深的剑痕。犹不解恨，再回到房中将门重重的一摔。

所有人都认为他捡了大便宜。实则只有他自己才知，为了教训晏诗，自己竟主动折了手，事后还绝口不能提，就连伤药也不好明着拿。否则就算说出去，说一个刚上山的弟子捏断了他的手，谁会相信？再者，他也丢不起这人。让人知道他为了惩治一个新人竟然要被迫将手拧断，还未成事，他不知要受到多少耻笑。

手腕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不过是打了阿煦一巴掌，晏诗就大张旗鼓的拿什么药。自己如此痛苦，却竟是不能让人知道。

心中愤恨再起，牙关紧咬，左手抓住右手手腕，肩膀一送，“咔哒”一声，右手终于接上。

邱敏却是咬破嘴唇，冷汗湿透，才勉强将喉头那声痛呼给闷在嘴巴里。

晏诗那张脸不断在他眼前浮现。刀剑加身却笑意盈盈，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打了阿煦一巴掌，晏诗要他自罚。他不肯，于是接下来，他便断了一只手。

“晏，诗，你是故意的。”

茶杯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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