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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的天气,严校尉不出去抓人吗?”
严天行还没踏进院门,薛鳌就在台阶上俯视着他。
抬头看看铅云遮蔽的天空,像是又要酝酿一场雪。严天行回道“看来世子对于好天气的标准,有些独特。”
薛鳌笑眯眯的看着严天行走到阶下,准备拾级而上,却没有让开路,“那是,心情好,自然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就连你,今天也显得格外精神。”
严天行在距离薛鳌几步的台阶上站定,“既然如此,不如世子请我进去坐坐?”
薛鳌爽快道,“好啊,”又冲廊下几个护卫道,“赶紧把茶端上来。”
随即请严天行入内,自己也随后跟来。
严天行随意环顾厅堂四面,见布置得颇为奢华,寒暄道,“世子今日怎么只得一人,想来形影不离的四大护卫呢?”
“怎么?严校尉不去找寻晏孤飞的线索,倒是对我的护卫感兴趣。难不成杜开废了,想从我这要个人过去?”
薛鳌刻意说起杜开,笑得欢畅。
果然严天行的脸色闻言变得阴沉,“都是为皇上办事,奉劝世子还是莫要一再挑衅的好。”
薛鳌笑意不变,“我就是挑衅你又如何?有本事,你还手啊。”
此时二人对面不足一丈,薛鳌上挑的眼尾再次充满浓浓的嘲讽。落在严天行眼中极是刺眼。
“这是你说的。”
严天行话刚出口,光华一现,刀锋便直逼薛鳌而来。
薛鳌细剑不知何时出鞘,如银蛇一般缠上弯刀,同时身形疾退。
严天行弯刀犹如山岳倒刺,岂是小小银蛇所能缠缚移开,弯刀不断震荡,细密的交击声练成一片,似要震落细剑,同时速度不减,直追薛鳌胸口。
此时楼顶一声巨响,天光从上洒下,积雪簌簌而落。
薛鳌后退之际,抄起手边铜镜,对上严天行双眼。
严天行瞬间闭目,此时一人突然落下,空中数点幽光打向严天行的后背。
严天行仿佛背后生了眼睛,剑锋不动,左手回掏,将一缕幽光朝薛鳌后退之处打去。
薛鳌不论因否暗器受伤,都必将顿上一顿,而严天行,只需这一瞬。弯刀就能刺透未来薛家接班人的胸口。
然薛鳌好似并未察觉,身形不停,继续后退。
眼见那暗器即将没入薛鳌后背,他后方却骤然出现一截鞭梢,将暗器打开。
同时一股劲风骤然生出在严天行左侧,双锏分别刺向他的肋下和大腿。
而此时头顶那人的攻击已至,脚尖一抹寒光,直插严天行头颅。
严天行只得将弯刀撤回,挡开左侧双锏,头颈一偏,拉住上方那人的脚脖子,向右前方扫来的鞭子砸去。
此时厅堂中声响大作,护卫齐聚。
有一人偷偷摸摸,从隔壁厢房悄然跃出,翻过墙头。
一身白衫,袖口脚踝束得极紧。戴上风帽,在茫茫雪地里,竟是隐蔽得极好。
晏诗听得墙内传来的打斗声,心中乐开了花。
默默为严天行点了个赞,一边轻手轻脚的沿着墙边疾走。
拐过这个院墙,就能绕到北边,从下人们出入的角门出去,天高云阔。
此时恰好云层散开,露出一丝亮蓝色的天空,和白晃晃的日头。
探头去瞅,拐角后空空如也。
晏诗三两步远离了西苑,再经过两处过道,也是冷冷清清。
打斗声已经弱不可闻。
没想到竟日次顺利,嘿嘿。晏诗无声的裂了个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却不防对上一张笑脸。
那人坐在前方墙头上,笑眯眯的看着她,看起来心情跟她一样好。
晏诗的笑意却瞬间冻结在脸上。
“晏姑娘想去哪?”
肥鸡胖胖的身形从墙头上滚下来,好像一个山药蛋子,极为滑稽。然晏诗却笑不出来。
“带上小的可好?”
“你不是出府了吗?”
“唉,这雍州实在没什么可玩的。我觉得还是晏姑娘好玩,所以就回来找你啦。果然,晏姑娘有意思得紧呢。躲猫猫,我很久都没有玩过了。”
晏诗的心直往下沉。
“你一直跟着我?”
肥鸡费劲的弯腰去拍了拍裤腿上的雪,点点头,“对啊。我还想看看晏姑娘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下次我一定藏好一点。”
肥鸡走到晏诗跟前,笑得憨厚。
“好啊,下次一定。”
晏诗笑意泛起,剑锋却比雪片更寒冷,直撩上肥鸡圆滚滚的腰身。
“哎呀,”肥鸡当即叫起来。
“晏姑娘的剑舞刚柔并济,死在这里也不枉此生了。”
“只可惜,慢了一点点。多谢姑娘怜惜。”
说着,将双指夹住的辟水剑缓缓移开。晏诗多次使劲,竟抽动不得。
肥鸡又道,“姑娘身中奇毒,还是勿要妄动真气的为好。”随即松开手指。
晏诗气结,将辟水插回鞘中。
连日来,她逐渐适应了缠绵化骨香的作用,真气运转愈加流畅自如,所凝聚真气亦是由少渐多。方才那一击,她已是用上了全部内力。岂知仍是杯水车薪。
“是薛鳌让你来拦我的?”
“啊,是我自己想和晏姑娘多……”
“说人话。”
“是。”
“他知道我要逃?”
“主上英明。”
晏诗翻了个白眼,认命转头往回走。
肥鸡笑眯眯的跟上,规矩的落后她半个身位。
“那么其他三人也没走?”
“护卫主上,是我等的使命。”
“你们全都跟我做戏?”晏诗一把抹开腮边被风吹飘起来的鬓发,骤然停下。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仿佛感受到她的情绪,肥鸡更加讨好道,“主上疼爱姑娘,我等不能扫兴。姑娘开心我们就开心。”
晏诗“呵呵”一声,不再理他。
走了两步,看着西苑越来越近,胸中恼怒越积越深,索性一屁股坐在墙根下,“我困了,不想走了。”
肥鸡立刻站直了身子,收起笑容,冲无人处说道,“听到了吗,晏姑娘累了。还不赶紧抬顶轿子过来。”
几声细微响动随之响起。
肥鸡又躬下身来笑道,“请姑娘稍坐片刻,马上就好。”
晏诗惊讶的看着他。心中恼怒瞬时冲顶,“到底还有多少人跟着我!”
肥鸡伸出胖胖的手指头,皱起眉头,点了又点,“大约,五六个?或者,七八个?九十个也有可能。”
晏诗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这肥胖的大脑袋一眼。心中不知把薛鳌这个变态和下面这些奇怪的小变态骂了多少遍。
“算了,我自己走吧。”
晏诗站起来拍拍屁股。
“那姑娘不嫌弃的话,老奴背您?”
晏诗摆摆手,打量他那如同肉垫一般的后背,和对比起来极为纤细的脚踝,有些好奇,“你背过薛鳌吗?”
肥鸡赶紧摇头。恢复正色,“主上金身犹如山岳,岂是我这等粗陋残躯所能承载?”
“也只有姑娘这身轻如燕,仙姿轻盈,老奴才敢斗胆一试。”
“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晏诗摇摇头,加快脚步。
没几步,身后便想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她快就快,她慢也跟着慢。
晏诗一回头,身后多了四人,抬着顶空轿子,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肥鸡的笑容沁人心脾,做了个请的手势。
晏诗白眼一翻,“不必了,让他们走吧。”脚下走得更快了。
可是这命令并没有用,直到再次来到院门口,那四人一轿还跟着她。
路上的官兵下人们望见,均感奇异。
看着在门外踯躅的晏诗,肥鸡提供了个建议。
“姑娘是想走正门,还是想翻墙进去?”
晏诗脸上瞬间发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肥鸡,你给我闭嘴!我再也不要听你说一句话!”
肥鸡立马拱手,表示收到。指了指院门,又指了指墙头,询问般的看她。
“哼!”
晏诗一脚揣开眼前大门,在众多护卫惊诧的目光中,愤愤走入厢房。
并不想知道正厅里究竟谁生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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