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凤啼春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百六十八章 微凉时起青苹,凰怒,懒凤啼春,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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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咚咚咚,开门!”
全副武装的甲士将门捶得震天响。
他身后两排甲士刀柄均已出鞘半拳有余,还在无声的向外拉。
“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啊!”
隔两三间的房门突然打开,有人劈头盖脸骂出来。
人头刚冒出房门,看见是刀光锃亮的官兵,顿时脸色一僵,连忙缩头回去,关门比开门更快。
门内毫无动静,只有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和倒在自己血迹上的人。
晏诗意识还不知此刻在什么地方,外面的一切,她浑然不知。
领头甲士对同伴使了个眼色,“唰”的一阵轻响,钢刀全数出鞘,领头甲士对着房门举脚欲踹。
只见门开了。
但并非这扇门,而是隔壁的那扇。
房门附近的官兵训练有素,立刻就将钢刀逼了过去,阻止对方影响行动。
可当余光扫过里面走出的人时,领头甲士的脚停在半空。
不仅是因为有人在身后扯了扯他的铠甲。更是因为他前不久,才见过这张面孔,这副身态。脸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忙挥退旁边举着刀的属下,堆起笑准备见礼,却见来人笑眯眯的靠在墙上,先开口,“这么辛苦,大半夜来查我的房。”
甲士微带惶恐,“这哪能呢,奉您的命令,下官不知道您住在这。”
“再者说……”他斟酌了一下,“我们查的是这间,不是您那间。这房里可住着个危险分子。”
“这间是我住的。”
关州笑容不变,懒懒开口。
甲士笑容冻结在了脸上。
他看了看关州身后那扇门。又看了看眼前这扇,张了张口,听得关州又道
“我这身份,住这种地方,多开几个房以策万全,不过分吧?”
甲士哑然,“可……”他扫了一眼无声紧闭的房门,空气传来似有似无的血腥气。他胆子一下壮了起来。
话锋一转“若是混进了些宵小之徒,对您不利,岂非我等的罪过了。”
“有人看到歹徒往这来了,不如我们就替您探查一番,也好叫我们大人放心。”
“歹徒?什么歹徒?”关州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连杀六人的凶徒,在春风度闹得是人尽皆知,人心惶惶。”
“噢,”关州重重点了下头,“你这是,怀疑我?”
“不不不!”甲士冒出了冷汗。
“要不要搜身,凶器就在我身上藏着呢,中衣全是血。”
“不不不,不用了。您说笑了,这怎么可能呢,折煞下官,下官岂敢,呵呵,岂敢……”
关州笑意盈盈望着他,不再开口。
那甲士看关州表情,笑容变得越发尴尬。
“还有旁的事?”
关州又问道。
“啊没了没了,下官这就告退。马上告退。”
说罢甲士脸色不善,一行人豪情壮志的来,灰头土脸的离开。
望着甲士散入周围黑暗中,将客栈入口盯死,关州面色凉了下来,推门而入。
一人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从桌面径直延伸到地上。衣上亦是血迹飞溅之状。
关州悚然一惊,顿时戒备。
慢慢走过去看,那人身着中衣,面容不是晏诗又是何人。
顾不得男女大防,关州忙伸手去探,气息灼热紊乱,这下略微放下心来。身上再拭了拭额头,入手却一片冰凉。关州眉头锁得更紧,斟酌一番,伸手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关州粗粗扫了身上一眼,并无明显外伤,想来内伤不轻。
拿不准主意盖或不盖上薄毯,便只得推了推她的肩膀。
“醒醒,”
“喂!醒醒!”
晏诗依旧毫无反应。
关州灵机一动,转头抄起茶壶,猛地一口冷茶就喷在了晏诗面上。
她这下终于皱眉睁开了眼睛。
“你怎样?要不要找大夫?”
晏诗费了好大番功夫,才聚焦到眼前人影,认出他来。
耳边嗡嗡响,什么也听不清。
她动了动唇,关州立时递上茶壶,凉水入喉,她才勉力发声,“我没事,力竭而已。”
关州看了看她唇边残留的鲜血,有些不大相信。但终究没说什么,得知无碍,他便转过头去,只道,“官兵我打发走了,但是还在下面盯着。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等了半晌不见回答,关州转头去看,发现晏诗再次晕了过去。
一口郁气堵在胸口,想要转身离开,还是在走之前伸手摘掉了粘在她发上的茶叶。
一夜无事。
待晏诗幽幽转醒,已是日上三竿,秋阳高高的隔着一纸窗户照进来,连深褐色的木头桌腿都反射着光。
皱着眉头勉力撑起身子,顿时一股乏力感排山倒海而来。只这一会,小臂就开始了颤抖。
晏诗重又跌了回去。
奈何腹中饥肠辘辘,不知从哪传来的软糯香气,勾得腹中馋虫一阵强过一阵的雷鸣。
支撑着翻跌下地,她才发现现场有多狼藉。
换了身干净衣服,再将桌上地下血迹胡乱擦去,将血衣放铜盆里烧了,将自己梳洗一番,出得门来,又是脸色青白的公子模样。
顾不得五脏庙,先来找关州,自己昨晚那场大闹,如今还能风平浪静安然无恙,这其中关州是出了大力的。自己当时昏迷着,现在醒了,便不能不知好歹。
紫衣侯的后劲还未全消,脑仁有着挥之不去的昏沉。她摇着脑袋,来到关州房前。
手尚在半空,还未敲下,门就已先开了。
“进来吧,”关州懒懒靠在门边,似乎打定主意她要来似的。
晏诗甩甩头,跟了进去。
房间里弥散着米粥的清香,她食指大动,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叫顿菜,便见得桌上已经摆好了清粥小菜,甜点瓜果,应有尽有。
她挑眉询问,他眨眼承认。
晏诗忍不住惭颜一笑,领受了对方的这番好意。
她发现,对方总是能于无声处将事情安排的妥帖周到。这样一个人,是没法让人不喜欢他的。
尤其偏偏还生得如此凤表龙姿,仪表堂堂。
“宿醉还未好吧,”关州伸手将那碗颜色黄澄澄的汤碗摆在了晏诗那边。
“这是什么?”
“醒酒汤。喝了会舒服一点。”
“这酒也太烈了。”她觉得有些尴尬。
“是你喝得太急太多。”
晏诗难得没反驳,只好低头饮了口茶汤。比她预料的好喝。她再喝了一口,将微烫的汤碗握在手里,暖意一点点渗入手掌。
“我回来时明明已经甩开了他们,怎么追到这来?”
“可能……”关州口吻象征性的犹豫,神情却毫不怀疑,“是因为我这脸无论在哪都藏不住吧。”
晏诗忍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
虽然这是实情,可是从他嘴里煞有介事的说出来,确实是让晏师没想到的。
“没想到,你还会说冷笑话。”晏诗笑着将一勺清粥送进嘴里,面如春花。
关州看着她笑,脸上也在笑,可眼底却透出失望。
“我也没想到,你是这么冲动的人。”
晏诗咀嚼的嘴顿时停住了。
本欲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来,告诉他“他们很熟吗?”她救过他,他也救过她,两厢扯平,谁也不欠谁。大不了第二天就分道扬镳的关系,谁也没有资格教训谁不是么。
可是她没有,一肚子泛起来的话还没爬到喉咙就全数消散,理性告诉她关州说得没有错。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昨夜的自己,似乎情绪有些难以控制,格外的敏感易怒。一定是因为月亮的关系,她在心中如此回答。
此时她只能放下碗筷,站起来,“谢谢你。”随后朝外走去。
“你一直这样么?”
身后传来关州的声音。
晏诗心不在焉“也许吧。”
“那你还真是幸运极了。”
晏诗被这词刺痛,她迅速转身。
“幸运?是吗?换给你啊。”
“如果你一直这样,只怕早就死在某一次追杀里了,根本活不到今天。”
她再一次张口结舌。
“对啊,你说的没错,也许我真的,就特别……”动了动嘴,她发现她根本说不出“幸运”这个词。每次想要成音,都想在把心脏往刀口靠近。强大的本能从根本上拒绝。
晏诗咬住下唇,逼退泛上眼眶的泪意,掉头就走。
“等等!”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只想离开这!
门刚被打开就被一股大力猛然关上——
关州单手撑在门上,牵动到伤腿,他呼吸微促,面色一红接着白下来。
极力控制住面上的表情,他咬紧牙关低着头。
“别被情绪所控制。”
“晏诗。”
晏诗睫毛无声的一颤,没有说话。
良久,她抬眸锁住关州的眼睛。
“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
“我以你未来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朋友身份说话。”
见她不信,关州再道,“你需要我晏诗,我也需要你。”
“但是像昨晚那样,不行。”
见晏诗面色又浮上一抹嘲意。
“我接受你的建议,但好像还没有答应你的妄想。”
“这不是妄想。”
关州略带焦急,“我知道我们刚刚相识,我的提议太过于唐突冒昧,你不能信任我。我理解。要放在平时,我不会这么着急表明我的态度跟想法。但是现在不同,我没有太多时间。”
“鱼龙卫要铲除我,已经不惜暴露身份,宫里那位也不会容忍我太长时间了。”
“南方云州封地几十万条人命,他们还不知大难临头,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可你主子毕竟是王爷,皇帝不可能平白无故杀人夺权,总要找一个由头。”
“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凭空造个由头还不简单么?”
“就拿你手上的杜开人头就足以。”
晏诗骤然抬眸。
“很惊讶?”
“你和我这两日在息州的行踪只怕现在已经传到王英手中,到时候不管你想拿杜开人头做什么,你我都逃不脱干系了。”
“只一句你是我同党,就将我们绑死在一根绳上。”
“所以无论你答不答应,接不接受,这都会成为事实。”
“在你将我带进息州城来,就已经不可更改。”
“所以我昨晚才会说,既然我们注定是同伴,何不开始得早一些。”
“这样说,你是不是能明白些?”
晏诗迅疾抬手,阻住他的话,转身踱步,手放在下巴上摩挲思忖。
“据我所知,历史上屠尽王公贵戚的帝王不在少数,可……”
晏诗转头面带深意的看向关州,“你不过是一介将军罢了,手底下多少人马?三千,五千?还是一万?”
“云州重山峻岭,随便躲在南方那个山谷里一藏,便是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的山大王。未必就要硬碰硬,而且更准确的说,是以卵击石。”
“你为什么要这么选?而且穆王为什么一定听你的?”
“你是说让我们躲进旮旯里,像只丧家之犬一样,一辈子在洞里藏头露尾,一闻见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便惶惶不可终日?”
“且不说我愿不愿意,就算我们愿意,宫里那位敢信么?不说一个王爷,几个将军,就说你父母,两个闲散人,一非前朝旧主,二非罪臣余孽,也已千里迢迢从京城躲到了南海边上,宁肯做一对普通渔民,躲了十余年,可是终究呢?他们躲过了吗?”
“何况为了藏于市井,隐姓埋名,一腔智慧无处施展,满身武艺却要忍受庸人欺扰,这个中滋味,你想必比我更加明白。”
“你本也可混迹江湖,了此一生,可你不一样还是选择了誓死报仇?我为什么就不能这么选?”
“说白了这根本没得选!这世道让人没得选!”
“你我都没得选!”
“你说得对。但是你做不了主。”
“所以你这番剖白挺动人,但其实没什么意义。”
晏诗在还残留着一丝温热的饭菜边坐下来,端碗吃起来。
“不,有意义!”
关州拖着伤腿走过来,按住桌面,低声道,“我今日所说,就是穆王所想。”
晏诗停下手中汤匙,举头看来,“可你前日才遭追杀,就算穆王那边也遭遇了不测,你们根本没有机会互通……”
她突然停住,瞳仁骤缩,后面的话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你们,早有反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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