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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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快跟上就是。”顾淮叶拉住青黛，快走几步撵上顾若若一行人。

顾若若转过身来，一脸兴奋，“大姐姐，你瞧这些花灯真是漂亮！”

顺着顾若若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得十里长街灯火辉煌，灯树千光照。

王氏看中的是一盏木制宫灯，外头是以檀木镶嵌绘有图案的绢纱，纱上绘的是山涧溪水，里头透着暖色，玲珑剔透，问了下价钱倒也不算贵。

见母亲喜欢得紧，顾宽便掏出钱袋将那盏宫灯买下，温和道“母亲这般喜欢，宽儿便自作主张讨母亲一个欢心。”

王氏喜笑颜开，自己这个二儿子向来懂事，读书也好，倒是三子顾松虽然年岁小，却成日搅得院里鸡飞狗跳，要么将身边的丫鬟气哭，要么裁坏自个的新衣裳，单是想一想就觉得生气。今日出来也将他托给家里奶娘，若是出来一趟整些岔子合该倒霉，大房吕氏的儿子顾语阳与顾松同岁，过了年关已经六岁，二人性子倒是大相径庭。

顾语阳小小年纪酷爱读书，如今千字文已然学完，顾松这边大字还不识得几个。

几人一面走一面看，有喜欢的花灯便买了下来，这会儿已经差不多人手一只，顾宁儿手里是盏玲珑可爱的白兔灯，四周特意粘上雪白的绒毛，顾若若提着荷花灯，也煞是好看。

见着顾淮叶停在一盏栩栩如生的金鱼灯面前，顾宽笑道“大姐姐可是喜欢，不若买下来。”

顾淮叶平日没怎么注意过这个二房的堂弟，二人也没甚来往，故而这下有些诧异，“也好。”

顾宽去同摊主付钱，顾淮叶便细细打量着少年，只瞧他着一袭绣银纹的里衫，外罩一件亮绸面的素色外袍，发丝被梳进顶上的白玉发冠。

看到顾淮叶笑眯眯地瞧着他，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将手里的金鱼灯递给顾淮叶，“大姐姐在看什么？”

浓眉下头是双澄澈的眼睛，少年生得清瘦，讲话也是轻声细语的，时常笑着，是个好脾气的人儿。

“无事，只觉得你与宁儿手上那盏花灯像极。”顾淮叶接过金鱼灯，冲顾宽摆摆手，“走罢，待会儿该被落下啦。”

少年连忙应着，自己这个堂姐果真是大不相同，让人忍不住去亲近，行事通透，又不拘小节。

顾淮叶刚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瞅见半夏急匆匆凑到她耳边，“姑娘，那婉儿果真有些不对劲，瞧着身上有些拳脚功夫。”

今日出府顾淮叶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便将半夏也带了过来，方才遇着那婉儿姑娘，她分明就是在看自己，却要装作若无其事，便吩咐半夏过去查探一番。

“暂且注意些就是。”顾淮叶稍稍踮起脚尖看向四周，城中的守备今日特意增加了一倍，在重要街口处值夜，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

除了买卖花灯的摊位受欢迎，猜灯谜的去处也是人满为患。

“大姐姐，你快过来瞧瞧，这个谜底是什么？”顾若若拉着顾淮叶过来，只见上边儿写道，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

铺位老板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两位小姑娘，“两位姑娘，可要好好猜上一猜，猜对咯，这道灯谜对应的花灯就是二位的。”

“是雪。”

顾若若从老板那里接过花灯，脸颊映着灯火，眸子弯弯，“大姐姐好生厉害，一猜便猜了个准。”

“咱们走罢。”顾淮叶笑笑，抬脚便要离开，才瞧见不远处的顾宽，少年蹙着眉头，正凝神盯着眼前的灯谜，顾淮叶心下一动改了主意，“若若，你先去寻宁儿，待会我就过去找你。”

见顾若若身边没带着丫鬟，就教青黛同她一起过去，反正自己这边还有半夏。

“喜欢那盏灯么？”

少年面上浮起诧异，“大姐姐”身侧的少女正偏头看着自己，明眸皓齿，碎发微微垂下来，柔和又乖巧。

顾淮叶方才就留意到顾宽一路都在照顾大家，细心地给大家都买了花灯，自己手上却始终空空如也。眼下见少年在这边猜灯谜，大抵是很喜欢这盏灯，才想试上一试。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花灯一侧摆着张字条，正是对应的题目，“一轮明月挂半天，淑女才子并蒂莲，碧波池畔酉时会，细读诗书不用言。”

少年苦笑道“我想了许久，也未猜出谜底，大姐姐可知晓？”

顾淮叶专注地猜着灯谜，没注意到身侧少年有些复杂的眼神。半夏在一旁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只是又说不清是怎么个感觉。

“有好酒卖，可对？”

“姑娘聪慧，小老佩服，这灯便是姑娘的啦！”少女接过那盏素净的花灯，四面是墨笔细细勾勒的兰草，温润淡雅，倒与少年极为相称。

“他人呢？”顾淮叶转过身来，遍寻不到少年的身影，难免有些焦急。

“奴婢方才也没大注意四少爷，只隐约瞧见他看了好半天西街，奴婢还以为四少爷是在赏灯。”半夏懊恼道，她懊恼自己自己连这么大个人都没看好，平白教自家姑娘忧心。

“无事，或许只是瞧见有趣的，咱们暂且过去瞧瞧。”

穿过满街人潮，到了这边街尾，只稀稀拉拉站了几个人，与方才的喧嚷格格不入。顾淮叶眼皮直跳，只觉得隐隐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漏了。

半夏打起精神，凑到顾淮叶耳边轻声开口，“姑娘，有些不对劲。待会儿奴婢引开他们，您只管往人多的地方去。”

顾淮叶方一点头，就瞧见那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一跃而起，直直冲着她和半夏这里来，想来是早有预谋，算好了她会出现在这里。

“姑娘，小心！”半夏迎面对上两个人，瞧见顾淮叶身后一人偷偷靠近，赶忙摆脱那两人的纠缠，一脚踢飞偷袭之人手里握着的匕首。咣当一声掉落在石板地面，还闪着幽幽的寒芒。

对方似乎也没料到顾淮叶身边的丫鬟居然会些功夫，虽然身手不错，可胜在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倒不用担心别个。

因着自己在拳脚方面一窍不通，顾淮叶只能尽量不给半夏添麻烦。

对方有七个人，眼见半夏逐渐体力不支，又没什么趁手的武器，身上也受了不少刀伤，冬衣本就厚实，左腰侧已然有血迹渗出，定然是伤得不轻。这伙人瞧着是冲自己来的，这条街上又幽静得很，只能听到沉闷打斗的声音，城守备一时也赶不来。

顾淮叶一咬牙，转身钻进一侧的小巷子里头，余下的几人见状，也不再与半夏纠缠，直朝着顾淮叶去的方向追赶。

巷子里不若大道上灯火通明，顾淮叶看不清路，只能一气向前跑着，她不知道半夏方才看没看到自己做得口型，现在自己只能拼命拖延时间，这样才有一分生机。

方一转弯，就瞧见萎靡不振的少年斜靠在墙根底下，素色的外袍也染上不少脏污，皱皱巴巴的，一只手正捂住腹部，指缝间粘稠的液体透着一股血腥味。

“你怎么样，还撑得住么？”少女蹲下，紧紧皱着眉头，看来自己这堂弟方才是觉察到什么不对，结果被这些人发现，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少年勉强睁开双眸，唇瓣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大姐姐，你快”

顾淮叶只觉后颈受到猛击，自己眼前一黑，少年的话语也戛然而止，那伙人追了上来，为首的是个眼神森冷的刀疤男，方才就是他打晕的顾淮叶。

“带走吧，赶紧给主子交差去。”

“那这小子还要留活口吗？”矮壮男子指着墙角的少年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将我大姐姐带走！”顾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瞧着顾淮叶被这群人塞上马车。

“不必理睬，反正那么深的刀伤也够他受的，能不能活着都成问题。”刀疤男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眉心微不可见地跳动了一下。

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巷子重归寂静。

这边半夏强忍着腰上伤痛，寻了个僻静处，将联络信号发出去，附近若是有燕王府的的人看到，即刻便会赶来，方才顾淮叶做的口型她看得清清楚楚。

玉佩。

她这是要自己去寻玉佩的主人，谢筠。

眼皮愈发沉重，半夏咬破舌尖想教自己清醒些，方才那匕首上涂了致眠的药物，想不到这么快就开始起效，若是等不及援兵，姑娘那边情况就该糟糕透顶。

意识涣散间，隐约瞧见黑色的袍角，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自己被人扶了起来，半夏强撑着精神，还是只能看到站着的黑色身影，“姑娘她被人掳走。”说罢便软绵绵直不起身子，倒在身侧人怀里。

“把她带回去，”青年语气冰冷，“叫上林问枫。”

这群人真是胆子大得很，如今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动手，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冒险设下圈套，也要带走一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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