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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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季家那边一早便派来马车，顾老夫人瞧见这些也放下心来。

瞧着季家对顾淮叶也算重视，起码还能派人专门过来，只是不知道季家其他人的态度如何。

其实淮儿也不需要季家的支持，依照淮儿现在的行事，稳妥些，日后不论嫁去哪家，日子也不会很差。

没人敢轻视太傅嫡女，自己还剩下的时日没有多长，定然没法一直护着淮儿。

吕氏的心思自己是心知肚明，自己一旦不在，淮儿面临的境况只会更糟糕。前有狼，后有虎，自己还得撑上些时日，幸好现在已经有了人选。

若是可以护住淮儿，那自己也就能放下心来，安心离开。

季家的马车与苏家不同，外头瞧着平平无奇，里边却是大有玄机。同她们来金陵路上准备的马车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引人注意却舒服得很。

季家考虑得很周到，马车里特意留了一条小缝通风，侧面是固定的小木几，上边摆着几碟干果和玲珑的糕点。

摆盘精致，分量不算很大，样式不算少。干果都是炒好特意剥完皮的，那些糕点口味很淡，清香怡人，也不会弄脏衣裙。

小木几下头有个隔板，抽出来才发现里边是分门别类装好的各式干果。

单独的一个小隔间里边放着几张锦帕，方便吃完东西揩手，不可谓想的不周到，定然是用了心的。

季家与苏家的路程不算太远，一个在东侧，一个在西侧。

大约一盏茶功夫，便到了季家。门口的小厮早得了消息，早早便在这里候着，瞧见季家的马车过来，赶忙迎上前去。

小厮身旁是位温婉的美妇人，小腹微微隆起，正是季雪阳的发妻李氏。

李氏也瞧见马车过来，她倒是听自家夫君提过顾淮叶的事情，今个大伙都忙着准备寿宴的事情。

但是因为自己怀着身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季雪阳又怕劳累着她。

原本是季雪阳要亲自过来的，可李氏实在是在坐不住，再加上十分好奇这个小侄女儿生得何等模样，便自告奋勇来这边接着。

绣着暗花的车帘被慢慢掀起，出来的是个可爱机灵的小丫鬟。再然后，便瞧见一位笑盈盈的少女利落地从马车上下来。

因着今个是季老太爷的寿辰，所以前头人多得很。季雪阳怕自己这个小侄女不喜欢吵吵闹闹，早就吩咐驾车的马夫直接驶到侧门。

这会儿侧门没什么人，倒是清净。顾淮叶方一下车便瞅见有位美妇人迎过来，顺势扶了她一把。

“您是舅母么？”少女灵动的眸子微微眨动，嘴角向上扬起。

李氏瞅着自己这个小侄女儿，只觉得满心欢喜。

小侄女儿生得水灵灵的，那双眼睛像一潭清泉。今个穿的是件云雁广袖双丝绫罗裙，头上是一只银簪和碧玉步摇，额角有几绺碎发，肤白若雪。

“你便是淮儿吧，我早听你舅舅提过。”李氏巧笑倩兮，伸手挽住顾淮叶往季府里头去，“早先你舅舅说小侄女生得灵秀，我还想不出来，这会子呀，才知道是真的教人喜欢得紧。”

顾淮叶颊上绯红，自己这位舅母夸起人来实在是毫不含糊。一个劲儿说自己生得好看，可偏偏语气又真诚得很，倒教顾淮叶有些不好意思。

屋里边坐了不少人，季老夫人因着身子不大好，所以待会宴会也不会去前院。这不各家的小姐夫人便过来瞧瞧季老夫人，有年轻妇人，也有十多岁的小姐。

瞅见李氏进来，左边一位穿着云纱对襟衣衫的贵妇人站起身来，正是李氏的堂姐，也是杜则的正妻。

“你说你，大着个肚子还瞎跑什么，万一磕着碰着，咱这一屋子人都别想好过。”贵妇人促狭的瞅着李氏，“欸？这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的确是眼熟的，游春会上这位杜夫人也在。只不过离顾淮叶远些，所以没有看清长什么模样。

再加上宴会刚开始没多久，一听自个儿子在府里假山上摔了下来，赶忙回去瞧。

才发现只不过是被一颗小石子绊了一跤，被气得没心情再去宴会，留在杜府教训那臭小子，也就没瞧见后边儿发生的事。

后来杜则回去，才知道宴会后边出了这么多变故。

自家夫君倒是心情不错，回去后还独酌了两杯，面色红润得很。醉酒之后嘴里还嘟囔着，“苍天有眼呐”

经杜夫人一说，众位夫人小姐也都转过头来瞧着厅堂门口。

主座上的季老夫人更是愣在上头，是枫儿吗，是枫儿回来了

她的枫儿，这些年一次都没有回过金陵，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少女逆着光站在门前，嘴角上扬，正笑盈盈地望着这边。

季老夫人眼角湿润，腿脚哆哆嗦嗦地，想站起身来却又有些恐惧，生怕这是自己老眼昏花，或者是做了一场梦。

只见少女缓缓走上前，轻声道“外祖母，我来看看您。”

这声音不像枫儿，可这眉眼间真的很像，季老夫人颤抖地拉住顾淮叶，拼命想要看清顾淮叶的模样，“你是枫儿的女儿罢，生得很好，很好。”

顾淮叶只感觉季老夫人消瘦的厉害，眼睛还闪着泪光。

“眼睛像枫儿，鼻子不大像，嘴巴也很像”季老夫人慈爱的瞅着顾淮叶，两手紧紧抓住顾淮叶，生怕自己一撒手这少女就会消失不见，“你叫什么名字。”

“淮叶，”少女眸子弯弯，“淮叶缤纷，江烟浓淡。”

“是个好名字，来，坐在这边，教我好好瞧瞧。”季老夫人缓过神来，自己方才竟将顾淮叶看成了枫儿。

枫儿还未出嫁时，也如这少女一般灵动，时常同自己撒娇。

可是她的枫儿，怎么就抛下她独自离开这世界了呢。枫儿向来最害怕的就是一个人呆着，她害怕孤单。

季老夫人只要一想起季雪枫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另一个世界，便觉得心一抽一抽地疼痛。

季雪枫病逝的消息传来，已经过去好几日，人也早早被葬了起来，也因此，季老夫人连女儿最后一面都没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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