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那便做只最听话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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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书笑眯眯地望着顾淮叶，“顾家小姐本就不该被禁锢于此处，只要你想出去，便是拼了我这条性命，也合该救你出去。”

顾淮叶呆了半晌，轻声道，“若是非得拼了这条性命，那还是不要如此，你我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于你，我不过就是个生疏的，没有必要。”说完便径自背过身去，这便是下了逐客令。

洛书无奈地摇摇头，今日一来，倒是教他笃定了想法。

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能为大人做些该做的，有些人见不到了，可有些人，依旧见得到。

狄行听到木门阖上的声响，转过身来瞧见洛书已经从里边儿出来，顿了顿径自便往竹林外面去。他们二人，能少些交集还是尽量少些得好，免得会忍不住杀了他。到时候，自己还有什么资格为自家人抱不平！那个时候，他狄行无非也成了自己最鄙夷的一类人，同那些刽子手又有何区别？

洛书看得出来狄行这是在躲着自己，无妨，暂且慢慢来就是。

总归现在时间还算充裕，应当是这样的，没错吧。

一路无言。

回去灵依在的大殿，才瞧见这会儿仍是睡着。

洛书静静地站在榻前，不紧不慢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青梅甜酒，没有一饮而尽，而是细细品着其中滋味儿。

就当是让日子更甜一些罢。

只是再怎样甜的酒，终究都散着淡淡的苦涩，挥之不去，最是难熬。

灵依这一觉竟是直接睡到了暮色昏沉，方一醒来，只见着殿前侍候的婢女。

至于洛书，狄行，哪里还能瞧得见半点儿踪影，心里蓦地一沉，今日自己究竟是做了些什么！明知他们二人之间隔着深仇大恨，却偏生在狄行面前——灵依也想不通今日是何种想法，自己私底下和洛书打交道就算了，总归是瞒着狄行的，倒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可偏偏，实在是太糊涂了些！

“这里就你一个人？”灵依披上薄纱，赤着脚走到殿前，脚腕上的银铃叮叮作响，格外妖异。

方才狄大人还在这边儿，现下倒是不晓得去了哪里。”那侍女毕恭毕敬应着。

灵依点点头，掩下心头那股子不安，不行，顾淮叶那边，还是不要太舒坦了罢。抬手拢了拢身上的薄衫，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不管怎样，顾淮叶那边她都要动手了。前几日也不过是想看看这位顾家小姐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既然已经打定主意，那不如就今日吧。

“你去那屋里把角落的两只青花罐取来，我在这里等你，快些。”

那侍女喏喏地应了，小跑着往灵依说的屋子去。

良久。

“大人，奴婢取来了。”侍女脸色发白，额上沾染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灵依略略扫了那两只青花小罐，上面附着一层薄薄的玻璃釉，底下描画着南疆的特殊图纹——曼陀花。

“随我来罢，哦对了，”灵依微微偏头，唇角上扬，“这罐子可得看好，免得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咬伤无辜的人的可就了不得，连我也没法子救。”

那侍女咽了口唾沫，握住罐身的指节因为太过用力显得有些发白。现在分明天气不凉，可瞧着圣女大人说话的语气倒生生教人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特别是手上那只罐子，莫名散着寒气，未知的恐惧就如猛地坠入冰窟。

天色昏暗，白日瞧着雅致的竹林，这会儿竟也散发着幽幽的诡异感，侍女跟在灵依后头小心翼翼地不敢四处张望。总觉着这无边的昏暗之中全数隐藏着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一个不留神就会深陷恐惧的深渊。

到了木屋，才瞧见门口还掌着灯，一边坐着的男子身影被拉得老长。烛光闪烁，连带着映射的黑影也在不断摇曳，待看清那男子的脸，灵依只觉着心里憋闷得很。

“怎么？”灵依冷声道，“你跑到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故意气我！”

嗓音有些尖利，狄行眉心一跳，淡淡地开口，“主子误会了，只是不晓得这府上哪里还有属下的容身之处，想着兴许在这里倒是难得的清静。”

“莫要与我置气，今日——是我不该叫他过来。”难得的，灵依服了软。

只是狄行心中不解，若是照灵依的说法，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二人岂不是关系紧密得很，她分明清楚自己和洛书之间的因果。

“并非是置气，况且属下不过就是您的一条狗，您要属下做什么，属下都得去做。”便是那些个违背良心的事情，也已经做得不少。

“你现下是埋怨起我来了！”灵依面上的神情有些狰狞的意味，白日那股子莫名的火气腾地又升了上来，“这般向着顾淮叶，那我便成全你！”

转头看向身后瑟瑟发抖的侍女，“给他。”

那侍女无法，只得将手上拿着的青花小罐递给狄行，灵依这般模样还是头一回见。从前这位圣女大人虽说脾气不大好，可远不到这种地步，况且就算从前脾性恶劣，也不会处处想着以折磨他人为乐。她算是看的明白，府上的那位顾家小姐日子应当好过不了，说不定连今日都活不下，可自己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小婢女。

就算有救人的心思，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说不准，连带着她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下来——

狄行盯着那两只青花小罐，“大人就非得如此？”

非得折磨这些个无辜的人才能欢喜？非得看着别人时时痛苦才满意？非得让一个人一点点崩溃才收手？

“既然是我的狗，那便做只最听话的狗不好么，嗯？”灵依眉目含春，眼尾向上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不那么悦耳。夜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灵依在府上自是没戴什么面纱，遍身红衣衬得下巴上那块暗色胎记颇为妖冶，语罢竟是笑吟吟地望着狄行，丝毫没察觉出来自己方才究竟说了怎样过分的言语。不清楚等事后火气消下去，还能不能再说上一回——

“属下明白了。”狄行垂眸不再看着眼前妖冶的女子，半晌，语气平淡地开口道，“一切交给属下就是。”

就当是把这最后的恩情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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