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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弯拐的有点着急,差点闪了王忆的腰。

王真刚老爷子听王忆叫了一声‘爷爷’就留下东西了。

王忆挺感动的,说实话这老爷子相当给他面子了。

而且老爷子的话也挺触动他的,一家人。

秋渭水跟老爷子不认不识,所以见老爷子收下礼物便礼貌性的问候几句,然后也倚在墙上晒起太阳。

抱起手臂跟村妞儿似的。

王真刚把俩包裹挪到门口问王忆:“一起坐坐?”

王忆摆摆手:“爷爷我回头过来跟你坐坐,今天挺忙,我得回去配药,那啥,秋同志,咱要不然先撤?”

秋渭水说:“我看这里挺好的,你回去忙吧,待会我就去找你,好吗?”

王忆明白她意思。

主岛那边人多,学生们纷纷攘攘的跑来看她,这给她造成了一些压力,她发现这小离岛人很少,自然就想要待在这里。

王忆觉得这样也行,他给好娃几个孩子又分了糖然后叮嘱他们:“不白给你们糖吃,吃了老师的糖就得听老师的话……”

“不给糖吃也听王老师的话。”好娃积极的说。

王忆摸摸他的头:“很好,那啥,言归正传,你们待会不准去骚扰那阿姨知道吗?要是有谁去招惹她,你们就赶紧去找我,好不好?”

“好。”小崽子们积极的说。

王忆回听涛居,趁着这会社员们都在上工他赶紧回了趟22年。

回去后他给袁辉打了个电话,说:“袁老师,又得找你帮忙了,你再给我介绍个市立医院精神科的大夫吧?”

袁辉愕然:“啊?要精神科大夫干啥?”

王忆说道:“我一个客户家里有个闺女好像抑郁了,我找他咨询一下,你有没有熟人?”

袁辉说道:“有,这样你等等,我让我朋友说一声吧,让他找个厉害点的精神科大夫联系你。”

王忆估计这大白天的大夫都很忙,一时半会联系不上自己。

于是他又给邱大年和墩子询问了一下关于刘大彪的调查进展。

邱大年说这人83年就没了,距今四十年有些久远,了解他的人要么去世了要么是老人不在城里,所以他只是找外岛人打听到了个大概,具体情况还要去外岛打探。

一听这话王忆心花怒放。

他就知道以刘大彪那凶残的样子肯定熬不过83年这个槛,现在要等待的就是查出来这孙子是因为什么被法办的,只要找到了详情,他就回82年顺藤摸瓜去公安局进行举报!

22年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了,他准备留下手机在22年先回82年,免得82年那边有人找自己给闹出事来。

结果袁辉面子还挺大,他这边给邱大年安排了新工作,精神科的大夫打过电话来了。

王忆把情况说了说,这大夫要求他把病人带过来,还给他解释:“精神和心理疾病跟其他毛病不一样,必须得当面诊治,还有三主三次六个检查。”

这些王忆知道,可他没办法把人带过来,只好说这病人死活不肯进医院。

大夫倒是理解,说心理病人挺多抗拒医院的,但他也为难:

“心理疾病必须得通过诊治来量级,很多人以为心理疾病就是想不开,这是完全错误的,心理疾病和躯体疾病一样,都是有具体检查的。”

“心理ct、国际量表、脑功能以及脑电图筛查,这三个无论如何都要做,它们很重要,然后如果可以还要把头颅ct、心电图、胸片、安全风险评估检查给做一下,进行辅助诊断。”

王忆绝望了:“那我再想想办法吧。”

大夫很负责,他商量道:“这样,如果病人不愿意来医院别强迫她,你先来带一份国际量表和安全风险评估检查给她做,另一个心理CT方面有个软件可以凑活着用一下。”

“另一个你说病人吃过广谱药的氟西汀有效,那她情况不算糟糕,起码对药物治疗敏感,这是好事,那你先给她做个家庭检查,我先看看结果。”

这样可以接受。

王忆把他的叮嘱传给邱大年,让邱大年去医院拿检查试题,然后他下了个付费的心理咨询软件。

心理CT本质还是个问卷调查。

不过它是用心理计算机扫描系统进行一个实时分析,根据上一项的答案机动灵活的提出新问题,现在广泛用于心理疾病辅助诊断和心理素质评估。

这个心理咨询软件跟心理CT所用的系统类似,只有一个功能就是进行心理状况问答判断,而且有个好处是不用网络,王忆开5G痛快下载了软件,又赶紧返回了82年。

他还得准备午饭。

加上今天的两箱子东西,秋渭水等于是给学生三次送礼物,于情于理王忆得好好招待人家。

不过她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这样注定是他们两个自己吃,王忆用不着准备太多菜,样式多点但量要少。

海岛招待客人少不了鱼虾蟹,还好昨天金多有父子送的大对虾和大竹节虾被他给速冻起来,没有全吃掉,他去一样拿了四个,成双成对。

螃蟹有今天大迷糊刚掀石头捞的石甲红,这螃蟹肉不多但味道鲜美,适合招待城里姑娘。

王忆不了解秋渭水的口味,又弄了一包烤肠、一包腊肠上锅蒸,家里鸡蛋多,好吃又有营养,他除了做一个山葱炒鸡蛋还去拿了几包乡巴佬鸡蛋出来。

就说是自己做的!

说起自己做菜这件事,他想起早上腌的小杂鱼,这个可以处理一下了,于是他油炸之后用高压锅全给压上了。

到了午饭点,下工铃响了起来:“经国家经委批准,中国南海石油联合服务总公司于5月1日正式成立……”

岛上一下子热闹起来。

好些妇女往山顶蜂拥而来,晒太阳的老人们很纳闷:“又卖粮了?”

“不是,是王老师带回来个媳妇儿。”妇女们热烈的说。

然后更热闹了。

老人们也赶紧往山顶跑:“去看看王老师领回来的新媳妇儿。”

王忆这边刚把秋渭水接回来准备吃饭,他正给秋渭水说吃完饭要做个问询检查,然后腿脚快的妇女们已经到门口了……

秋渭水吃惊的看向王忆。

王忆苦笑道:“你长的太好看了,我们队里人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姑娘,都来看你呢。”

秋渭水听到这话喜滋滋的:“是吗?我爷爷听说我来外岛,还特意让我穿上老三装,早知道我穿一件连衣裙,那样会更好看。”

王忆说道:“你这样穿已经很好看了,很有不爱红妆爱武装那股子飒爽气质。”

妇女们围在门口趴在窗户往听涛居里看,老人们到来后往里挤,这把王忆弄的很无奈。

看猴呢!

讨论声音立马响起:

“哎呀,泉兴他娘没撒谎,这闺女真的好看。”

“是呀,都是娘生爹养,人家的娘怎么这么会生?”

“真俊,你看人家那大眼睛、那柳叶眉、那红嘴唇,看着就让人欢喜。”

“你们这些老娘们,肤浅,你看这姑娘的身段,绝对是个能生养的,就是容易饿着孩子……”

“这怎么会饿着孩子?你看人家胸口多饱满。”

“你年轻不懂,老话说的好,小奶装汤、大奶装糠!”

王忆一听这话题越来越过分了,偏偏海岛人家平日里在海浪中说话,个个嗓门大,外面的人以为自己在窃窃私语,其实屋里人听的清清楚楚。

秋渭水倒是满不在乎。

她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每天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习惯了。

不过她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便抱着老黄专心的给它挠痒痒,偶尔听见有人跟她打招呼便抬头回以礼貌的微笑。

王忆出去赶人,结果大家伙不听他的,反而拿他开涮问他什么时候登记、什么时候办喜酒。

一个他得叫素华奶的长辈更是直接进来说:“闺女呀,你长的可真俊,我儿媳妇快要生孩子了,等她生孩子的时候你能去我家一趟吗?到时候让孩子睁开眼先看见你,也长的俊一些。”

翁洲地区的风俗,说孩子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见谁就长的像谁。

这里还有个故事呢,说《水浒传》里武大郎和武二郎是双胞胎兄弟,武二郎出生后睁开眼睛先看到了门板,于是后来长的又高又壮。

武大郎也想看啊,可被弟弟挡住了视线,于是他往旁边看了看——

旁边放了个水缸……

王忆听学生讲过这个故事,当时他就想问武二郎既然是武大郎的弟弟这怎么能挡住武大郎的视线呢?

不过这话不好问,因为这是当地流传百年的故事,有人质疑就会遭到老辈的斥责:你懂那么多也没看你写出本《水浒传》。

再一个他觉得外岛这风俗有些扯蛋,这不是方便隔壁老王了吗?生出来的孩子跟隔壁老王长得像,然后说一句孩子出生先看见的是隔壁老王就能解释?

不过再深思一下,这风俗还真可能就是隔壁老王整出来的!

素华奶一进门其他人也跟着往里涌。

没办法了,王忆只好喊:“支书、支书,你快来啊!”

王向红叼着烟袋杆出来,他虎着脸吆喝两嗓子,妇女们说说笑笑的离开。

这样王忆招呼秋渭水吃饭,徐横抱着膀子在大灶门口挤眉弄眼:“王老师,见色忘友了啊,我跟我们副班吃啥?”

王忆说道:“没吃的,饿肚子,不过你们副班肯定没怨言,他五一当天没饭吃了,还是人家秋同志找工友借了粮票送给他。”

徐横一下子站直了:“借我们副班粮票的女同志就是她?那我也没怨言。”

他跑过来很正式的给秋渭水敬礼,然后解释说:“我们副班本来是有粮票和钱的,是我吃的太狠了,他把钱和粮票都邮寄给我了,却自己饿肚子。”

王忆肃然起敬:“副班真是讲义气。”

“我们的队伍不靠义气结交,靠的是志同道合、感情深厚、彼此信任。”徐横纠正了他的话。

“对,”王忆问道:“不过你们副班呢?”

徐横说道:“他去打水了,给你们生产队挨家挨户打水呢。”

王忆顿时更肃然起敬了。

然后他问徐横:“副班在给老百姓打水,你在这里吹水?”

“我上午也在帮忙打水。”徐横很委屈,“是我听说你媳妇儿找上门来了,就赶紧过来看热闹。”

王忆赶紧摆手:“别瞎说啊,人家不是我媳妇儿,我俩只是朋友。”

徐横撇嘴道:“你下次否认的时候笑的别这么开心,我或许还能相信一些。”

他赶紧让徐横滚蛋。

这孙子观察力太敏锐,总能看穿掩饰直达真相!

他去给秋渭水道歉。

秋渭水一脸纳闷:“你为什么要道歉?”

王忆说道:“我们队里人瞎说,这不是影响你了吗?”

秋渭水笑了笑说:“没关系,大家都喜欢这样闹,以前团里的未婚女同志带了未婚的男同志去团里,其他人也是这么闹。”

“我很羡慕他们能闹的那么开心,我参与不进去,跟他们格格不入,他们觉得我是高傲、不合群、看不起他们……”

越说越委屈了。

王忆安慰她:“这种感觉我懂,你别多想,我跟你说你这是正常的,鲁迅你肯定知道吧?”

秋渭水点点头。

王忆说:“他在文章里写过一件事。”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秋渭水的脸上出现神采。

这句话显然说进了她的心里。

王忆继续说:“每个人都是孤独的,相互间不可能完全理解别人的处境,也没有这个必要。特别是引申到苦难上,多数苦难我们只能假装理解,却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到。”

“只不过大家伙可以伪装,你的情绪让你懒得伪装,这才是你我和大家伙的唯一区别。”

秋渭水忍不住去握住他手腕,大眼睛水汪汪的有点泛红:“你这个人真会说话,总能说进我心里去。”

“那你以后多来找我,我也多去找你,让你多听我说说话,好吗?”王忆笑着说。

秋渭水只是抑郁而不是傻,她一下子听懂了这话的弦外音。

长睫毛扑簌簌的眨动,眼波流转中,再次霞飞双颊。

王忆心里大喜。

有门啊!

两人互相有好感!

他做饭都有劲了,问秋渭水:“你还吃什么口味?我很会做菜,一定做的让你开开心心。”

“都好。”秋渭水小声说。

王忆估计她在饮食上不是很有胃口,便把之前买的开卫拿出来一瓶,他已经剥掉了外包装,倒入茶杯里给秋渭水当餐前饮料。

开卫的口感和味道是超出这个时代的,现在市面上压根没有正经饮料,风靡全国的健力宝还得两年之后才横空出世。

而即使是健力宝的口感跟开卫也不能比,开卫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它哪怕在饮料上百上千的22年依然能在饭店里占据一个王者地位。

原因就是它真的好喝。

秋渭水喝到之后便很吃惊,问:“这山楂汁可真好喝呀,比我小时候我妈妈冬天给我煮的山楂水还要好喝的多!”

王忆笑道:“我都说了我很会做饭,这就是我煮的,你喜欢喝,等我以后给你多煮一些。”

秋渭水默默的点头,双手抱着茶杯小口小口的抿着。

几缕发丝从她额前垂落,她伸手抿了抿头发,阳光照过她的额头,王忆依稀看到了淡淡的黄绒毛。

怪可爱的。

后面开饭了,开卫让出C位,烤肠开始大杀特杀。

这烤肠都是纯肉质地,吃起来口感筋道有弹性,而口味则是非同寻常的香,里面多有油脂,咬在嘴里先是汁水绽放,鲜美的香味弥漫整个口腔。

秋渭水惊喜的看王忆,冲他使劲点点头:“好吃,你做的饭菜真的好吃!”

王忆把切好的乡巴佬鸡蛋推到她跟前:“尝尝这个,这个味道也很棒,你应该没有吃过。”

乡巴佬鸡蛋的味道跟烤肠大相径庭,但一样能乱杀味蕾。

它没有浓香,而是满含香料味道的异香,加上带有咸味儿,跟米饭还挺配的。

王忆把大迷糊拉上来。

大迷糊一拿起筷子就开始造。

他在吃饭方面很能带节奏。

秋渭水也被他带入节奏中,不知不觉就吃的快了,吃着吃着偷偷的放一下腰带。

今天肯定会吃撑。

吃过饭照例是大迷糊收拾残局,王忆让秋渭水躺在门口的躺椅上保持放松状态,然后他坐在桌后掏出手机开始做调查问卷。

医书的作用体现出来了,那么高一摞在他书桌上,连他脑袋都看不见更别说藏在下面的手机了。

APP的心理CT式问卷耗费时间长,期间他让秋渭水休息了一下,自己借着进屋的理由去了22年一趟。

前几天他就把工业园租赁这房屋的地址告知给邱大年了,旁边有超市代收快递,先前穿回来的时候他让邱大年去医院取问卷然后暂存在超市,所以这会过去说了一声就拿走带回了82年。

做完心理CT他又让秋渭水做了两份问卷,这还挺耗费时间的,合计起来用了一个半小时。

这样天色不早了,秋渭水还得回家呢,黄花大闺女家家总不能留宿在天涯岛上。

王忆跟她说需要阅卷分析她的心理和情绪变动,让她稍微等两天,等过两天他分析出结果来配上药给她送过去。

本来他想向王向红申请一艘船送秋渭水,但午后张有信又来了,说:“我正好送信送到你们生产队,小秋,顺道把你捎回去?”

秋渭水客气的笑:“多谢你了,那又要麻烦你了。”

张有信拍拍胸膛说:“这谢什么啊?咱都是自己同志,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X?

王忆怀疑的看向他。

这货心思不正啊!

他忍不住想问问,你张有信天天在海上跑,一天到晚身边都是水,你没有往水里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你什么年纪了还想吃天鹅肉?老牛吃天鹅肉?

张有信问他:“王老师,你之前到了周末不是要去城里吗?这次不去了?”

王忆琢磨了一下说道:“去,你等我一下,我收拾点东西。”

他要去翁洲市里一趟,上次想给邮电局结算却碰上抢劫犯,这次好歹该去给人家结算一下了。

另外他准备再邮寄点箱子,因为后面他要给门市部补充物资,门市部的东西太少了,这样他需要个说法。

他这次去城里就要带上保镖了,按照王向红的意思让孙征南和徐横一起陪着他,但他拒绝了,说孙征南一个人就够了。

机动船轰轰的开走。

王向红的担忧是对的,他们在海上时候还挺顺利,等进入县码头王忆送走了秋渭水,然后就有一艘船向他们开了过来。

刘大彪带人站在船上。

目光炯炯,表情森然。

他们看着王忆,王忆也反向看着他们。

双方没说话,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二者之间的敌对情绪。

张有信也看出来了,他问王忆道:“我今天不去市里,你要去的话我给你找一艘船,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冲着你来的?”

王忆点点头:“几个流氓,一直在找我麻烦。”

“你说谁流氓?”刘大彪身边的刘黑子恶声恶气的吼道。

孙征南扭头看向他。

刘黑子又指着他问道:“你瞅啥?”

孙征南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船上的四个大汉。

刘大彪故意来找麻烦,问道:“王老师,你刚才说谁是流氓呢?嗯?你污蔑谁?”

王忆说道:“我说流氓呢,怎么了,你这么着急跳出来干嘛?是因为你是个流氓啊?心虚啊?”

刘大彪指着他笑道:“你这样的话容易挨揍你知道吗?王老师,你得庆幸这是在外岛,要是在内陆要是在关外你这样的我就要揍你了!”

孙征南扭头说道:“摆平他们四个轻而易举。”

刘黑子说道:“彪哥,我发现你们福海人挺爱吹牛逼啊,一个瘦竹竿似的小年轻竟然说要摆平咱们?”

“我他娘先摆平你!”刘黑子突然改了语调,抽出一把匕首扎在船上。

见此王忆立马说道:“摆平他们!”

两艘船相隔很近,孙征南双腿一弯曲跟踩着弹簧一样顿时飞扑上去,跳起之后便屈膝,落下之时重重的砸在刘黑子胸口,砸的他惨叫一声翻倒在地。

孙征南踩着他落在船上一手臂收回护住头一手臂甩出,握拳似锤,飒沓如流星!

刘大彪早在戒备他,他看出这个皮肤黝黑的青年不好对付,便立马避开孙征南跳向邮电局的船。

他一上来就要冲王忆挥拳。

王忆伸手往包里一掏再抽出手来手中是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格洛克!

枪口正对准了刘大彪!

刘大彪刚站稳要开打,一抬头就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

他当场就懵了。

到底谁他妈是亡命之徒啊!

这怎么打个架连手枪都亮出来了,这是码头上、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啊,这怎么就动枪了!

他知道枪的威力,立马举起手来。

旁边的张有信也懵了。

王老师你怎么在码头这种地方持枪!

周围一些码头工人和渔夫看到这一幕豁然色变、乱作一团,立马有人拔腿往码头派出所跑去。

张有信赶紧劝他收枪,王忆不管他,而是盯着刘大彪问道:“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

刘大彪忍气吞声:“知、知道!”

王忆又问道:“那你知道这东西能打火吧?知道能‘咔吧咔吧’的打响吧?”

刘大彪继续忍气吞声:“知道,呵呵,知道。”

“知道还不让你手下停手!”王忆陡然提高声音。

刘大彪急忙回头要下命令,结果他手下三个人这会已经都被打趴在船上了,那黑铁似的青年踩着刘黑子的脖子正掐腰冷冷的看着他。

见此王忆松了口气,他手指在枪身保险上拉了一下,咔吧一声响——

刘大彪顿时心里一颤:“别,等等,王老师你听我说、听我说,咱之间没有大矛盾,你先冷静……”

“你之前在我们岛上的码头上可不是这么说的。”王忆冷笑道,“不是威胁我别落单吗?不是要杀我家里人吗?不是要找枪手吗?”

“我那就是撂狠话吓唬你啊。”刘大彪急忙服软,“哎哎哎,王老师、王哥,你冷静,你是大学生,你有大好前程,你可别犯错误啊!”

“咱之间没有大矛盾,我真就是吓唬你几句,让你把我朋友给交出来。不过你没交出来也不要紧,他们顶多去看守所待几天,呵呵,王老师,我真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跟踪我们?”王忆反问他。

他急声说道:“王哥咱们之间这是闹误会了,你以为咱在这里相遇是我们跟踪的你?不是,压根不是!”

“海上没个躲藏的地,我们要是跟踪你们岂不是早被你们发现了?咱这就是巧合,是我们准备去市里头一趟,然后开船过来从你们旁边经过,这是碰上你了,就想过来——说实话吧,就是想过来吓唬一下你!”

“真的,我们货车车队停在市里头,”刘黑子在孙征南脚下呻吟着,“唉哎,轻点,我们这次是要去市里,想看看车队情况,现在油耗子啥的太多了。”

他们的冲突很快吸引了好些人的注意,这年头的人不怕死,这种情况下也凑上来看热闹。

而看热闹的人群里有水花岛的人,这人壮起胆子帮腔说:“对,王老师,你误会了,大彪他们每天都要开船去市里看看他们汽车的情况——大彪有汽车,贷款买了汽车!”

这年头会开汽车的就能让人高看两眼,何况还是自己有车子?

围观看热闹的渔家汉子们看向刘大彪,多少有点敬畏了。

另一个被打翻在地的汉子急忙向众人示好,说道:“我们的货车就停在市里头,哪位朋友需要……”

“闭嘴!”刘大彪突然瞪了那汉子一眼。

他转过头来变了表情,从严肃变成满脸笑容的看向王忆又说起了软话。

这时候有人喊:“公安同志来了!”

刘大彪顿时又变了表情,他冷笑着看向王忆。

妈的,风水轮流转。

之前你用我兄弟持枪闯民居的罪名把我兄弟送进看守所,今天轮到我用同样罪名送你进看守所了!

干警手里也有枪,推开人群小心翼翼的进来,另有干警疏散人群:

“走走走,都赶紧走!什么情况了还敢在这里看热闹!”

“快走!”

王忆一看警方到来立马掏出一包烟抽了两根出来,一根自己叼在嘴上一根扔给刘大彪。

刘大彪冷笑道:“现在想要跟我服软?晚了!”

结果王忆没看他,而是调转枪口指向自己嘴巴。

码头上的老干警赶紧说道:“别!小同志,你冷静、冷静,你是天涯岛的王老师?我知道你,我跟你们王支书是朋友,我跟你说,你不至于自杀,别自……”

“嗤嗤。”王忆手中枪口冒出火苗,将烟头点燃。

他看向刘大彪问道:“彪哥,要我给你点烟吗?”

干警和围观的工人渔民都呆住了。

什么情况?

他手里那是什么东西?

张有信叫道:“卧槽,你手里这是防风打火机!”

王忆笑道:“对,一支打火机,小玩意儿。”

这是他让邱大年在网上买的,不是管制物品,本来买了想送给孙征南和徐横来着,以此来收买两人。

却没想到今天用在这里了。

惹了点麻烦。

但吓唬了刘大彪一顿,值当!

干警们见此松了口气,把两艘船上的人全给叫上了码头。

王忆上去立马把打火机交给警察,双手交上、弯腰低头,异常客气。

周围的人群再次围上来看热闹。

谁见过这种打火机?

这年头都是用火柴,打火机这东西压根就很少见!

两个干警也看的啧啧称奇,其中一个啧啧称奇后又生气了,骂道:“谁他娘去报警的?不看清情况就报警?”

上年纪的干警认识王向红,他也知道王忆,这样看到王忆没牵扯进刑案中倒是有些庆幸。

不过他也有些生气,于是把手枪翻来覆去的看后就对王忆皱眉说道:“你这个同志真是的,这种东西哪里来的?这能用来开玩笑吗?你能用这东西威胁人吗?这是犯罪!”

王忆赶忙说道:“同志,我没有威胁人,你可以问问大家伙,我刚才就跟刘大彪说了这是打火机!”

干警疑问:“真的?”

刘大彪急忙说道:“假的,他就是威胁我!”

王忆看向刘大彪说道:“你不用说瞎话,我是不是问过你了‘知道这东西能打火吗’,你说‘知道’,我又问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你也说‘知道’!”

“你知道这东西能打火也知道这东西是打火机,那我怎么威胁你了?我刚才是向你炫耀我的这个国外名牌打火机!”

张有信急忙说道:“是这样,老黄,我可以作证,刚才王老师确实这么问来着!他还问了一句‘知道这东西能咔吧咔吧响吧?’”

老黄扣动扳机,打火机‘咔吧’一响,火苗嗤嗤的往外喷。

周围看热闹的人里不少在点头。

他们看见王忆掏出格洛克就上来了,也确实听到了这些话。

见此老干警骂了一句脏话,把打火机收了起来。

张有信显然跟老干警的关系不错,他凑上去说道:“唉哎,老黄你把这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这东西要没收!”老黄严肃的说道。

张有信急了:“别啊,别没收,一个打火机你没收它干嘛?”

老黄要说话,张有信凑上去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王忆没具体听清他说什么,就隐约听到‘我舅姥爷’、‘抽烟’两个词,然后老黄犹豫了起来。

见此张有信便摇晃他手臂:“老黄,真的,你说就一个打火机你没收什么?它就是大炮形状的这也是打火机呀。”

“现在城里乡下藏着真家伙的还少?你要是有这精力不如去家家户户摸查,说不准能摸出几把真家伙。”

老干警摇摇头,又把格洛克打火机扔给了王忆:“这东西以后别在公众场合拿出来,容易制造出麻烦。”

王忆恭敬的连声说是,把打火机给收了起来。

刘大彪那边气炸了。

他一把扔掉香烟踩在了上面。

老子走南闯北多年,自认也是个狠人,结果就让个小年轻用打火机给吓唬了一顿?!

更让他生气的是,公安干警哄散人群就把这事给搁置了,警告王忆几句转身走人了。

他傻眼了,叫道:“同志、两位同志,他真威胁我了啊!”

“那你过来报警吧,跟我们过来做个笔录。”老警察回身招招手。

刘大彪悻悻然,说道:“那算了吧,这事我们自己协商解决。”

干警离开,码头上的人又围堵上来。

王忆赶紧让张有信带自己离开去上货船,张有信把他们两人送上船然后看向他的挎包。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王忆直接掏出打火机递给他:“你喜欢送你当礼物。”

张有信顿时眉开眼笑:“我真需要这个东西,那多谢了啊,以后我肯定给你还个好东西。”

他带上打火机欢天喜地的离开。

孙征南一直沉默不语,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湿漉漉的,这会在使劲拧衣裳。

王忆很奇怪,问道:“你不会是刚才上码头的时候掉水里了吧?没听见声响啊。”

孙征南笑笑没说话,拎起个袋子跟他上船。

等他们上了FH县发翁洲市的货船后,王忆站在船尾看向刘大彪,他知道刘大彪不会平白吃这个亏,一定会开船追自己。

然而并没有。

刘大彪他们的船一动不动,三个汉子在船上不知道忙活什么。

货船开动,这样刘大彪急眼了:“娘的,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为什么这船还不开动?”

“彪哥,不知道咋回事啊,打着火了这船就是不动。”有人无奈的说。

刘大彪愣了愣,说道:“那都他妈傻站着干什么?快点查啊,查查怎么回事,快点!”

三个人忙碌着,有水花岛的渔民也上去帮忙,然后不多会一声大吼传进王忆耳朵:

“老子的螺旋桨呢?!发动机后头的螺旋桨呢?!”

孙征南把拎着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个小风扇一样大小的螺旋桨!

王忆看着他满身的水渍明白了一切,但是很疑惑:“你什么时候下水的?”

孙征南无声一笑,说:“刚才公安同志把咱们喊上码头,我没上去,然后群众围观你们的时候没人注意水下,我趁机下去办了点事。”

一番话说的轻描淡写。

可是这背后隐藏的能力却绝不是轻而易举。

王忆情不自禁的掏出香烟给他上了一支:大哥牛逼,大哥恰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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