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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酒有虾米又有鱼干,二猪下了两口酒把情绪压住了。

可秋渭水这边情绪崩盘了!

她前段时间开始停药了,情绪经常会有些不对头,只是岛上人多热闹又有学生跟她打闹,她的情绪一直处于舒缓状态。

所以每每情绪低沉不会持续多长时间,立马有新事物勾起她的兴趣。

这会想起了逝去的父母,她开始抑郁起来。

但她并没有在二猪父子面前表现出来,还是面带微笑的招呼三人,甚至去门市部买了两瓶汽水倒入搪瓷茶缸里给烫了烫后交给大团小团。

老黄这时候却很靠谱。

它本来在墙根舒舒服服的晒太阳,秋渭水带着汽水从它面前走过却没有给它一个眼神,它便感觉不对劲,爬起来甩来甩耳朵歪头看秋渭水,然后很快爬起来跑到秋渭水跟前将脑袋搁在了她腿上。

王忆也知道这种话题容易引发秋渭水抑郁情绪重现,所以他关注着秋渭水,只是没想到老黄比他还敏感、还积极!

还真就是——没白养它!

他让二猪父子先烤着火歇歇,自己领着秋渭水出去散步。

秋渭水看出他的担忧,笑道:“我没事,就是跟褚同志一样,有时候总会想念起亲人,那种滋味挺不好受的。”

王忆默默的点头。

他说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懂,我曾经也有挺长时间状态不好,就是那种——当我感冒了,嗯,我就好像又听到我爸说‘多喝热水’;一阵冷空气来了,就想起我爹跟我说,‘多穿一件衣裳’;在外面玩的晚了,明明手、明明电话没响,还是好像听见他打过电话来说‘早点回家’……”

“失去亲人的滋味不好受,”他摇摇头,“不过现在我觉得没什么了,我有你了,小秋,以后咱们会有孩子,那我就是有你有孩子。另外还有咱岛上这么多父子爷们、嫂子婶子,咱们其实都有很多人在陪着,在心疼着。”

秋渭水笑道:“我还有爷爷。”

“还有老黄。”王忆将老黄抱起来递给她,老黄亲热的舔一舔她的脸。

秋渭水笑的眼睛弯成月牙:“还有老黄还有老黄,别舔我了,有点痒啊。”

伤感的氛围是一时的。

不光是王忆安慰她,更因为今天的天涯岛实在是热闹。

高朋满座,胜友如云!

不多会李岩京也来了,王忆还托人把金兰岛的黄辉、毛海超、陈进波、回学一家子叫过来,都是自己人嘛。

这下子办公室里直接吵闹起来。

李岩京把自己要被调到天涯岛的消息告诉培训班的同学,引得几个人眼馋的不行。

他们都知道,在天涯岛当老师是最好的。

黄辉跟李岩京开玩笑:“你的教学水平够不够?我可是听说你在你们小学都镇不住一年级的学生,以后你来了天涯小学能行吗?要是不行你赶紧打退堂鼓,让我上!”

李岩京自信的指向王忆说:“有王老师在,谁能欺负的了我?”

王忆和秋渭水忙碌起来,端来瓜子花生板栗地瓜干和各种糖果。

深黄淡黄它们四个胖狗一看有吃的了,赶紧从墙根爬起来乐呵呵的跑来混吃的。

老黄下嘴咬了回去。

倒不是因为这四个狗崽子刚才有需要的时候没动静,现在没有需要了又跑来献殷勤,它还没有那么聪慧。

这会老黄驱赶四个狗崽子是为了吃独食,为了防止被抢了食物。

这点比较有趣。

狗崽子们还小的时候——确切来说是出生后前三个月,老黄真是把它们当宝贝一样,看的很紧,有人想摸摸它们都不行。

但三个月之后老黄的态度变了,它开始往外撵这四个崽子。

发现撵不走后到了现在它态度更是大变,经常会吓唬四个崽子。

王忆看到老黄蹲在了办公室门口,就抓了一把花生偷偷扔给它:不能让人看见。

外岛老百姓把花生当好东西,好些人家逢年过节才能买几斤炒一炒,寻常的日子大人孩子都吃不上。

这样王忆拿花生喂狗可就说不过去了,传出去容易让人背后戳脊梁骨。

所以他都是偷偷给。

老黄吃花生是小能手,牙齿‘咔嚓咔嚓’咬一通,最后吐出碎花生皮吃掉花生仁。

王忆放心的回来坐下添茶倒水,这时候又有肉、排骨之类的东西送进大灶,挂起来的霜肠更多了。

大灶的厨工开始从腌菜缸里捞咸菜。

咸菜解油腻,最适合搭配大块肉来吃。

炖猪肉则用白菜和粉条,这是中华大地到处都有的一道菜。

今年王忆招呼社员们做了酸白菜,酸白菜更适合炖猪肉,但社员们更接受白菜粉条炖猪肉,于是王忆便从善如流,只用炉子上的小锅子炖点酸菜排骨自己来吃。

半下午开始,大灶便烟雾缥缈。

对于学生和社员来说,今晚就是两道菜,一道白菜猪肉炖粉条,一道则是炖霜肠。

其中霜肠是跟先前钟瑶瑶姐妹收拾出来的骨头肉、碎肉、筋头巴脑、脆骨等等一起炖。

炖这个主要是靠骨头汤和大料。

王忆这边大料齐全,做炖菜可真是太能了,大灶里用上了,有几个社员家里也用上了。

今天五头大肥猪呢,大灶三口铁锅吃不下,还启用了炉子小铁锅和一些社员家里的大铁锅。

大料烹饪之下,骨头汤味道十足,随着篝火的燃烧,骨头汤沸腾起来,将香味送入风中传遍全岛。

也传进了办公室。

好几个人肚子在咕噜噜的响。

这些民办教师们伸长脖子微微眯起了眼睛,先从味道上开始享受一顿美食。

一年又一年,又到了一年终末的季节,万物归藏、万众进补。

这时候寒风凛冽中,对老百姓来说最美好的事情便是去热腾腾的厨房里,给一家人准备上一锅热腾腾的饭菜。

夫妻围炉话情,老少以食暖身,这么来上一个冬天,到了来年的春天才能有劲去面对新一年的困难。

阳光灿烂,海光粼粼,随着香气的浓郁,家家户户开始炊烟袅袅。

煮米饭的香气跟炖肉的香味搅和在一起了。

出海捕捞带鱼的渔船在傍晚回来,一个个壮劳力热情洋溢的收拾着带鱼,商量着晚上怎么喝酒。

欧家夫妻的双帆船归来,船上有几个劳力开始往下卸带鱼,同时邀请两口子晚上一起喝酒吃肉。

欧人民早就闻见肉香味,他欢畅的笑道:“喝酒!喝酒!你们不用管,酒我来管,我有好酒!”

王忆给他送了两箱子泸州老窖,他直接搬了一箱子出来。

见此大胆等人眼热了:“老欧,那咱一起喝呀,你这里有好酒,我还没喝过这样的好酒。”

欧人民豪爽的说:“好,一起喝,到我船上来吧,我把炉子点起来,咱们煮着菜来喝酒!”

大胆翻身上船:“用不着你点,我来点!用我家里的煤,去年冬天我家买的煤还有二十多斤存着,今晚绝对够用!”

天涯岛上下都有类似呼朋唤友的声音。

然后风一吹,岛上香味更浓郁。

白菜粉条炖猪肉和霜肠是硬菜,社员们自己还要准备几个小菜。

以往生产队条件不行,弄点跟海货没关系的下酒菜也不容易,现在不一样了,好滋味的咸菜、炒个花生米、炒个土豆丝。

还有门市部里商品多,豆腐乳、老汤卤冻豆腐、豆干辣片辣条都是下酒好菜肴,手头宽绰、舍得掏钱的还可以买一盒午餐肉、罐头肉之类,那就更好了。

不过今晚没人买肉。

他们都去看过了,今晚的炖肉那是实实在在的炖,一口大锅翻楞一下,杏子、桃子大小的肉块满满当当。

外岛人不爱啃排骨。

太瘦了。

王忆把排骨和一些猪瘦肉全扔进了冰柜,回头就送去22年赚钱。

他用冰柜里的肥肉进行替换。

社员们更喜欢哆哆嗦嗦的肥肉!

里脊肉被王忆单独留了下来,今晚要招待客人,得炸点里脊肉,做个糖醋里脊之类。

客人多,王向红家里热闹起来,从左邻右舍家里借了桌子凑成了好几桌,屋子里满满当当。

他们家厨房也在忙,秀芳和来帮忙的妇女汉子们忙活着准备几道好菜。

黄辉笑道:“你们王家干活干得仔细,晒的鱼鲞出名,现在都过立冬了,哈哈,晒了一个秋天的鱼鲞也到火候了,今晚是不是拿出来打打牙祭?”

正在分烟的王向红听到这话顿时大笑:“想吃鱼鲞?那你真是来对地方了,要吃多少有多少!”

“不过你们真要吃鱼鲞呀?你们金兰岛上哪家不晒鱼鲞?来我们天涯岛一趟,还要吃鱼鲞?”

毛海波说道:“王队长,我们是想尝尝你们队里的鱼鲞,都说你们队里晒的最好。”

王向红扔给他一根烟,笑道:“这话不假,我们队里鱼鲞晒的仔细,你们要吃那必须吃。”

他对儿子喊道:“东方,弄个鱼鲞拼盘吧,拼上它一大盘子,就别单独拿出来了,今晚是吃肉的。”

一瓶瓶的酒上桌。

不是什么好酒,是麻六带回来的北大荒。

但王向红喜欢用这酒来招待客人。

北大荒是个特别好的话题。

喝着北大荒酒聊一聊年轻时候了解的北大荒,这样喝酒的意境不就是一下子出来了吗?

傍晚了,炖菜出锅了。

王忆领着人去领菜。

炖了霜肠和筋头巴脑的大铁锅里烟雾蓬蓬,浓白的肉汤还在翻滚,带出圆滚滚的血肠和各种的菜。

一个大盆子端上去,漏勺开始往里舀汤,然后夹起一根热气腾腾的血肠扔在案板上,手中菜刀‘哆哆哆’的跳动着,干脆利索的把血肠均匀切成段。

吃霜肠就要一段段的吃。

过瘾!

另外碎肉和筋头巴脑也得多舀,漏勺用笊篱舀出来,他也不怕烫,用手摁住横切竖切,迅速地把这些东西给分成块。

更加热气腾腾,香味更加浓郁。

跟在他身后的李岩京馋的猛吞口水。

太香了,肉太多了,这辈子还没有见过哩!

漏勺切了碎肉筋头巴脑之后手腕一甩,菜刀平滑的抄起肉倒入盆子里,口中问道:“王老师,吃辣的还是自己回去加?酸汤要不要?”

姿态潇洒,匆忙又从容,一把菜刀耍的团团转,中节又中看!

白菜猪肉炖粉条是最硬的那道菜。

因为它量最大!

王向红家里坐了两桌,干部一桌、教师一桌,每一桌都有一盆子的白菜猪肉炖粉条。

洗脸盆那么大小的盆子。

还有一盆子是霜肠。

王忆准备了小葱香菜叶这些东西,还带过来一瓶子的韭花酱,说谁要吃肉吃的腻了可以加点韭花酱解解油腻。

没人要韭花酱。

吃肉吃腻了?

不,不可能,今天吃的就是个油腻!

除了这些硬菜还有渔家常见的一些小菜,黄辉等教师点名的鱼鲞送来了,拼了一大盘子,有烤的有干的也有油煎的。

黄中强则点了一大碗红膏炝蟹,他喜欢吃蟹膏。

黄有功见此便也要了一盘鱼打冻,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人呐,一旦钟情某一种食物,那肯定是因为寄托了情感,而且这种情感还会遗传!”

“我为什么要吃鱼打冻?咱这里的都是渔家人,都知道这鱼打冻是缘于节约才有的一道菜,虽然今晚咱们有酒有肉,可我认为咱们应该忆苦思甜,来一碗鱼打冻,回忆一下那些难过的冬天!”

大家伙哈哈笑,说这个说那个,然后迅速切开了话题。

不了解黄有功的这会心里只有一句话:这货怕不是个傻的吧?

于是鱼打冻上来之后,上菜的秀芳摇头疑惑的说了一句话:“这么多肉还要吃鱼打冻,真是奇怪了。”

王东方更是心直口快:“谁爱吃谁吃,反正我不吃。我以前吃鱼打冻吃伤了,现在见了就害怕。”

“就你事多。”王向红批评他一句。

这样黄有功便尴尬了。

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吃鱼打冻。

但他前些年被学校开掉之后日子过的是真苦,偶尔能弄到点酒可是没有地方弄到下酒的好菜肴。

他便去大哥家里要点鱼打冻,回来用筷子捻着鱼打冻小口的抿着酒,还挺愉快的。

王忆没怎么吃过鱼打冻,他很好奇,于是大家伙举杯开喝后,别人赶紧下筷子夹肉,他则吃起了鱼打冻。

挺咸的,带腥味,不是很好吃,不过鲜味独特,比炖猪肉要好吃。

看到他这边连连吃鱼打冻,黄有功倒是感动的不行了:要说体贴人还得是王校长呀!

王忆吃了鱼打冻就吃呛蟹,蟹肥膏红,蘸上点姜末老醋,真是可口!

冬天容易饿,这会大家伙也顾不上什么颜面,都先猛攻白菜猪肉炖粉条,一人一碗。

喜欢吃辣的加点油辣椒,不喜欢吃辣的加点醋,懂行的则加一点胡椒粉——

稀里哗啦先肉带骨头汤的来一碗。

这就一个反应:“舒坦啊!”

秋渭水也来了一碗,王忆给她加了胡椒粉,她吃过之后放下碗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容:“真好呀。”

好吃,好日子,好满足,反正什么都好!

一碗热乎乎的肉和汤下肚子,大家伙开始举杯喝起来。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滚滚热气中,话题也热了起来。

王向红把王忆叫过去跟干部们喝酒。

王忆挨个给他们舀了霜肠和汤,干部们知道他身份不一般,乃是县里大领导的孙女婿,而且又跟县里治安局的局长关系近,便对他非常客气。

黄中强很客气的主动找他敬酒:“王老师,走一个?”

王忆双手举杯说道:“黄主任抬爱,那必须走一个,但我酒量确实普普通通,待会喝多了闹了笑话,领导们不要在意。”

黄中强笑道:“王老师太谦虚啦,你们年轻人都是豪饮者,一年三百六十日,一日畅饮三百杯嘛!”

王向红指着他介绍道:“黄主任是海量,他曾经在西域待过一些年,在那里练出了好酒量。”

黄中强连忙摆手,低调的说:“我在西域喝酒不多,主要是抽烟多,哈哈,置办过好几套的烟具,烟斗、烟嘴、烟荷包袋之类,一套一套的。”

王东喜放下筷子说道:“黄主任你还吃旱烟啊?你这样的干部,不都是吃烟卷吗?”

黄中强指着他哈哈大笑,说道:“你这话说的,不过现在还真是吃烟卷为多。当时在西域还是知青,没什么钱,就买烟叶抽旱烟,而且西域的马合烟还很有名哩,吃的很带劲。”

“也没少喝酒。”副主任云细节说道。

王忆诧异的说:“西域人因为信仰,他们好像不喝酒吧?”

黄中强摇摇头说:“也喝,起码农民是喝的。那时候老维家的农民同志聚会,谁家做东,就把大家伙召集到他家里去。”

“他们跟咱们不一样,家家户户有块花毡子,平日里吃饭就在这上面坐着,中间放一张布单,然后吃馕、喝奶茶,吃饱了再喝酒,这样可以保养肠胃。”

“他们喜欢开玩笑,所以他们喝酒有三样法宝,说笑话、唱歌、弹奏二弦琴……”

说着他眯上眼睛回忆了一下,笑了起来:“那时候日子过的比现在苦多了,但也开心多了,不说了,来,喝酒!”

“喝酒喝酒!”大家伙又纷纷举杯。

王忆暗笑。

自己逃了一杯酒。

炸里脊肉送上桌,这是好菜,哪怕是公社的干部们也不是经常能吃上这样一道菜,于是大家伙纷纷下筷子,吃的格外开心。

喝酒喝的开心了,有人便提议唱歌:“咱们这里有男同志有女同志,那就来一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我起个头——咳咳!”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歌声飘起来。

李岩京有些遗憾:他今天出门匆忙没有带上唢呐,要不然给配乐一下子,那绝对带劲呀。

王向红家里有歌声,岛上家家户户有笑声。

很多社员都有亲朋好友晚上来看电视,于是碰上生产队吃好饭改善生活,这些亲朋好友也能跟着吃一顿好饭。

日已落。

月初升,寒风起。

忙忙碌碌的海上空闲下来,社员们躲在家里避寒,于是海岛上变得清冷起来,只有亮起的灿烂灯光彰显着渔家的温暖。

炊烟散尽,灶台蒸腾了水汽被西北风搅动吹向四面八方,这是海岛最独特的气味。

酒酣耳热中,黄土公社的干部们纷纷对王忆发出了邀请。

邀请他过去帮忙看看哪里能打井,打上几口深水井。

黄土公社有着全县规模最大和最优质的农田,种粮食也种蔬菜,对淡水极为的渴求。

当然这公社是在主岛上,是县里所有公社中条件最好的一个,甚至公社一些单位还通了自来水。

但这都是人用淡水,不能用来浇地,他们需要深水井来浇地。

王忆答应下来。

他还记得黄土公社的海水稻,今年已经找不到这水稻了,他可以明年找,到时候打井期间发现了海水稻,是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呢?

饭局继续,酒局热烈。

这次王忆没有喝醉。

黄有功才是真正的海量,他喝一杯酒下去便有些醉醺醺的了,好像随时能喝倒。

然而他就是喝不倒!

他是生产队酒局挑大梁的,把黄中强一行人给灌的服服帖帖……

14号在酒肉香味中度过,15号又是礼拜一了。

二猪来到岛上了,而且还被安排着在一户社员家里暂住下去,礼拜一王忆便安排他的两个儿子来上学,而二猪则负责带徒弟给队里建起一座洗浴池。

很原始的洗浴池,就是用砖头垒起来,再用水泥抹好罢了,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但二猪想要表现自己,他抹了个八角形的洗浴池,一上午收拾好了。

中午头王忆吃饭之前过去看,这一看感觉真不错,到时候在里面洗澡就跟在八角笼里准备玩命一样!

孙征南这边上午没课去了县里,下午他回来了,把打探到的消息悄悄告诉了王忆:

“考卷这件事上给咱们学校穿小鞋的是教体局后勤主任孙为民,消息能确定!”

王忆没有问他是怎么打探的消息。

他只要结果。

孙征南给他结果了,他便缓缓的点点头说道:“行,很好,这个人我知道,是他干的还真不出预料。”

他是校长,跟县里教体局的领导们或许不会很熟悉,但有头有脸的都知道。

孙为民这个领导的名字很淳朴,人却不怎么淳朴,被县里人起个绰号叫‘孙公鸡’。

得到这么个名号第一是因为他爱吃鸡,特别是烧鸡,自称工资奖金都用来买烧鸡吃了。

第二就是为人吝啬,一毛不拔,被看做是铁公鸡。

不过教体局的大领导也是因为这点才让他去管后勤的,希望他能给国家节流。

但王忆觉得这个‘节流’目的是扯犊子的。

孙为民这人一毛不拔不假,可往自己手里搂钱那是飞快,比公鸡划拉地上的草籽还要利索。

相传毛笔字练习本的定价就跟他有关,有人说市里的印刷厂暗地里给他送钱了。

王忆因为身上背着机密,所以不怎么去掺和公家事务,毛笔字练习本这事他就没有掺和。

可是如今有狗官欺负到他头上那自然是万万不可的。

他得为民除害!

特别是这狗官还是县里二把手齐敏那边的人,他更得办一办了!

这样还得需要孙征南出马,王忆给他又安排了工作,让他去查看孙为民的办公室和家庭情况,用照相机拍下布局,准确查验出进出人员的情况。

他要利用时空门来收拾孙为民就得了解他办公室或者他家的具体详情,怎么收拾他已经有办法了,就看怎么执行。

不过暂时来说这事不是重点,重点是社队企业下属的砖窑厂。

王向红开始批量采购砖头、钢筋、水泥这些东西,盛大贵提供技术支持、二猪选了社员当学徒,另外大胆也拉起了一支建筑队,他们准备对防空岛的山洞动工改建砖窑厂了。

砖窑厂不是什么高科技的厂区,特别是防空岛的山洞因为构造恰好贴合烧砖所需,所以整体能用,这样大大的减少了他们的工作量。

建设工作展开,队里还要参与第一波带鱼汛捕捞带鱼,这样社员们忙碌起来。

冬日的萧瑟在天涯岛上开始消退,王向红当天连开了两场分批次动员大会,将生产队的工作氛围搞的是热火朝天。

吃了肉有干劲,社员们吃猪肉吃霜肠吃了个饱,确实是干起活来更有劲头,更不会去发出怨言。

大胆带领的一队劳动力被抽调走,这下子队里劳力便有些不够用了。

寻常时候没什么。

主要是现在碰上了第一波带鱼汛。

带鱼是洄游性鱼类,每年农历的七、八月份,它们先从外洋进入黄海海域觅饵。

而后,随着气温下降,到了农历的九、十月间,带鱼从黄海集群南下进入东海,这样翁洲洋面带鱼旺发,进入带鱼渔汛季。

因为带鱼是分批次、分大群洄游的,所以带鱼渔汛不是一次性的,每年最大两次渔汛季分别在小雪和大雪两个节气时间。

其中大雪的时候带鱼汛为最大,所以外岛有渔谚曰:小雪小捕、大雪大捕。

从五十年代开始,国家着重发展渔业,那时候每逢冬季就要组织带鱼汛大会战在此期间,北至辽、鲁,南至闽、广,以及江、浙、沪、津六省二市10万渔民云集于翁洲外岛。

福海有两个月左右的渔汛期,带鱼的捕获量仅1962年就达到了11万吨以上,足够给当时全国每个人分上两斤多!

没有了大胆这一队劳动力,队里再组织渔汛捕捞行动便开始吃力了,王向红把目光放到了轻劳力上。

他特意跟王忆来商谈这件事,王忆摇头说:“队长,你的思路放在以前是对的,现在邓公说了,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王向红思索道:“有吗?有这句话?”

这把王忆问了一个傻白甜。

难道邓公现在还没有说出这句名言?

没事,只要他认为已经说过了,那就已经说过了——王向红又没去见过伟人,再说就是见到了也不可能知道伟人说过的每句话。

于是他坚定的说道:“有这句话,队长,再说了不管有没有,这句话是至理名言啊。”

“你想想磨面机、打地机、打井机这些机器就行了……”

“我懂你的意思,”王向红叼起烟袋杆抽了一口,笑了,“你是说用渔船去捕捞作业是吧?”

“我不是老古板、老顽固,对,你说的对,要是有机器可以用,咱的劳动力就解放出来了。”

“可咱们用渔船捕捞不一定合算,怎么回事呢?咱们外岛渔家捕捞带鱼得先找鱼群,摇橹找渔是祖宗开始传下来的经验,有些手段在摇橹船上能用,在咱们天涯二号和三号船上用不成!”

王忆大概了解一些手段。

不是在机动船上用不成,是不方便使用。

而机动船捕捞也用不上这些手段,它用的是探鱼仪!

王忆手头上有一套探鱼仪,是从22年的天涯一号渔船上拆下来的,这机器用的是八十年代的技术,足够寻找带鱼群了——

用的是八十年代的技术,不代表机器就是八十年代生产的,实际上技术和规模化推广是两回事,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初,渔业机械上用的主要技术都是八十年代的。

但改造探鱼仪是技术活,王忆这边暂时搞不来,他得找专门的技术人员来干这事。

这事也被他提上计划了,他要给社队企业发展一个小配件厂甚至改装厂出来。

而且具体怎么操作他也有眉目了,那便是去22年打听八十年代初期外岛搞机械的老实人,引进人才发展小厂子!

不过他手头上事太多,构思太广,暂时还来不及。

这样他跟王向红商量说:“我有这么个想法,欧家是白水郎,他们两口子在寻找渔汛方面比咱们社员还要厉害,所以咱们要借助他们的力量。”

“他们的双帆船个头也大,非常结实,改装一下之后很适合当捕捞船。”

王向红说道:“欧人民这个同志虽然是白水郎,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但是他觉悟很高,他现在就愿意加入咱们生产队一起搞渔业生产。”

“可是要改装他的船,我觉得这条路很难走的通。”

渔船是疍民的命根子。

有人要动自己的命根子,不管是疍民还是哪个民族的人们都不会答应的!

王忆思索着说道:“我去找他们谈谈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尽量能说动他改装一下渔船。”

王向红觉得这不好办。

不过他想了想也想出了主意:“你是不是打算通过欧亿他们几个小子来影响欧人民的决定?”

王忆笑道:“用不着吧?我先跟他去谈谈,他觉悟挺高的,或许就答应配合咱们生产队的生产作业然后改装了渔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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