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轻车熟路的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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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是一道柔弱的女声“不是，姐姐，我没有往陛下身前去，我只是听主子的吩咐侍茶而已。”

短暂的沉默，让卫太医原本停留的脚步迈了出去。

“哗啦——”一声尖锐的声响伴随着茶盏破碎的声音传了过来，随之便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声。

“听主子的话？主子只叫你侍茶，可没叫你朝着陛下摆弄珠花，抛媚眼，更没叫你朝着陛下扭你那放荡的腰！”

“仗着自己一张脸，就敢做成为主子的梦，这人哪！就是贱骨头不要脸！”

“我今天就挠花了你的脸，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去皇上跟前寻晦气！”

这应该还是那个盛气凌人的宫女的声音，卫太医无奈只得将脚又收了回来。

房间里不断地传来“哎呦！”“啊！”的惊叫声，光是口头的谩骂，那个宫女很明显还是不解气，骂到情绪激动处直接上手，掐的侍茶丫头的脸上身上很快就青一块紫一块的。

“姐姐，别打了，别打了！”侍茶的丫头不停的躲闪着宫女尖尖的指甲，“姐姐身子还不痛快着，当心伤了身子！”

“你这贱骨头，还敢诅咒我！”宫女的声音里更加气恼，手上的动作却到底还是停了下来，“滚出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来。”

侍茶宫女如逢大赦，急忙朝着房门外面奔去。

“等等！”宫女一句话便叫停了她的脚步，紧张的保持着方才僵硬的动作。

“出去不要乱嚼舌根子！若是我在外面听的一句半句风言风语，我便把你的舌头拔了！”宫女眯着眼睛，学着皇后拨弄护甲时的样子，弹一弹指甲，威胁道。

“是，姐姐放心！”侍茶丫头跑的比鬼还快，不，准确的来说，是跑的像是背后有一只恶鬼在追赶一样，那个盛气凌人的宫女便是那只想要将她剥皮抽筋的恶鬼。

“哎呀！”

侍茶的丫头开门，跑出，用脚提上门，继续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常常挨打逃跑的缘故。

因为跑的太急，侍茶宫女没注意站在门口一步远的卫太医，直愣愣的便撞上去了。

侍茶宫女只以为自己撞上了哪位宫女，头也没抬，一边往后退，一边朝着卫太医行礼道歉“这位姐姐！对不住！对不住！”

“没关系的！”被称作“姐姐”，卫太医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卫太医着实有一把好嗓子，温如春风暖阳，如果不看脸的话，你还以为这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

听到男人的声音，侍茶丫头惊讶的抬起头来，只瞄了一眼便飞快地低下头，走回房门前，轻轻的扣了一下门，“姐姐，卫太医来了！”

听得里面一声“进来吧！”，侍茶丫头又飞快的逃离了门边，朝着卫太医躬身一礼“太医，您自请进去便是！”

说完便又离开了，全程都低着头掩饰着脸上的青紫痕迹，再没有抬头看卫太医一眼。

卫太医的目光却一直愣怔怔的盯着侍茶丫头，方才一瞬间的软香温玉在怀，一搭眼的惊鸿一瞥，侍茶丫头楚楚可怜的动人风姿便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魂。

直到那丫头跑远，卫太医的目光还是追随着她。

“卫太医？”旁边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位俏生生地丽人，伸手推了发呆的他一把，才唤回了他的神。

“是，姑娘！”卫太医对着宫女一躬身，听着声音，该是方才那位动手的宫女。

“卫太医看什么呢？”宫女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位太医，但关于他相貌的笑料在宫人们之间是个公开的秘密，这位宫女也忍不住面对这位太医现出讥讽嘲笑的样子来。

“没什么！”卫太医看多了这样的嘴脸，在这宫中，除了皇帝，谁都是奴才，谁都是可怜人，无论高低贵贱，人人都有自己的可怜之处。

可怜的人都有可恨之处，正是这些可怜之人互相踩踏，使得可怜之人变得更加可怜了。

卫太医不再理会宫女洋洋得意的看好戏的表情，迈步向房间内走去。

宫女却并着急，一步三扭的落在了卫太医的身后，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侍茶丫头跑开的方向，又在卫太医的身后展开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

宫女本来就没什么大毛病，不过是仗着自己是皇后跟前心腹嬷嬷的干女儿，一点小病小痛便闹着要看太医，在比她更可怜的人面前作威作福。

寻常太医或是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或是与她呛呛两句，唯有这个卫太医脸上的表情连变也不曾变过，木着脸，按着规矩，认认真真的与她把了脉。

“姑娘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凉，胃里不舒服乃是常事，若是姑娘不放心，我也可为你开个开胃消食的方子。”末了，卫太医对着宫女建议道。

宫女懒洋洋的收回了手，支着下巴，颐指气使的说道“那便开个方子吧！”

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只不过我这身子娇弱，还要劳烦太医每日亲自煎了药端来给我，太医你说好不好呢？”

声音娇柔，有意无意的撩拨着。

卫太医惊讶的抬起头来，正撞见宫女笑意盈盈的脸，卫太医垂下眼睑，拱手道“这是太医职责所在。”

这边算是应下了，宫女满意的笑了。

卫太医提笔写下一则药方，又誊抄了一遍，将其中一张放在了宫女洋溢着脂粉香的妆台上，收拾好自己的医箱，轻轻合上房间门，将宫女暧昧又讥讽地表情关在了里面。

走出房间的卫太医舒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他未尝看不出来这个宫女不过是长日的沉闷时间拿他这个整个太医署的笑话寻开心罢了。

若是刚进皇宫的他，可能会一头栽进去，从此任她玩弄驱使，或是看透她之后处处寻机报复，不过现在的他，只会听之任之，既不理会也不拒绝。

极致的主动便是最好的被动，脱离掌控的反应会令这一类虚荣心极强的女人若即若离，失去当初的理智和立场。

这么多年的戏弄下来，卫太医早就是轻车熟路的老手了。

“呜呜呜~”走在路上的卫太医忽然听到一阵女子的乌咽之声。

蜿江清水绿，最是佳人俏。若是这清澈见底的河水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的眼泪汇聚而成的，那该是多么的动人心肠。

卫太医望着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心里莫名的浮现了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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