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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摆一放,柔嘉忍了又忍才不至于太失态“桓哥儿,你身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萧桓看着她眼中的泪意,唇瓣微微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声音传出来。
柔嘉不忍再逼他,扭过头看了小泉子一眼“六皇子不会说话,小泉子,你一直跟在他身边,你说,说说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性子温和,但毕竟当了那么多年金尊玉贵的公主,自然而然地沉敛了不少威严,眉眼一低,一股无形的压力便落在了那跪着的人身上。
小泉子连忙跪了下去,脸上亦是掩不住的心疼“六皇子白日里进上书房,晚上回去身上便落了这些伤。”
他说的隐晦,但能够进上书房的,左不过那几个皇室子弟。
“是五皇子吗?”柔嘉直直地看向他。
小泉子埋着头,声音很低“五皇子有些顽皮,六皇子不理会他,他便时常说一些尖酸的话,两个人有时就扭打在一起,有时候五皇子还叫别的伴读按住他,身上才遭了那么多的罪……”
尖酸的话,大约又是什么“傻子”“哑巴”“贱种”之类的。
童言无忌,说出的话也最是伤人。但这么打人,还专挑衣服底下的地方,心思着实有些阴毒。
“六皇子不会说话,也就罢了,你既是知道,为何不报?乾西三所里那么多精奇嬷嬷,难道就无一人知晓?”柔嘉握紧了拳。
“奴才不是没报过。”小泉子也有些着急,“只是如今陛下尚未大婚,后宫一应事务皆由万寿宫做主,即便是报了,她们大概也不会呈上去。”
也对,那些人巴结还来不及,怎么肯自毁前程,为她们出头?
再说,太后难道就毫不知情?还是说,原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纵容包庇……
今日是打骂,来日呢,难保不会有更出格的事。
他们一个徒有虚名的公主,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到底要怎么活下去,要怎么在这群狼环伺的皇宫活下去?
柔嘉忽然疲累至极,沉甸甸的仿佛有万钧压下来,压的她几乎站不住。
萧桓眨着眼看着姐姐,看到她掩着面背过了身去,心里忽然说不出的难过,他试着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于是只好吃力地踮起脚尖,拿着衣袖擦着她的眼角。
柔嘉本没有在哭,但是被他这么安慰着,眼泪却忽然止不住,齐齐地涌了出来。越擦越多,越流越狠,萧桓的袖子都湿了,还是没能止住,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柔嘉哭了好一会儿才好受些,心情一平复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努力憋住了眼泪卷起他沾湿的袖子“姐姐不哭了,姐姐只是心疼桓哥儿,你身上还疼不疼?”
她轻轻碰了一下那露出一点淤痕,萧桓下意识地往后缩,但他知道眼前的是一母的姐姐,于是忍住了想缩回手的冲动,只是摇摇头,表示不疼。
这么温善的孩子,她们怎么能下得了手?
柔嘉愈发不忍,也愈发难过。
哄睡了桓哥儿,染秋替她处理着手上的牙印,微微叹了口气“六皇子这事可怎么才好,如今这宫里有谁能为咱们做主呢?”
柔嘉亦是在想,宫里的人只会跟红顶白,越是退避,越是变本加厉。可谁能帮她们呢?皇兄,能做到无视她们已然是难得的宽容了,太后更不必提。
想来想去,这宫里只剩下一向寡居的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一生无儿无女,却把这宫里的孩子都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为人极为和善。
她正在病中,柔嘉本不愿去打扰,但如今真是走投无路了,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一试。
柔嘉从前刚入宫时,那些皇子皇女们看起来待她客客气气,但鲜少与她交谈。那时母亲陪在先帝身边,弟弟尚未出生,她无人相处,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宫殿里,寂寞的一坐就是一天。
大约气质相近的人莫名会被吸引,她第一次去到太皇太后的庆福宫时,便喜欢上了那里。
太皇太后出身江南,三进出的院子,里面叠石理水,小巧精致,朱门一闭,便自成一个天地。
花圃里种了大片大片的花朵,蔷薇、木槿、悬铃,还有大片的桃金娘,蜂蝶环绕,她有时玩心忽起,连团扇都不必拿,两手一拢,便能轻易捏住一只迟钝的蝴蝶,看着那漂亮的翅膀一翕一张,在她的指尖奇妙的颤着,最后手一松,放了它飞上晴空。
园子里还栽了两棵大柳树下,树下摆放了一个精巧的秋千架,暖春天气,杨柳风徐徐的吹拂着人面,她便放松了身体,随着春风一起荡的极高极高,仿佛要越过那深深的宫墙,一直飞到宫外去……
如今年节刚过,正月里天寒地冻,这园子里也冷清了许多。
秋千架上堆满了雪,园圃里的大片花草,也摧折在凛冬的寒风里,只余一两朵残存的花瓣被寒冰凝住,还保留着一丝不合时宜的鲜艳。
自母亲去后,柔嘉便闭门不出。当目光移到那垂下来的厚重帘子上,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她不由得心里一紧。
正犹疑之际,一个穿着藏青夹袄的嬷嬷掀了帘来,一打眼,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一大一小,不由得又惊又喜“柔嘉公主,您怎么来了?来多久了,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
“刚来没多久,芳嬷嬷。”柔嘉许久没见她,这会儿一看见,忽觉得她也同这园子的花草一般,衰老了许多,眼眉一低,落到她手里的药罐子上,又不禁皱了皱眉,“怎么,皇祖母的病还没好吗?”
“嗐,老毛病了。”芳嬷嬷将药渣倒在盂里,再起身,那腰仿佛闪了一下,几乎要站不稳了,柔嘉帮着扶了一把,才发觉那药渣已积攒了许多,不禁愈发忧心。
一进门,太皇太后真的是老了,皮肤枯皱地像池边的柳树一样,连她从前最是骄傲的一头乌发,如今也大半霜白。
大约是刚喝了药,她半倚在床头,闭着眼休憩。
芳嬷嬷想要叫起,可柔嘉摇了摇头,只是坐在她下首,拿钎子静静地拨弄着炉火。
萧桓年纪尚小,对太皇太后并无记忆,看着姐姐低眉侍弄着炉火,也乖乖地坐在小榻上,好奇地看着那帐中斜躺着的老人。
室内温暖,烛火暗淡,萧桓不知不觉便昏昏欲睡,正要睡过去之际,耳边忽响起一个慢悠悠又苍老的声音。
“你来了?”
他揉了揉眼,发现那老妇人不知何时醒了,正慈善地看着他的姐姐。
“皇祖母。”柔嘉轻轻应了声,倚到了她的榻边,“柔嘉不孝,许久没来看来您了。”
太皇太后摸着她的头,并不生气“来了便好,哀家知道你的难处。”
柔嘉抬起头,看见太皇太后正戴着她求来的平安符,心底不由得一暖,但目光移到她沟壑纵横的面容,原本准备好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太皇太后毕竟在深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一瞥到那站在榻前的幼童,便看出了她的心事。
“这是桓哥儿吗,竟长得这么高了?”她勉力笑着,主动朝萧桓招了招手。
萧桓有些怕生,抓着柔嘉的袖子躲在她身后。
“这是皇祖母。”柔嘉摸了摸他的头,萧桓犹疑了片刻,还是站了出来,乖乖地跪下给太皇太后行了个礼。
“好孩子。”太皇太后一向喜欢孩子,看着他那熟悉的眉眼,有些感叹道,“不愧是兄弟,跟皇帝小时候长得真像。”
的确是像,桓哥儿和皇帝样貌都随了先皇,认真比较起来,他们虽非一母,但比亲兄弟倒是还像。
一提到皇帝,太皇太后的精神明显好了些,话也多了起来“皇帝从前未进上书房时一直养在哀家这里,唇红齿白的,格外讨人喜,就是太过淘气了些,成日里两个太监并三个嬷嬷追在他身后,都赶不上他的腿脚,一不留神便不见人影了。往往等到日上中天了,才满身是汗地回来,头顶上沾着枯草,脸颊却红扑扑的,叫人不忍心责骂……现在一想起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皇帝都已经登基了啊。”
太皇太后看着窗外那座总是被他攀爬的假山,眼神中有几分怀念。
柔嘉微微抬头,没想到如今总是冷着脸的人从前还有这一面。
太皇太后缓缓收回眼神,落到了萧桓身上,越看越合眼缘,忍不住拉着他的手拍了拍,只是这一拍恰好触及到伤处,萧桓下意识地缩回了手臂,躲到了柔嘉怀里。
“这是怎么了?”太皇太后敏锐地觉察不对,笑意凝固在了嘴角。
柔嘉沉默地领着他跪下,郑重地磕了个头,才把他的袖子捋起来“皇祖母,柔嘉本不想打搅您养病,但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了……”
太皇太后看着那狰狞的伤痕,情绪一激动咳嗽了几声,柔嘉忙帮着抚她的背,她才平歇了下来。
“怎会出了这样的事?”太皇太后有些心疼,枯皱的手指几乎不敢去碰那伤口,“是如何伤的?”
“从上书房回来便是这副样子了。”柔嘉垂着头,声音一点点低下来。
太皇太后在深宫中待了那么多年,便是无所出,依旧能稳坐后位,显然不是等闲之辈,话说两句便已然明了。
“难为你了。”她怜惜地拍了拍柔嘉的肩,沉吟了片刻,目光移到那孩子身上,还是忍不住心软,“哀家老了,身边有些寂寞,这孩子便暂且留在这里陪陪哀家吧。”
萧桓听了这话,只是懵懂地看着姐姐,柔嘉却是万分感激地领着桓哥儿谢恩,太皇太后一向明哲保身,鲜少参与后宫争端,此次是难得的破例了。
“先帝子嗣不丰,皇帝又尚未大婚,萧氏皇族向来子嗣缘薄,哀家只盼着你们都好好的。”太皇太后不知想起了什么,颇为感慨。
隐约闻到了一丝香气,视线移到了那手边的食盒上,她的语气才松快了些“别跪着了,你给哀家做了什么好吃的了?打开让哀家瞧瞧。”
“是马蹄糕。”柔嘉起了身,将那漆盒打开,“柔嘉从前经常在您这里吃到,料想您大约是喜欢这个,便学着做了送给您尝尝。”
骨瓷的碟心里方方正正地摆着几块,看起来像奶冻一般,软韧柔滑,便是牙口不好的老人也完全能吃得。
“你有心了。”太皇太后尝了一块,很是喜欢,眉眼慢慢舒展开,“不过这糕点一开始倒也并不是哀家爱吃,是从前皇帝爱吃,哀家常替他备着,不知不觉便养成习惯了。如今病了这么许久,宫里倒没人记得这个了。哀家尝着好,料想皇帝大约也是喜欢的,你再做一份,替哀家送给他尝尝。”
给皇兄送一份?
柔嘉微微一怔,没想到一碟小小的马蹄糕竟还有这么个缘由,但太皇太后此举显然是要请皇帝过来,一时间她无法推拒,只得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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