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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城下了一场小雨,刚刚把地面打湿,就匆匆停下。
空气变得十分沉闷。
萧芜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得到焦铁袖追踪叛徒进入橡城的消息后,便陷入沉思。
直到付老板折返客店,向他回报最新进展,他才抓住了他苦苦思索、却一直想不通的关节。
“胡家的人从铁匠铺买了一批铁皮后,决定连夜出城。胡剪刀甚至没想过要和我联系。”萧芜自言自语,“倘若,有人假借我的名义,鼓动胡剪刀违犯禁令,一切就说得通了。”
付老板描述了买铁皮的客人的容貌,又说:“今日,也是这人暗中救走了那名疑似官差的年轻人。”
萧芜心里已有五分把握,付老板所说的人就是那个叛徒。
“叛徒终究是叛徒。他胆大妄为,敢插手阻挠我们这次行动,长老绝对不会再包庇他。”萧芜对付老板说道,“事情到这种地步,不必联络胡家的人了。叛徒敢来招惹我,我就对他来一次瓮中捉鳖。”
付老板仍不相信,那个叛徒的阴谋能实施得滴水不漏。若不是叛徒主动暴露,他和萧芜竟毫无察觉。
“我们事先没有得到叛徒来橡城的消息,是不是被人暗中拦截了?叛徒在橡城的活动没有露出半点蛛丝马迹,会不会是因为红蔷被叛徒收买了?”付老板有两个疑惑。
萧芜想了想,对他的心腹畅所欲言。
“消息未必是被人拦截了。你先前猜测他是带着长老的吩咐来的,确实有这种可能。如果他有任务在身,就能光明正大来橡城。越是机密重要的任务,知道的人越少。执行任务的人的行踪也一样是机密。比如,押送那批劈刀来橡城的任务……”
付老板点点头,接着说出另一个小小的疑惑:“和我们交接劈刀的,不是叛徒的人手吧?”
萧芜有心提携付老板,言无不尽。
“这是长老的规矩。送劈刀进城的人必须和我们自己人没有联系,万一出现差错,也追查不到我们头上。那人不但要能干、嘴严,还要值得信任。”
付老板一一受教。
“至于红蔷……叛徒没那么大能耐,红蔷也没那么容易被收买。除非长老亲自出马……”
萧芜忽然想到,假如叛徒也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收买红蔷不易,策反红蔷却易如反掌!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这次若能一并除掉红蔷,长老应该会很高兴。”萧芜当机立断,“攻城行动不能再等,时间就定在……”
二人的交谈声渐渐变低。
客店里来了一位避雨的客人。雨停了,客人却未离去。
客人戴着帷帽,看身形是个女人。
她一言不发,在前厅坐了好一会儿,才在伙计的询问中说出隐情。
“我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不好出去见人。能不能请你们行个方便,借我一个地方将衣服烘干。”
伙计做不了主,露出为难的神色。
女人善解人意,连忙说:“请你让我和这里的主人说句话吧,主人若是拒绝我,我肯定不会纠缠的。”
伙计不忍心拒绝她,转身请来了客店主人付老二。
付老二听说了女人的意图,心里盘算起来。
白白借出客房和炭火,无疑是一桩亏本的生意。
付老二并不想这么做。
可他得找个理由拒绝女人的要求。
“我开门做生意,总不能连客人的面都没见到,就糊里糊涂地让客人住进我店里吧?”
女人稍有犹豫,才解释说:“我相貌丑陋,平时出门都戴着帷帽,怕吓着别人。我……”
付老二听出女人不肯摘下帷帽,正合他的心意,便说:“既然如此,请恕我招呼不周了。雨已经停了,你请便吧。”
女人这时着急起来,用话拦住客店主人。
“实不相瞒,我……我确实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真容,怕招来那些狂蜂浪蝶。我是偷偷溜出来的,用这副样子回去见姥姥,肯定要挨骂。你可怜可怜我吧。如果你坚持要我取下帷帽,能否找一处人少的地方?我……我不怕你看的。”
付老二见女人凑近他跟前,鼻间闻见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气,一时有些昏头。
他答应道:“好,你随我来,烘干衣服再走。”
伙计很有眼色,悄悄退下,去准备烘衣服的炭盆。
付老二领着女人走向后院,心里有些异样,好像有一群蚂蚁在挠他的胸口。
这里是他的客店。即使猜到女人的身份,他也没有任何防备。
他带着女人走进一间客房,正要让女人取下帷帽,却被一柄匕首抵住了咽喉。
“我问你,你好好回答,不要说废话。”
乌雀刚刚从焦铁袖口中得知徐涧下落的线索,随后追查到付老二的客店来。
确认了客店主人的身份后,她便打算逼问出和徐涧接触过的那个孩子的下落。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客店主人只是个普通人,没有武艺,更没有被人拿匕首威胁过性命。
乌雀即刻便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我知道那对父子在哪儿,我带你去,你不要伤害我……”付老二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留着两分镇定。
“带路。”
乌雀一路跟着付老二的脚步,走向后院的另一间客房。
房门被推开后,房内的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会被人打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乌雀透过帷帽的皂纱看去,房内的客人根本不是一长一幼,而是两名青年男子,其中一人还拄了一根拐杖。
“你活腻了!”
受到糊弄,乌雀当场就要对付老二下死手。
“住手!”
乌雀一扭头,想看清有胆子阻拦她的人长什么模样。
这一眼看去,她顿时心慌意乱。
萧芜本以为付老二凶多吉少,没想到他的一声呵斥就让对方丢下人质、落荒而逃。
他看着头戴帷帽的女人逃走的背影,忽然觉察到不对劲,抬脚追赶出去。
付老板仍留在屋里。他挪动拐杖,低下身子扶起惊魂未定、跌坐在地的弟弟。
他知道,萧芜去追人、绝不会有闪失,便将注意力放在搜集线索上。
“怎么回事?”
付老二喘了几口气,才平复了心情,对兄长说道:“那个女人假扮成娼妓,借故接近我。我着了她的道儿,带她进了后院。她的目的是孟树坚父子,而且,她知道孟树坚父子就在我这客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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