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迷茫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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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狩猎的这种制度之下，所有的用户，说句好听的，是玩家，说句不好听，只是供人取乐的奴隶罢了。

它所营造出来的地下世界，绝非仅仅是那些社会边缘人类的容身之地，而是一个斗兽场，弱肉强食的斗兽场，只有拼命升级，赚取点数，才能够踩着别人往上爬，才能不被压在底层，被当畜生一样看待。

“狩猎的世界，要比起真实来说，残酷多了。”瞎子文显然是动了感情，眼角已经湿润，有泪光闪烁。

他说，看清楚事实的本质真相而努力挣扎的人，被当做疯子看待；深陷其中的受害者，却对于自己被迫害而不知，反而沾沾自喜，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这才是人吃人，兄弟。”瞎子文流着眼泪，叹了一声。

沈森沉默了，在思考着他所说的那番话，对于自己来说，一路以来，他都在小心翼翼地利用着狩猎给自己带来的便利，还没有经历过瞎子文所说的那些惨无人道的遭遇。

可是，万一自己只是比较幸运呢？或者说，自己进入到这个地下世界的时间还早，还没到经历那些的地步，万一有一天，他也得面对【强制指派】的情况呢？他可以怎么做？

脑海里面又浮现出来老胡他们的样子，他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看见沈森已经有所动摇，瞎子文也没有继续逼着他站边了，反倒是提起他今天找到这里来的目的。

“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是来干嘛的。”瞎子文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掩盖自己的失态。

“我之所以到今天的境地，都是因为李泽川偷偷拿我的身份去抵押贷款，今天来，是想……”

“找他要债是吧？是我疏忽了，没有屏蔽掉信号场，就连你都能找过来。”他苦笑了一声。

沈森决定要走了，至于债务的情况，看李泽川能不能扛过去生死这一关再说吧，眼下就算拿枪指着他的头，他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瞎子文让他好好想想今天两人的对话，如果真的想明白了，他们fight欢迎所有志同道合的伙伴，一同对抗狩猎这个暴君。

因为李泽川的伤势，短时间内他们都不会挪窝的，沈森不要怕他们会跑路，只要想过来看看就过来，他给沈森递了一张小区的门禁卡。

沈森离开了这个别墅小区，找到五菱小面包，开往了回程的路上。

到了家，他们都还没有回来，沈森撸起袖子，开始做起了晚饭，打算炒几个菜，中途接到老胡的电话，说他和萝卜玩野了，太晚了，吃完再回来。

许瑶准时回到家，见今天是沈森在做晚饭，惊讶地笑了，还从来没见过他下厨呢。

两人吃着晚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今天的琐碎事情，也就打开了话闸子，沈森吃着吃着，突然放下了筷子，问许瑶是怎么看待狩猎的？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许瑶嚼着炒肉，大眼睛忽闪了两下，不明白沈森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好奇一下，你是官方的人嘛。”沈森打了个哈哈，用筷子戳着米饭掩饰尴尬。

“没什么，跟其他公司也没什么不同，都是拿钱干活，就是保密方面比较严格。”

“有没有见过公司做什么比较出格，或者离谱的事情啊？”

“没有吧……有的话，像我这种普通职员也不会知道啊。”

沈森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思考，魂不守舍的样子让许瑶觉得他今天乖乖的，于是就用戳了他一下。

“你真的越来越奇怪了，最近不是挺顺利的吗？”许瑶皱起眉头来追问。

“只是觉得，长久依靠狩猎来生活的话，不是个正道。”沈森苦笑。

“对的！你像我那样就好了啊，还干净债务，就撒手不干了，回归正常社会！”许瑶夸赞沈森懂事，像个大姐姐一样笑着拍他的头。

“你还好，手上没沾血，没有被里面那些高额的任务迷失自己，勤勤勉勉打工，我和老胡这种……”

沈森其实想说，像他和老胡这种手上沾了血的，还怎么回去正常社会呢？

如果可以的话，老胡也早就退出了吧。

沈森吃完饭之后，一直在想这个东西，稍晚一些时候，老胡背着已经睡着的萝卜回来了。他想跟老胡谈谈，后者先是嘘声，然后示意了一下，先把萝卜放回屋里睡觉。

“怎么了小老弟，人生又觉得迷茫了？”老胡坐下来，累得打着哈欠。

他把今天遇到李泽川和瞎子文的事情说了一下，想征求一下老油条的意见。

“嗯，他说的是对的。”老胡难得严肃了起来，认真地看着沈森，表示瞎子文说的都是事情。

“我也说过了，一旦你成为了狩猎的玩家，你的一辈子都被人家捏在手上了。”他这么说着，谁让你栽了呢。

“难道，就没有挽回的可能吗？我还清所有债，然后离开？”

“难，不是难在还债方面，而是你怎么能够保证在这个卑劣的地方，全身而退。”

老胡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许瑶那样，踏踏实实地做人，一旦试过赚快钱，拼着一次风险就赢得别人辛辛苦苦好几年的工资，就回不去了。

“再说了，你又见过几个赌狗有好结局的？上岸之后，真的还能忍住不赌吗？能够接受平平淡淡吗？”

“我们也是一样的，你别看我这样，我付出的代价，是你想象不到的。”老胡双手抱头摊在沙发上，好像想起了相当不快的往事。

本来对于以后就感到迷茫的沈森，听完老胡的这一番话，更觉得前途一片灰暗，一丝一毫的出路都没有。

老胡扭过头去，察觉到了他的这个失落的情绪，只能是安慰他。活在当下吧，走一步算一步吧，也许他跟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这些年来，沈森这种无意被坑进地下世界的倒霉蛋，他不知道见过多少，但是从来没有像沈森一样，能被他带回家，一起生活、共事那么久的。

因为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沈森有种纯粹的善良，无论身处何地，哪怕是无垠的深渊之中，他的善良都在发出微弱的光，就像无边无际的黑夜里，一盏小小的，温暖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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