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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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尚未造册，所以保持着身前的模样，约二十余岁，身材魁梧雄壮，即使是在亡魂状态，目光依旧犀利如炬，透着股狠劲。

“这里岂容你大呼小呵的！”阎罗王呵斥道“跪下！”

“咳咳咳！”秦琰不合时宜的咳声道“这里……我主事！”

“你……”判官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被阎罗王抬手打了断。

“你为何着急着要饮这孟婆汤？”秦琰走到男子跟前问道。

“孟婆汤赶紧给爷递上来，少说些废话！”男子不耐烦的说道“喝完孟婆汤，就去投胎，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是贪念权贵？还是喜欢杀戮？”秦琰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

“都不是！”男子面露轻蔑之色说道“广厦千间不过夜寝不过六尺，凡尘俗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留恋。”

“那你这么着急投胎！”阎罗王插嘴问道。

“只因我青梅竹马的阿梅。”说道这里男子的眼神柔了下来，犀利如刀的眼神被一抹柔情取代“我答应过她，待战事完了就回家与她成亲！”

“你饮下这孟婆汤，可记不得你的阿梅了。”秦琰说道。

“我俩有过约定，所以肯请大人在我投胎时候在我大腿上抽上一鞭子，只要见着我的鞭伤，阿梅自然会认出我。”男子答道。

“你可曾想过，你此生杀戮太多，地狱十八层的刑法恐怕你一件也逃不脱……”秦琰说道。

“我不怕！”男子打断了秦琰的话“多一倍的刑法也无妨，只求快些投胎。这一辈子我愧对了她，只求下一辈子守在她的身边，护她一世。”

阎罗王听了翻了个白眼，说道“就算是，你的投胎文条，我现在就给你批了，你十八岁时，她已经是年过不惑的老妇，你确定还会如当初般待她？”

男子犹豫了下，笃定的点了点头。

“世间情爱，不过沧海一粟。”阎罗王说道“世间法则才是大道。蝼蚁之力永远不能撼动大树，这就是规则……”

“要不！”秦琰打断了阎罗王的话说道“我们打个赌？”

“打赌？”阎罗王愣了愣，转头看着秦琰问道“赌什么？”

“赌他投胎转世，能不能与他的阿梅再续前缘。”秦琰说道。

“既然要赌，那彩头是什么？”阎罗王问道。

“我赢了，你许我一个愿望，你赢了，我许你一个愿望。”秦琰答道。

“你觉得，我堂堂阎罗王有需要你解决的愿望？”阎罗王一声轻哼。

“有……”秦琰转过头拿起了铜勺，一边勺着汤一边说道“比如……这孟婆汤！”

阎罗王一皱眉，沉思几秒答道“好！应了！”

秦琰将铜勺起来递到了男子的面前，男子低头看着鲜红液体露出了惧怕之意。

“怕了？”秦琰说道“你若是怕了，我可是要输了！”

“这……孟婆汤当真要忘掉……”临到头了，男子没了刚刚的气势，小心翼翼的问道。

“孟婆汤……”阎罗王说道“能让你忘记所有事情，自然是包括情爱。”

男子低头思索中，此时铜勺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阎罗王本以为是这赌约秦琰想要反悔，转头一看，只见秦琰肩头三魂阴火忽明忽暗才知道，月殇之刑降临了。

月殇顾名思义以月计数，共有九重，一重比一重更甚，每次起余一重，直达九重后，逐步回落，止余一重。与躯体上的普通痛不同，亡魂没有躯体，月殇的痛伤的是根骨，也就是灵魂。

月殇一重相当于凌迟，唯一区别凌迟刀切的是肌肤，月殇却的是灵魂的外层。而到了月殇九重，直接是将灵魂撕扯成碎片。

见见秦琰的身体边缘空间，开始模糊不清，身体开始，一片片消失在虚无空间。

“你……”男子瞪大了眼，惊恐的看着秦琰。

秦琰支撑不住身体，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他用尽力气，支撑着铁勺，看着男子说道“你……到底……喝是不喝！”

男子一个激灵回了神，抓过铁勺，将里面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第二重的月殇紧随而至，秦琰的四肢骨骼开始啪啪作响，铜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双手撑地抬头看着男子。

“这……孟婆……汤的味道……可好？”秦琰喉咙嘎吱作响，艰难的问道。

此时，孟婆汤的药效已开始发挥作用，侵蚀男子的记忆，他的目光开始混浊呆滞，失去神彩。

“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关心孟婆汤的味道！”阎罗王啐了一口说道“你这个疯子！”

“讲……”秦琰气若游丝，用开始淌血的双眼看着男子说道“告诉我……它什么……什么味道……”

“麻麻辣辣……”男子声音已发生变化，没有腔调冷冷的答道“胡……胡辣汤……”

“……”

“！”

已时，破碎后四散的灵魂终于重新组合在了一起，秦琰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环顾四周，是雕花楼的二楼房间。

秦琰艰难起身，月殇之刑，即使自己是天魂加上又有心头血的庇护，每次行刑也是九死一生。

推开门，一楼大堂喧嚣之声传来。数以万计的亡魂正排队等着喝孟婆汤，更有甚者为了插队而大打出手。

秦琰皱了皱眉，招来鬼姬。

“大人。”鬼姬恭敬行礼道，自从昨日见了阎罗王对待秦琰胡闹后的态度，鬼姬对他益发恭敬。

“一夜之间，为何他们都来抢着饮孟婆汤了？”秦琰问道。

“这……”鬼姬低头，犹豫不知该不该讲。

“讲！”秦琰喝道。

“昨日，王……将您受月殇之刑的情况用玄冥镜施法，让整个黄泉路上的亡魂都瞧了见。”鬼姬说完，下意识的退后了三步。

意外的是，秦琰并没有恼怒只是勾了勾嘴角。鬼姬见了，便深吸一口气，上前将一个竹简递给了秦琰。

秦琰接了过来，低头一看，是生死簿上拓印下来的文签。

秦琰抬手轻抚，一段红光的文字出现在竹简之上。

“黄魂第号，庚子鼠年，腊月初九，子时出生。父陈光则，母陈氏，阿梅。”

秦琰见后，嘴角弧度更浓，将竹简放入衣袖后，转头问鬼姬“他没留下什么话吗？”

鬼姬听了有些犹豫，不敢作答。

“但讲无妨。”秦琰嗓音柔和，并没有一丝怒气。

“王让我转告您，说……您输了！”鬼姬答道。

秦琰挥了挥衣袖“你忙去吧。”

鬼姬擦了擦额角的汗，转身离开。

秦琰走到孟婆汤前，低头看着依旧冒着红光的汤汁，自言自语的说道“孟婆汤……孟婆汤……原来你竟也不全然都是坏处啊。”

说完，黑色光芒一闪，人影已消失在浓雾之中。

开天辟地，传说中的鸿蒙共在天下种下了四颗灵根。菩提树长在西方极乐净土之中，孕育最高级的灵魂，天魂。梵天树长在仙界的瑶池仙境，孕育次级灵魂，地魂。扶桑树长在人界的长白山天之级，孕育普通灵魂，玄魂。而孕育最多最低级的灵魂，出自于地府的老槐树，黄魂。

地府的老槐树，位于忘川水的源头。这里魂迹罕至，周围数百里无一活物。老槐树树高千丈，树干数十丈粗，树冠遮天蔽日，这让它所在的一片空间更加阴暗。

除了每月初八，轮回局专人来此，引导新魂造册外，平日无魂问津。

距老槐树还有数里距离，一团黑雾升起，转瞬黑雾散去，纤细的人出现在荒原之上。秦琰迈开脚步，缓缓朝着老槐树而去。

从秦琰出现的一刹，老槐树树枝突然开始左右剧烈晃动起来，发出愉悦的嚓嚓声。

一个极其苍老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老鬼……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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