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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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将至。

天色如浓墨泼过，顺着光亮，从曲折中找到了路，途中如日记里写满了执着，一帧一帧翻过。

疗养院寂寥无人，一位成年男性站在病床前，病人早期需要插管呼吸，如今优良的科技将他救活，他可以自主呼吸。

可是，呼吸有什么用，他当今的模样如活死人一般，躺着一动不动，整整二年之余。

这两年期间，顾陌都未来过…就像现在这样，来了也是徒劳无功。

沉睡者永远睡不够一样，从始至终拒绝清醒。

“言沉！言沉～”雄健的身板蜷在他的被单上轻声细语地呼喊着。

病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一阵惊喜涌上心头，顾陌附在他耳边，“言沉你听得到吗？”

攸忽，手指不再动，仿佛刚才的举动是杯弓蛇影，一半是欢喜一半使人忧。

“你是在拒绝苏醒吗？”顾陌冷笑。

“不过依我看，机会渺茫，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你在招惹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或许你不知道，其实我早就见过你…正是你大四那年。”

顾陌还在贫穷落后的杭郡时，他那时正高一，经过一件事转了学校，高二去了魔都。

高一时候的他略显自闭，比十二岁前好很多，但还是改变不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习惯。

因为有心里疾病，高中要求晚修，他都不能上。

但是高一课程多，又没有分班，最后两项考试竟然安排在晚上。

考完后，他一个人回家。

杭郡的大街小巷特别绕，黑灯瞎火的有时候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顾陌自从得过自闭症，正是这样，他胆子小，走不了夜路，刚走到一半时，总觉得身后有影子在追他。

到达深巷，遇到一群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他们如饿狼望着可怜的小羊羔。

小混混笑嘻嘻冲他走来，“小孩一个人啊！”

“…”

顾陌不吭声，缩头缩脑，笔直往前走，这幅模样充分给恶棍他们欺负的理由。

其中一名混混大张旗鼓地拦住他“身上带钱了吗？”

“哑巴吗？我老大跟你说话你装什么鳖孙。”

顾陌依然不为所动，目不暇视往前，突然一双手扯住他的衣襟。

“劳资跟你说话呢，抬起头来…”

顾陌瑟瑟发抖，低头说“别碰我的校服。”

“劳资就碰了，怎么着？”小混混扯下他的外套，凶巴巴扔在地下，抬起脚往地上踩，灰渍脚印染上了蓝白相间的校服。

“放开！”顾陌一根筋，非要护着校服，刚刚萌发且看似高大的身体挡在上面，却招来混混们的一脚蹬。

以至于，无数双脚踩在他的后背上。

顾陌誓死保卫校服，有疼忍着，脸上连个表情都没出现。

“这傻子真是…人高马大一点用都没有。”

小混混们踢累了，这才停手，转而盯向他的背包。

黄毛小子笑道“谁说没有，我倒是觉得他挺能忍，特别有骨气。”

“喂，把包交出来…”

顾陌木讷，以为他们踢完就完事，继续往前。

身后的人一脸懵逼，眼瞅着他离开三米，他们齐刷刷往前追。

“狗日的，还敢逃跑，把他抓住，劳资非要把他打得皮开肉绽。”

顾陌听不见任何，徐风吹在耳边，他只想远离这些坏人。

可惜他越害怕越容易影响情绪，脚步迈得小，没一会儿，被三个混混追上。

恰逢，街口有辆车驶了进来，车主透过玻璃，见多人围着一名身穿校裤的高中生。

当下就重重地按了喇叭，刺耳的鸣笛声，吓得几个人有些慌。但并不影响小混混欺负人，只当他要过，就揪着顾陌往巷子里面走。

驾驶座的人瞧着这形势不对劲，故意拿出手机亮着灯，下车道“你们几个，先等一下，我已经报警，再不走…一个个去蹲牢房。”

染黄毛的小子道“老大，他叫人，安全起见，我们…”

“走走…妈的智障，下次别让我看见你。”这名老大推了他一下。

顾陌从恶人的手中逃脱出来，他仍然低着头，一副见鬼的害怕样子。

车主走过来，温润的嗓音问“小伙子，没丢什么东西吧？”

“…”

顾陌瞅着地面。

“有这么害怕？没事了…”他挨近几分，取了根烟，往嘴上放。

从耀眼的灯光下，折射出的影子中能看到车主举手投足皆是讲究。

他吐了口烟圈，拍向顾陌的后背，温声细语地说“没事，别抖…我叫言沉，刚下自习吗，怕打劫就结伴而行，等我抽完这支烟，我就送你回去。”

顾陌被关心备至的嗓音渲染了发红的眼睛，他的鼻腔轻轻地抽了几下。

言沉顾及这男孩可能受了惊吓，深吸一口烟，以清澈而温暖的笑容道“这一带很不宁静，你也太不要命了，遇到掏刀子的人很危险的。记住打不过就躲，逃命是本能懂吗？不丢人！哥哥我在校读书时候，老受人欺负，我就不反抗，我告诉老师。”

是的，老师很好说话，时常顾着他有疾病，让同学们对他礼让三分，可正是这样的做法，让他在学校里更加孤僻，人人畏惧，怕沾上孤独症一样的病。

言沉抽完一支烟，这男孩还是低着头，他配合他弓着身，借着光影，看着他死死拉住衣服，中规中矩的行为实在让人不忍心劝导。

他吁气，“你好高，有一米八五吗？哥哥都得仰慕你，抬头看你说话。”

“……”

顾陌不安且迷茫的眼神从刘海的缝隙里望向他，对方长得很好看，有着高挺英气的鼻梁，引人瞩目的剔透的深棕色眼眸像是最纯净的琥珀，总透出一股童真，比他们校草还俊俏，一张帅气的脸上，较好看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好了，哥不开你玩笑，走吧，带你回去，天色已晚。”

言沉往车前走，心中有数，看来这男孩是不打算开口。

谁知，顾陌乌木般黑色瞳孔放大，生硬的语气说“你不是我哥。”

“哈？”言沉驻足，眸光微闪，认真道“可我比你大！”

这句堵得顾陌没话可说。

直到言沉进了轿车内，按下喇叭，他才回神。

“走了！别傻站着…”

顾陌没有上车，径直往前走，头也不回。

言沉边开车边摇下车窗“小子上车！”

顾陌不听，一如既往地走。

言沉低声道，“这孩子真是一根筋。”

现在已经十点，慢慢吞吞，还真担心他会遇到别的危险。

谁叫他是好市民！

言沉停车，下车后，果断拉住顾陌，“走不走？”

“我不会叫你哥。”

言沉彻底无语，他不是不肯坐，而是执着于对他的称呼。

“行了行了，我也没有你这么个大块头的弟弟。走吧！回去晚了，你父母该找你了。”

顾陌听后，才愿意上车。

刚一上来，言沉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老何，我马上到，我送个人回家。”

对方问是谁。

他道“家里一小孩。”

“小言，你不得了，这么快就当上爹。”

听筒里传来嬉笑的声音。

顾陌脸色煞白。

“别瞎说，路上遇到一小祖宗，脾气大的我管他叫爹。先不说了，我等下过来…”

顾陌保持着低姿态，言沉撇了撇嘴，“小孩，家住哪？”

“……”

言沉见他不答，换个说法，“小伙子，请问家住哪？”

“迷重美食街！”

听到他的回复，言沉笑了“还真是，可爱变扭的年纪。”

“我要是有个像你一样的弟弟，我肯定宠他。”

顾陌觍着脸“我不要你宠。”

“哈哈…哥逗你呢！”言沉痴痴地发笑，“好久没这么开心，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想得宠我还不乐意。”

“话说，你这个年龄，应该有好多人追吧！”

“…”

“我也有人追，追得太疯狂，我有些招架不住。”

言沉是个自来熟，问着别人的事，把自己的一切兜出去。

恬不知耻地说“哎，要不哥教你泡妞？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不需要！”顾陌愣了愣，回答。

“你应该多说说话，性感的声音比我爷们，挺好听得。能迷倒一大堆妹妹…”

“…”

顾陌算是听出来了。这男人有毒，三言两语，每句话都不离开女人。

“唉，到了…我正好去那条街的酒吧，你要不要跟我去玩玩？”

言沉在路边停下车，往后探头。

“不去！”

顾陌急急忙忙地去开车门，奈何安全带还在身上，一下子弹了回来。

“别急，我帮你解。”

言沉瞅过来，拉住安全带，准备解扣。

男人说话时，一团热气萦绕在耳畔，顾陌瞬间绷直了腰杆。

“衣服别忘拿，你身上有血腥味，那几个混混打得也太凶。”言沉有些心疼，这么下毒手，亏得小孩有耐力，一声不响。

“先不要下车，等一下，旁边有家药店，我去买点碘酒。”

言沉冲冲而去，五分钟后又回来。手里提了一袋子东西。

当时这男孩用后背挡住对方的拳脚，背部肯定受了伤。

言沉往他身上捞，冰冷的五指触碰到顾陌的腰，一丝酥麻跃然而起。

他拉住上衣，质地清脆又带点含沙一般，男孩向男人蜕变的声音说“你想干嘛？”

“给你搽药？”

“不需要！”

顾陌几乎冲出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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