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陷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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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镜子上还蒙着水汽，脸上那一道血红在模糊的镜像里也十分显眼

禾染抹了一把镜子，依旧挂着戾气的脸庞左半边还有一个清晰的红掌印，她撑着洗手池，镜子里的面孔她越看越陌生，不再圆润的脸颊，死气沉沉的嘴角，她不知道自己的眉宇可以透出如此冷冽的光芒。刚刚看向镜子时，她自己都愣了神

今晚她真是疯了，升腾的怒意轰一下涌向大脑她抬手就给了莱斯特兰奇一巴掌，积攒的怨气让她甚至想纵容‘默默然’当场吞噬掉她的意识

这样压抑的环境圈固她太久了，如果不是教授突然出现，她这个时候恐怕是在地牢的标本泡，或是惊动庄园内所有的食死徒，换来的只有伏地魔消磨的耐心和无情的处罚

脸上的伤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她可不想因为贝拉特里克斯这个疯女人毁容

她简单烘干了头发，换了一身舒适的便服离开房间

“叩叩——”

卢修斯打开了门，他一身睡袍，很意外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有事？”

“或许可以麻烦您带我去一趟魔药间，我需要上好的白鲜和除疤药剂。”

为了搞清增魔药剂的库存，她潜进过城堡的魔药间不止一次，这次无非是借着可以亮在台面上的理由摆出自己‘清白’的身份

女孩脸上的血道不算浅

“——我带她去吧”

纳西莎朝着房门口走过来

禾染“那也好，麻烦您了”

卢修斯看着妻子披上一件丝绒披肩，投给他一个眼神

纳西莎带着禾染离开了顶楼

深更半夜，三楼的某些房门里依旧能听到活动的声音，准确来说，是躁动。今晚食死徒的精力意外旺盛

也或许是她从来没在夜间的三楼逗留过

纳西莎领着她沉默地走在城堡里，女人走在斜前方，她的身上有一股很清淡的柚木香，余韵中透着柔和，她披散了头发，脊背却干练笔挺

两个人经过了一个房间，禾染猛地揪紧衣袖惶恐地从纳西莎身上移开视线，她看向房门，可是女主人没有停下脚步，她自若地匀步前行，好像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

刚刚的房门里，悲戚的惨叫。

一个女人的声音

纳西莎带着她走到了二楼，奢华的地毯，尽头转角处，她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雕刻的木门

推开门，四面华贵的沉木阁架分别镶嵌在房间的四面墙壁上，环绕的空地中心放着一张没有靠背的软塌，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家具

纳西莎径直走到一个木阁前，禾染跟着她走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白鲜”

纳西莎递给她一个玻璃瓶，然后走到另一边的木阁，她稍微寻找了一下，拿下一个盒子取出一个淡粉色的小药瓶“除疤药剂”

禾染的惊讶转瞬即逝。

市面上最好的除疤药剂，小小一瓶堪比一整个学期的书本费，即便如此依然属于断货商品。不过马尔福庄园有，她也不稀奇

“谢谢”禾染拿着两个药瓶转身准备离开

“——禾染。

——可以等一下吗”

纳西莎走到门前掏出魔杖，她施了一个‘闭耳塞听’，转身从木阁下的抽屉里拿出了医用棉布

“坐下吧，我帮你处理伤口”

“——不用了，谢谢您，我回房间自己可以处理”禾染看了一眼房门，握住了口袋里的魔杖

纳西莎拿着棉布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房间里的灯光不算明亮，她坐在她伤口的一侧，脸上挂着适度的微笑，看不出任何情绪

禾染第一次认真地注视起眼前这位女主人，德拉科的母亲。

女人金色的长发披在她的肩上，岁月在她眼角留下刻痕，但更多的是无可掩饰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拆解棉布的女人，心里浮现出一个词语——坚韧

禾染沉默不言，没有拒绝她突如其来的‘示好’

“漂亮的孩子，脸上留下疤痕，若是有心爱的人看到会心疼”纳西莎把白鲜倒在棉布上小心的擦拭伤口

药水的刺激让她抽动手指，但是面无表情

“你和德拉科在学校的关系，还好吗”

“——不经常见面，了解也不多。”

话说出口，她敏感的捕捉到这位母亲的意图。

禾染平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没有动作，任凭纳西莎细心地清理，她用蘸有除疤药剂的棉布擦拭刚刚愈合的伤口，血壑中翻出的新肉

“你知道。

——德拉科是我们唯一的血脉

——他有过一个姐姐，但那个孱弱的胚胎没能有幸降临到世间”

“为何同我说这些，夫人？”

“那晚，他当着所有食死徒的面折磨你，我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你只是仅仅大了小龙一岁的孩子”

禾染困惑地皱了眉头

钻心剜骨。

简单的几个音节，就可以让无数意志顽强如铁的巫师匍匐在冰冷的，铺满灰尘和肮脏泥泞的地面哀嚎，挣扎，极致的绝望祈求一个可怜的索命咒语。

可是女孩坐在那张椅子上，她没有一声哀求，没有一丝卑微，甚至没透出一丝对命运的匮意和无力。她的意志竟那样坚定，坚定到，她不相信她可以轻而易举就这样站队倒戈

黑魔王将马尔福庄园定为食死徒的‘总部’，他们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食死徒把庄园搞得肮脏混乱，和翻倒巷最污秽的酒吧没有什么区别。她日复一日替他们收拾烂摊子，除了她，马尔福庄园的女主人，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代替她。

为了她的丈夫，为了她的孩子，为了马尔福家族更远的未来，她谨言慎行察言观色，疲惫不堪地周旋于这早已套上耻辱躯壳的城堡，她要用盛宴款待每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冰冷的面具，要忽视日以继夜流淌在光洁地板上的鲜血，新鲜的，干涸的，要忽视那些夜晚从房间传来的撕扯声，惨叫声，甚至是隔夜从庄园抬出的女尸

可是即便如此，马尔福一家的忠心依旧因为拼尽全力却无力挽回的失败换来他凉薄没有一丝人性的怀疑。神秘事务所的事情，‘默默然’的第一位宿主，他的孩子就因为这些事情成为一个惩罚的借口。他还是个孩子，却要被指派那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她也还是个孩子。即使她即将成年。

女孩的身上尚且有另所有巫师忌惮的力量，都这样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求活，小龙有什么呢，马尔福家族有什么呢，如果是那仅存的，可怜的，被日日怀疑的‘忠心’，那么，只要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和家仆，和家养小精灵日日打包扔出庄园的垃圾没有任何区别

她的孩子，德拉科马尔福，在被选中完成刺杀那位伟大的巫师一刻起，她决定痛恨他。

她只爱她的丈夫，爱她的孩子，如果不是永远选择和最深爱的人站在一起，她更愿意从此隐居远离所有的纷争

“——孩子，你别害怕，别猜忌。

我用女人的知觉，用一位母亲愿意为孩子和丈夫放下一切顾虑选择赌注的勇气告诉你，我愿意与你合作”

女人带着凉意的指尖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她把除疤药剂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中，紧紧地蜷握着她的手，她的声音因为诚恳和激动微微颤抖，散落在肩上的长发随着浊重的呼吸起伏，细纹下的眼睑因为热意冲起粉红

冰凉的魔药瓶在她掌心捂出了暖意，这一刻，她甚至起了‘大脑封闭’的警惕心，她害怕这是伏地魔的一场试探

可是这位母亲刚刚所有的字句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心脏。母爱，永远不要质疑母爱的力量。这句话像是从她眼睛里毫不犹豫地冲向她疯狂思索的大脑

如果马尔福一家真的起了叛意，那凤凰社的困境，他们的处境，所有的一切都将会迎来再有利不过的转机

但她不能掉以轻心，这偌大的庄园，除了不久前才被召唤到此的教授，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她信任

“——恕我不能明白您在说什么。

如果这又是你们布莱克姐妹得到示意对我已经解释到厌烦的试探游戏，您现在就把我带到主人面前让他亲自审讯我，钻心咒也好，标本泡也好，夺魂咒也可以，我真的疲于一遍遍地对我的忠心进行乏味的辩解”

“孩子，如果我告诉你，我进入小龙的房间为他整理衣物，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水味，即使它们已经消散微细到可以忽略——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贝拉——你还是坚定你的立场吗”

禾染瞬间绷直身体，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

“——不用诈我，夫人。”

按照时间来看，即使她真的闻到了她的香水，现在那微乎其微的味道总也消散无踪，那间屋子已经留不下任何证据

“事实怎样你我都清楚”纳西莎对她的信任犹如磐石，不由她躲避她笃定的目光

突然，施了咒语的门锁发出窥听的咒光，纳西莎放开禾染的手起身跨步到屋门，一把拉开

“——西弗勒斯？”

禾染站起了身。

“卢修斯告诉我你们在这里。”

门外，有三个酩酊大醉的食死徒搀着一个神志不清满面潮红的女人朝着房间走去，他们在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呦，马尔福夫人——今晚您的丈夫表现实在优异，您可以在卧室好好的‘犒赏’他不是吗”几个男人消遣的腔调发出最下流的讥笑声

斯内普硬如刀刻的脸庞转向他们，他的声音像是深邃的黑暗席卷过每一个人的颅顶“滚回你们的房间。”

冷硬的视线在深不见底的眸底，高耸的身躯压下一股死气，他们迅速低下头噤了声，瑟抖地离开

“有什么事吗？”禾染握着药剂来到纳西莎身侧，她闻到了门口弥漫的酒气

阔大的黑色衣摆几乎把房门遮掩，俯视着她的人一如往日薄唇紧抿，面色发沉

走廊里传来屋门闭合的声响。只有一声。

“——我该庆幸今晚庄园增添的闹剧，为我平调的生活带来些许乐趣——主人允许我留宿一晚——为了两位女士”

斯内普沉郁的脸色毫不留情的打向她，和他刚刚吐出的内容搭不上一丝情绪的黏连

“那我很不幸。这场闹剧并没有给我带来些许乐趣，如您所见，没有人是为了奔着毁容为目的去招惹一条疯狗”禾染轻蔑地甩下一句话，脸上的疤痕扬向男人

斯内普似乎在等着纳西莎离开“禾小姐如果处理好了伤口，可以留我一些时间”

“干什么”

“你对‘默默然’的自控能力恐怕还不够，虽然我也很不情愿，但这项‘重担’还是落在我身上。或许，近期内魔药进展的成果，可以暂缓我的焦虑”

“要我配合你完成魔药实验吗？”

“我假设你听明白了，不想重复第二遍。”

面对不算愉悦的谈话氛围，纳西莎从容的开口“我回房间。”转身的瞬间，她看着禾染的眼睛，意味深长

魔药间门口剩下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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