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娇娇藏在后花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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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琛道这句话落下带着不清不楚的意味，晏琚心有疑惑闻声看去。

季含昕靠着他身边，紧攥着衣角，额头密密渗起一层细汗，嘴唇发白已经很明显透露出此时有多么难受。

熟悉的症状再次出来，晏琚的心也跟着悬而未落。

“季含昕？”他试着叫了一声，见人没有反应又转而想去托起头看，“你没事吧？”

晏琚犹豫几秒，还是抬手用袖角替人把额头上的汗水擦拭干净，他此刻担心极了，这种情况若是一两次也就罢了，次次皆然，但他不能感受到对方的难受，即使再担心也不过是更加放心不下而已。

季含昕牙关紧咬，艰难憋出两个字，“难受。”

天呐！他不会得绝症了吧，没想到到头来居然不是死在晏琚手上，这病死说出去多没面子。

想着，季含昕目光流转至何琛道身上，他开口唤了对方，想要证实是否和自己预想的一般，“伯爵，我……”刻意呆滞片刻，“我难受，不舒服。”

何琛道弯了弯眼角，笑着看起来人畜无害，“我知道你难受，可是只有难受了才会记得住，才会长教训。”

手指自顾自的顺着自己脖子上的血脉一点点滑动。“这么说，我想起来，我今天才结了婚。季含昕，我的新婚礼物呢？”

何琛道有病。

季含昕喉咙不自觉滚动一下后，但依旧在心里把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心里默念不下数十遍。

狠狠攥着晏琚的衣角，说出来的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带我走，小公子我们不能够继续待在这里了。”

最好能有快就有多快，季含昕几乎已经确定了他的症状绝对和何琛道有关系，几乎是对方一出现在他附近自己就会变得难受，开始出现心悸。

他现在也不想再去深究里面的原因，只要能离何琛道远点，就够了。

看着何琛道放在季含昕身上的目光很是异样，晏琚心里不舒服。

但即使如此，也是罕见耐着性子出声哄人，“好，我带你出去看病，吃了药就不会难受了。”

晏琚搀住季含昕的手臂，把人的大多数重量都分到自己身上。

“你连新婚礼物都没给我准备，我又为什么要放你走？我自认为还不会大公无私到那种地步。”何琛道现在心情很好，极其耐心把玩手指，

“季含昕不会和你一起走的。”他微抿下唇，忍俊不禁他们这些无谓的举措，“他只能和我在一起，无论是何种身份，他只能跟在我的身边，不死不休。”

这句话出来直接震惊了晏琚。

也无怪乎晏琚，因为何琛道的这句话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听他的口吻，似乎满含着占有欲，控制极强。

果不其然，下一秒这个猜想就被证实。

“季含昕从小时候就在这座庄园。换一种说法来说，是我，是我这么多年以来对他给予了施舍和救助。”

声音平静得像是再讲故事一般，“身为一名贵族，也是个生意人，我也从不做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情。我这么些年能帮他到这种地步，甚至让他当上庄园的管家，也是希望他有一天能想着报答我，当然了，他的报答一定要是我喜欢的方式。”

“那又怎样？他又不喜欢你，说这么多不过是你自我感动罢了。”

晏琚现在已经没有再沾沾自喜了，他一颗心放在季含昕身上，每耽搁一秒钟，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就会多难受一分。

晏琚的耐心本就不多，这一下，直接消磨殆尽，“快放我们走！”

何琛道没有理会，这次直接站起身来，挡掉了人想要往外走的步伐，“你说错了，阿琚。他在众人面前与我撇开关系不过是为了维护我那些贵族明面上的脸面，甚至提出说和你一起离开也不过是自知没面子再和我扯上关系而已。”

“但是我却不这样想，我现在很愿意坦然接受他犯下的错事。”何琛道撇开视线望向季含昕，眼神里面噙着笑意，“那你说，你愿意继续待在我身边吗？”

蜡烛的最后一丝烛光烧尽，烧到底时噼里炸开了一声，随后完全末尽。

两束目光直愣愣的放再季含昕身上，如芒在背，十分令人不自在。

“我愿意……”个屁！

可是反驳拒绝的话像是受到某种禁锢一样，怎么也无法从嘴边里面蹦出来，季含昕尝试了好多次，根本就不听自己使唤。

？？

这——为什么？

想着，季含昕开始打量何琛道的神情，笑语盈盈，端着一副始作俑者的表情。如此，直接让季含昕醍醐灌顶。

操了，他就知道这件事情是何琛道干的，他怎么这么不要脸，简直比晏琚更甚。

晏琚不清楚季含昕在想什么，相比之下，很明显也不知道何琛道用了什么手段，他正目光灼灼的望向身边的人。

“你愿意什么？”晏琚的心瞬间凉掉了半截，甚至有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行么？”

季含昕看着晏琚紧皱的眉头，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来，过来，来我身边。”何琛道嗓音温和下着命令。

随后，双腿随着这句话也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抬起来，机械似的慢慢向着何琛道方向走去。

居、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的事情？！

“季含昕，跟我出去。”晏琚挡在他面前，眼底似乎带着希冀，乃至埋藏于深底的乞求。

“别再往那边走了。”

心下有无数斑驳劣迹在慢慢渗血，仿如有利刃再戳入一点点就会像殆尽的蜡烛一般生不起明芒。

不过这些只是尚且还没发生的事情。只要，只要季含昕冲自己笑一笑，所有失意便都会灰飞湮灭。

直至，熟悉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小公子，如果我对你的那么一丁点好也算得上你心目中的喜欢的话，那你的爱是有多廉价。”

这、这句话也是从我嘴边里面说出来的吗？

季含昕简直不肯相信。

“小公子，我……”

自己的声音再次不受控制传来，“你要走就自己走，我为什么要放弃庄园去和你过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吧，晏琚。”

像是有惊雷乍现，震得晏琚呆呆的愣在原地。

世界一下子都变得寂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甚至窗边的阳光已经漫进来，自己才恍若无事的开口，声音也是含糊不清，“可你自己亲口说的。”

“说什么？说我喜欢你，一心一意为了你好？”

“小公子，那是骗你的，倘若我不这么讲，你又怎么会看得清楚自己对伯爵究竟是何种心思，又怎会自己心甘情愿地离开？”

如果开始的那些话，对季含昕来说只能说得上是匪夷所思的话，那么这一句说出口，就是直击灵魂的震撼。

因为……这句话，是真的。

他对晏琚说的那些，深究其因是真的考虑到这些方面。

何琛道看了半天终于开口，他对季含昕这种凉薄绝情的话表示非常满意，也是用一种极为打趣的眼神看着晏琚，甚至说得上是挑衅，“听清楚了？”

“是吗？”晏琚不想去听何琛道说了什么，他现在满脑子满眼睛里都是季含昕，只想去问问季含昕，这些刺耳的话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只是在同自己开玩笑而已。

笑嘻嘻的语气里带着利芒，“肯定的啊，我可没有骗你。所以说，你是真的这么容易就喜欢我了吗？”

呜呜，别说了。他可是千辛万苦摸爬滚打才一点点走到今天，谁曾想竟会发生这等玄幻的事情，何琛道这个天杀的狗东西，呜呜。

晏琚答不出口，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又该用什么语气继续接下去了。丧失了底气，只能任由他人用各种各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难怪难怪。

原来季含昕从头到尾是真的喜欢何琛道，原来自己最早时候的猜测并没有错误。而吸了他的血也并不是因为什么纵容和其他好听的原因，说到底只不过是自己鬼迷心窍一时眼迷。

没有所谓的安慰，更没有所谓的情急之下的帮助，那些都不过是缓兵之计，都是为了让自己心甘情愿沦陷而已。

这一切都是别个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们爱恋缠绵，彼此翩跹交织，难道会有他的一点点位置吗？

他该说什么？是慧眼如炬还是识人太晚？

“季含昕，你。”晏琚眸子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掉，琢磨后，淡然说下最后一句话，“你让我刮目相看啊。”

少年瞬时从季含昕面前挪开，看了看对方的手依旧抓着自己的衣角，想都不想直接扯出，动作绝对说不上温柔礼貌。

晏琚走了，走之前用一种很是怪异的眼神看了季含昕一眼。

狠意决绝满满，凉入骨髓。

季含昕心都要碎了，小白莲脸上的痛苦都已经要溢出来，可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连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都办不到。

只能眼睁睁目睹人脚步加快离开书房，大力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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