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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镇北侯府离武安侯府不算远,&nbp;&nbp;马车行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二太太率先下了马车,钟璃是最后一个下的。
她站稳时,&nbp;&nbp;待客的管事已经迎了过来,简单寒暄两句,&nbp;&nbp;管事便带着她们绕过门口巍峨雄壮的石狮子,&nbp;&nbp;上了台阶。
武安侯府的大门也甚为气派,&nbp;&nbp;朱红色大门上挂着两个麒麟铜环,一左一右皆站着两个护卫,&nbp;&nbp;来到门口时,&nbp;&nbp;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雕刻着山水画的影壁。
影壁宽大挺拔,&nbp;&nbp;透着一股庄严肃穆之感。
丫鬟带着她们直接去了后花园,&nbp;&nbp;今日的赏花宴,在后花园举行,郑氏已经在后花园候着了,尽管举办赏花宴的目的,是为了撮合儿子和钟璃,&nbp;&nbp;这场赏花宴郑氏办得还是很用心。
她本就是爱花之人,院子里种的有紫藤花、百枝莲、蔷薇、芍药、茉莉、三色堇、虞美人等等。
当真是百花争艳,&nbp;&nbp;姹紫嫣红,&nbp;&nbp;五彩缤纷的色彩能看花人眼,&nbp;&nbp;为了撑场面,郑氏还特意去好友那儿借了几盆品相好的芍药和蕙兰。
钟璃也喜欢兰花,&nbp;&nbp;进入花园时,一眼就扫见了展览台上的蕙兰,&nbp;&nbp;这株蕙兰长势极好,&nbp;&nbp;直立的花/径上,&nbp;&nbp;竟足足长了二十朵漂亮的小花,浅淡黄绿的颜色,在阳光下,似是会发光,边缘的短绒毛都可可爱爱的。
钟璃眸中闪过一抹惊叹,郑氏已经笑着迎了过来,察觉到钟璃的目光在蕙兰上多停留了几眼,笑道:“没想到你也是个爱花的,我们家洺然也爱蕙兰,这株蕙兰,一直是他在精心照料,从不假他人之手,养的不错吧?”
钟璃含笑点头,跟着赞美了几句。
二太太有意为李洺然说好话,也笑着感慨道:“没料到洺然这般细心,我们家汶哥儿就没这个耐心。”
郑氏笑道:“他也就这个优点了,平日话少得很,嘴巴也笨,好在是个会疼人的,不然我还真怕她讨不到媳妇,这不,我前几日一直上火,鼻子也干得发疼,旁的孩子都没留意到,唯独他,跑去菊花园给我亲自采摘了几包菊花,让丫鬟给我泡茶喝,我这才好转。”
二太太又夸了夸李洺然的孝心。
郑氏含笑转移了话题,毕竟过犹不及,她还不想引起钟璃的怀疑,恰好又来了旁的客人,郑氏笑着对二太太道:“让洺倩和菲凌带你们转悠一下吧。”
二太太含笑点头。
李洺倩和郑菲凌都已经知晓了郑氏的打算,李洺倩还挺开心,这会儿对钟璃也很热络,与郑氏等人打过招呼后,就十分自然地走在了钟璃身侧。
郑菲凌则担起了招待二太太的责任,温柔地与她说着话,并未因为相看不成,有任何的异常。
她这份淡然处之的态度,令二太太很有好感,若非儿子还小,她都有心撮合他们。
郑菲凌不愧是郑家最出色的一位贵女,深谙人际交往,与二太太寒暄的同时,她也没冷落顾知雅、顾知晴等人。
唯独对钟璃,她的感情很是复杂,总不自觉想起,裴邢对她的在意,那日相看完,郑菲凌鬼使神差地去了锦衣阁,查看了裴邢去锦衣阁那日,所购买的衣物。一件件,皆是年轻女子的服饰,直到那一刻,她心中朦胧的悸动,便彻底熄灭了下去,果不其然,等来的是他的拒绝。
郑菲凌原本想嫁的也并非裴邢这样的郎君,是以她倒也谈不上有多难受,可不知为何,面对钟璃时,她还是会不自觉地观察她,打量她。
她甚至会忍不住去猜测,她是否知晓裴邢的心意,那些衣物,裴邢可送给了她?
钟璃正与李洺倩说着话,目光一直落在一侧的鲜花上,她并未察觉到郑菲凌不经意撇来的目光,反倒是顾知雅多看了郑菲凌几眼。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时,李洺倩就笑着对钟璃等人道:“假山旁也有一片花圃,种着牡丹和芍药,长势同样喜人,你们想去看看吗?”
二太太笑道:“我有些累,干脆去凉亭歇息一下,你们想去的就去吧。”
郑菲凌也笑道:“我也不去了,最近整日赏花,闭上眼睛,我都能想象出那些牡丹的姿态,我留下陪您说说话。”
最后这话是对二太太说的,二太太含笑点头。
顾知晴并不爱赏花,也懒得走路,打算随二太太和郑菲凌去凉亭内歇息会儿,顾知雅的目光在郑菲凌和李洺倩之间打了个转,总觉得她们像是在密谋什么。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笑着对李洺倩道:“我好久不曾赏花,陪你们一道去吧。”
她始终留意着李洺倩的目光,果然瞧见她的神情微微一滞,这让她脸上的笑,愈发明媚了起来。
若是顾知晴非要跟去,二太太还能出声拦下,换成顾知雅,她便什么也没说。今日说到底,也只是给钟璃和李洺然创造一下见面的机会,李洺倩本就会在一侧陪着,多个顾知雅也没什么。
二太太便也没再管,舒舒服服地坐在凉亭内赏起了花,丫鬟们还特意备了瓜果、点心,没一会儿,郑氏带着旁的夫人也来了凉亭内。
见钟璃和李洺倩不在,她眸中带了笑,与二太太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此时,李洺然正在房中挑选衣服,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注意外形,平时母亲嫌他太瘦,他还不觉得,如今一照镜子,总觉得自己不够魁梧。
他个头不算低,身姿也很挺拔,可惜,实在太瘦,还生了一张巴掌大的脸庞,瞧着很是斯文俊秀,走在街上,其实有不少小姑娘会偷看他。
这一刻,李洺然却越看越觉得自己的长相,缺乏气势,也没有男子气概。身上这件白色锦袍,虽衬得他风光霁月,气质却太过温和,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也不够沉稳。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蹙起了眉,床上这几件衣袍都是浅色系,他总觉得钟姑娘那样的美人,想要的应该是能够给她安全感的人。
他思忖了片刻,吩咐一旁的小厮道:“你把那件墨蓝色衣袍拿出来。”
他的贴身小厮安福皱着小脸,将衣柜里那件墨蓝色锦袍取了出来,还不往嘟囔道:“少爷明明穿什么都好看,干嘛这么折腾?只是去赏花而已,又不是去幽会姑娘。”
李洺然向来没什么架子,安福胆子也大,什么都敢说,听见“幽会”两字,李洺然耳尖有些发烫,他敲了一下安福的脑袋,“你懂什么。”
见主子一副被戳中心事的跳脚样,安福眨了眨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上巳节时,他请了假,并未跟李洺然一块出府,是以,他并不清楚,自家主子已经有了心悦的姑娘。更不清楚,郑氏举办宴会的真实目的。
安福心里跟被小猫挠了似了,好奇道:“公子真要去幽会姑娘?”
李洺然一张秀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自打他得知母亲举办宴会的目的后,他心中就隐隐觉得不妥,毕竟这事钟璃并不知情,也不知她知晓了此事后,会不会心生反感,他甚至曾义正言辞地要求母亲取消宴会。
帖子都已发了出去,郑氏自然不可能听他的,前几日,他心中一直很煎熬,直到这两日,被郑氏“劝了劝”才想通。
这会儿见安福胡说八道,他连忙压低声音警告道:“你休要胡言乱语,莫要污了姑娘家的清誉。”
他还是头一次这般生气,安福吓得连忙闭住了嘴巴,还连忙保证再也不敢了。
李洺然的神色这才缓和些,他看了一眼沙漏,见距离约定的时间没剩多久了,连忙换上了这身墨蓝色衣服,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这件衣袍后,他瞧着起码稳重了些。
李洺然总算满意了几分,想了想,又拿了把扇子,敲了敲安福的头,“走吧。”
安福年龄不大,被敲后,小脸又皱了起来,只觉得今日自家公子怪怪的。
刚走到院中,李洺然又觉得不妥,京城那些个纨绔子弟,都爱拿扇子,万一钟姑娘误会他不正干怎么办?不成不成。
他将扇子塞到了安福怀里。
安福一脸麻木,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李洺然又想起了钟璃,一想到一会儿就能瞧见她,他一颗心就止不住地怦怦乱跳,耳根也莫名有些发烫。
就在他思索一会儿见了钟璃,该如何装作偶遇,如何打招呼时,院中却突然闯进来两个持刀的锦衣卫。
李洺然有些懵。
小厮也跑了过来,两股战战道:“少爷,小的实在拦不住,他们有令牌在身,说要请您协助办案。”
李洺然勉强稳住了心神,正欲打算问清缘由时,就听身佩绣春刀的锦衣卫,笑道:“还请李公子,陪我们走一趟吧。”
后花园,李洺倩已经带着钟璃和顾知雅走到了假山一侧的花圃旁,这里种的仅有牡丹和芍药,牡丹此刻开得正好,花瓣层层叠叠,异常漂亮,一朵朵都骄傲地挺着胸膛,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比起牡丹,钟璃更爱芍药,目光也不由落在了芍药上,墨绿色的绿叶,簇拥着纤细的枝干,枝顶则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芍药,有白色、粉色、红色、紫色,甚至还有复色。
园内最多的是粉红色的芍药,芍药的花期比牡丹晚十几日,此刻一朵朵芍药尚未完全开放,似害羞的小姑娘,低敛着眉。
仔细瞧,花骨朵上还有一些晶莹剔透的水珠,见钟璃瞧得认真,李洺倩笑道:“今早上丫鬟才刚浇过水,等会儿太阳再大些,水珠就该蒸发了。”
钟璃道:“伺候花草的丫鬟肯定很用心,枝叶都被一一修剪过。”
李洺倩嘿嘿笑道:“她们确实很用心,哥哥爱花,特意叮嘱过丫鬟,要用心伺候,别看我哥呆呆的,有时可威严呢。”
钟璃脑海中也不自觉浮现出了李洺然呆呆的模样,她有些忍俊不禁。
李洺倩见好就收,又提起了芍药。
芍药被誉为“花相”,自古就被称为爱情之花,这也是李洺倩将她带来此处的原因。见钟璃也爱花,李洺倩越发觉得她跟哥哥很般配,若真能成亲,定能琴瑟和鸣。
顾知雅之所以跟来,可不是为了赏花,见两人都欣赏起了芍药,她不由蹙了蹙眉,比起芍药,她更喜欢牡丹的美艳和饱满,只觉得这是一种艳压群芳的尊贵。
她看了会儿牡丹,见两人还在赏花,心中有些不耐烦。一时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李洺倩这个模样,并不像要带钟璃幽会情郎啊,难不成是因为她在,才有所顾虑?
她眼珠转了转,笑道:“我需要去更衣一下,你们先赏着,我一会儿再来。”
碍着有外人在,钟璃今日并未故意戳她痛脚,闻言,微微颔首,李洺倩连忙喊了丫鬟,让丫鬟带她去的。
这时,安福却急匆匆跑到了凉亭内,将李洺然被锦衣卫带走的消息,告诉了郑氏。
郑氏闻言,猛地站了起来,“什么?好端端的,锦衣卫怎么会将他带走?你们一个个是傻的吗?不知道护着你们少爷?”
安福苦着小脸道:“他们说是请少爷协助办案,少爷推辞不过,便随他们去了,少爷还不许小的惊动您,小的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理应告诉您。”
实在是那两个锦衣卫虽瞧着客气,态度却很强硬,安福总觉得他们来者不善。
郑氏不由皱眉,“他一个书生,能协助办什么案?你快往卫所跑一趟,将此事告诉侯爷。”郑氏越想越着急,偏偏她一介妇人也不好直接去要人,京城谁都知晓,锦衣卫最是不好惹,万一给她一个妨碍办案的罪名,就不好了。
二太太也有些诧异,不明白锦衣卫怎么会突然带走李洺然,见郑氏急得不行,她连忙道:“你别担心,我也派丫鬟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三爷好歹是锦衣卫指挥使,有他在,他那些个属下定然不敢胡来。”
郑氏这才想起她好歹是裴邢的嫂子,甭管亲的表的,只要她肯出面,裴邢怎么也会给两分薄面。
郑氏不由松口气,感激地抓住了二太太的手,再三道了声谢。
二太太心中其实很没谱,也不知道裴邢会不会给她这个面子,不过她既然在场,这个忙肯定得帮,她赶忙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走了一趟。
郑菲凌也跟着劝了劝姑母。
表哥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平日都是在国子监读书,也就休沐时会回府,郑菲凌隐约猜到了裴邢在滥用职权。
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种男人,得知此事后,她对裴邢莫名升起的异样情绪,彻底消失不见了,甚至有些同情钟璃。被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盯上,也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另一边,李洺倩左等右等,都没能等来哥哥,她还以为,他是临到跟前又退缩了,忍不住在心底将他臭骂了一顿。
她也没再管他,专心陪钟璃赏起了芍药,她性子活泼,是个很爱笑的小姑娘,笑起来右边脸颊上还有个小梨涡,十分讨喜。
钟璃还挺喜欢她,两人相处得十分和谐。
在镇北侯府时,钟璃很少这么放松。毕竟,顾知雅心思深沉,颇有心机,还总是高高在上,顾知晴性子虽和善,却包藏祸心,跟她们相处时,钟璃自然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会儿顾知雅不在,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聊了许多话题,李洺倩还笑眯眯提出了邀请,“端午节时,咱们一起去看赛龙舟好不好呀?到时可以喊上我表姐,她性子很好相处,我记得,她还挺欣赏你的,上巳节那日,跟你聊了好久。”
距离端午节还有一段时间,她应该没什么事,钟璃含笑应了下来,“好呀。”
她没什么朋友,李洺倩和郑菲凌教养都极好,也不是那种会背地捅刀子的人,钟璃也挺乐意跟她们交往。
毕竟多个朋友也没什么坏处。
顾知雅归来时,她们两个又聊起了芍药,见根本没什么年轻男人过来,她不由抿了抿唇。
因为李洺然被锦衣卫请走的事,郑氏也没了心思招待贵客,好几位夫人都听到了安福的话,此刻,也没再赏花,围着郑氏好生宽慰了一番,随后便识趣地提出了告辞。
等李洺倩带着顾知雅和钟璃返回凉亭时,园子内的贵客,基本全离开了。
李洺倩隐隐察觉到了不对,见母亲面色苍白,她快步走到了凉亭内,这才得知哥哥竟被锦衣卫请走了。
她一张小脸也有些白,郑菲凌连忙将她拉到了身侧,“你别怕,表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好在二太太身边的丫鬟很快就回来了,她道:“奴婢已经见到了秦大人,秦大人得知此事后,让人问了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原来昨日少爷归府时,曾撞见过一个江洋大盗。如今锦衣卫正在捉拿此人,他们确实是在请少爷帮忙,说等少爷帮忙画完那人的画像,便能回府,夫人不必担心。”
郑氏这才松口气。
二太太也笑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郑菲凌却一个字都不信,她忍不住看了钟璃一眼,钟璃神色如常,根本没多想。
二太太又坐了会儿,见李洺然依然没回府,她瞧了一眼日头,适时提出了告辞。
郑氏想留她们在府里用午膳,被二太太拒绝了,她笑道:“就不叨扰了,反正两个府邸离得很近,以后可以随时过来赏花。”
郑氏亲自将她们送出了府。
李洺然正一脸懵逼地坐在书案前,他昨日回府时,是走着回来的,路上遇见过不少人,鬼知道哪个是江洋大盗。
他一时之间,根本回忆不起那些人的相貌,也不知道该怎么作画,一想到钟璃,他就忍不住叹气,也不知怎么这般倒霉。
武安侯之前在练兵,得知此事后,已是一个时辰后,等他寻过来时,李洺然已被放了回去。
李洺然一回府,就被郑氏请到了后院,郑菲凌和李洺倩都陪在她身侧。李洺然扫了一眼,发现赏花的人,确实都离开了,神情肉眼可见的蔫了下来。
郑氏忍不住道:“这帮锦衣卫也是,找你帮什么忙?你画出来没?”
李洺然摇头,想起裴邢,脸上才多了一丝笑,“韩王瞧着不好相处,还挺仗义,得知我被锦衣卫请去后,就让人将我送了回来,说来也挺惭愧,我竟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见表哥脸上的神情很是自责,郑菲凌莫名有些同情他。难怪姑母最放心不下他,这般纯善的性子,当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她摇了摇头,没说话,倒是李洺倩哎呀了一声,“你呀,别总韩王韩王的,都说他更喜欢别人喊他三爷,日后,当着他的面时,你可别再喊韩王了。”
李洺然怔了一下,随即才明白,裴邢为何不喜欢旁人喊他韩王,肯定是因为,会回忆起他那英年早逝的父王吧?
他一时有些唏嘘,没料到,似裴邢那般不羁的人,竟也有软肋。
钟璃回到摘星阁时,已经午时,秋叶和夏荷赶忙迎了出来,两人脸上皆带着笑,秋月没能存住气,喜滋滋道:“姑娘,上个月水墨阁的盈利出来了,您猜猜咱赚了多少?”
李掌柜做事很认真,每日会算一下当日的盈利,这不,才刚初一,不仅将上个月的账本送了过来,连赚的银子也一并送了过来。
“多少银子?”
见她们这么高兴,钟璃心中也多了一丝期待。
“您自己看!”秋月将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钟璃。
钟璃也有些惊喜,“一百两?”
夏荷笑道:“不止,掌柜的还留下十八两碎银子,当做零钱,拿来找贵客。一共赚了一百一十八两。”
满打满算开业也才三十五天,钟璃本以为最多赚七八十两,谁料竟赚了这么多,她不由笑弯了眉眼,“这么多呀!”
秋月也很激动,“确实这么多,不过李掌柜说了,这个月生意之所以好,是因为咱们有买一赠一的活动,等到下个月肯定没这么多,让您做好心理准备。”
钟璃心中有数,笑道:“就算有赠品,盈利能破一百两,也很厉害了。”
她将这一百两收了起来,想到等客栈开张,赚的肯定不止这点,她心情都明媚了几分。
“承儿呢?”
平日她出府归来时,小家伙一准儿跑了出来,这会儿竟迟迟没有动静。
秋月笑道:“刚刚跟小香他们在院子里玩,才进屋,不知道是不是又在玩躲猫猫。”
钟璃去他房中瞧了瞧,三个小孩正跪在地毯上玩七巧板,他们拼得很专注,钟璃进来时,都没听到,还是听到丫鬟请安的声音,小家伙们才抬起头。
承儿最先反应了过来,“嗖”地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姐姐回来啦!”
钟璃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他眨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去看秋月和夏荷,见两人手中没拿好吃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钟璃笑道:“姐姐是跟二婶她们一道出去的,不方便下马车,才什么都没给你买,下次出门,再给你买好不好?”
承儿很好哄,小鸡啄米般点头。
钟璃陪他们用完午膳,才继续去研制解毒丸,之前她的银子都拿去买了药草,这几个月,她陆陆续续研制了上百颗,她让秋月去街上买了十几个小瓷瓶,一个小瓷瓶里装了十颗。
她曾想过要不要开个新铺子,考虑到药物铺子并不好开,钟璃打算改日去神秘药铺一趟,看看他们肯不肯收药丸。
当初软骨散就是在他们那儿买的,没买多少就花了一百两银子,这解毒丸,他们若肯收,就算价格便宜,怎么也比卖给寻常店铺划算。
今日忙了一天,钟璃多少有些累,晚上,泡澡时,她便多泡了会儿,热水总能令她解乏,她泡了许久,热气将她的肌肤蒸得粉嫩嫩的。
她靠在浴桶内,闭上了眼,纤长卷翘的眼眸,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因脑袋后仰,修长的脖颈拉出一道漂亮的线条,再往下是更美的雪峰。
裴邢没料到,进来时会瞧见这一幕,心底的火,都变成了另一种火,眼眸也随之深邃许多。
钟璃根本不知道他来了,他走路向来没声音,她正闭目思考着解毒丸的事,也没察觉到他火热的目光,就在她疑惑秋月怎么还不进来添水时,她突然听见了裴邢的声音,“你倒是会享受。”
男人的声音又冷又硬,讽刺意味很浓。
钟璃吓了一跳,根本没料到,他会再次过来,还是在她沐浴时现身。
她心脏重重一跳,脑袋都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时,已伸手拿起了一旁的布巾,挡在了胸前。
裴邢冷冷盯着她,因为她防备的动作,他眼底的冷意都加重了一分。
这几日,他心中始终窝着一团火,按照他以前的脾气,谁敢让他这么不爽,他早弄死了,唯独对她,恨得牙痒痒,却愣是没动她一分。
他甚至升起过,再也不理她的念头,她不是想要好聚好散,那就彻底散掉,看她会不会再求到他身上。
今日却没能存住气,脚也好似不听使唤,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摘星阁。
钟璃心中无端有些慌,“三叔,您怎么来了?”
裴邢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我若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明日就将自己嫁出去?”
才刚说完跟他好聚好散,就巴巴去见李洺然,当他裴邢是死的不成?
钟璃被他问得有些懵,根本没懂他为何这般质问。
她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少女这个模样,落入裴邢眼中,像极了在默认,他险些气乐,他走过去,狠狠捏了一下钟璃的脸,声音冷得瘆人,“你想都别想。”
他力道很大,钟璃被他捏得腮帮子一阵发酸,生理泪都险些坠下来,她也有些恼火,“三叔这是什么意思,不肯好聚好散吗?”
她说着,声音不由冷了几分,“三叔是救了我不假,我也说过愿为你做牛做马,但那是曾经,我若知晓,你那般对待承儿,我就算毒发身亡,也绝不去求你!”
这段时间,他帮她不少,按理说,钟璃不该这么愤怒,可她控制不住,如今她对整个镇北侯府都厌恶至极,不论是蛇蝎心肠的顾知雅,还是虚伪至极的萧盛,抑或卑鄙无耻的顾知晴,都令她作呕。
她原本并不厌恶裴邢。可是一想到他的冷眼旁观,她就止不住的心冷,承儿才那么一点大,难道他的命,就不是命吗?
她真的没办法再若无其事跟他亲热。
她冷冷盯着他,努力维持着仅有的骄傲,对上他泛着凉意的目光时,她不自觉轻颤了一下,下一刻却又挺直了背脊。
瞧见她这个模样,裴邢深吸了一口气,嘲讽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对待承儿了?是不该找神医帮他医治?还是不该调查这件事?”
他说完,就死死攥住了她的下巴,“行,你的事,我以后都不会再管。”
他说完拂袖就要离开,钟璃心中猛地一跳,既震惊又无措,她对他多少有几分了解,他根本不屑撒谎,所以,当初的事,他真的一无所知,如今,竟还在帮承儿寻医?
动作比大脑快一分,反应过来时,钟璃已经拉住了他的衣袖。
“松手。”裴邢冷声道。
钟璃手指轻轻颤了颤,“我、我不知道。”
她声音小小的,满是懊恼,“三叔,我不是故意的,那日您不肯说,我、我、我以为您是偏向了顾知雅。”
她的解释,并没有令裴邢高兴多少。一想到她那句好聚好散,他就胸闷得慌,心底的邪火也再次冒了出来。
见她拉着他不撒手,他恶劣地笑了笑,“怎么?误会解除了,又想被三叔艹了?”
他这话实在难听,钟璃有些愕然,只觉得气血上涌,小脸也瞬间白了起来,她气得险些咬破唇,好想踹他一脚。
她收回了手,神情也冷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才指了指室外,颤着声音道:“滚。”
裴邢纯粹是嘴贱,说完那话,他眼中不自觉就闪过一丝懊恼,对上她气得发抖的指尖时,心中的懊恼又加重一分。
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骄傲惯了,还从未向谁道过歉,这会儿只木然盯着她,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自然收不回来。
他隐隐有些不自在,还未想好该如何措辞时,钟璃就一把将布巾砸在了他身上,冷声道:“滚出去!”巴,“行,你的事,我以后都不会再管。”
他说完拂袖就要离开,钟璃心中猛地一跳,既震惊又无措,她对他多少有几分了解,他根本不屑撒谎,所以,当初的事,他真的一无所知,如今,竟还在帮承儿寻医?
动作比大脑快一分,反应过来时,钟璃已经拉住了他的衣袖。
“松手。”裴邢冷声道。
钟璃手指轻轻颤了颤,“我、我不知道。”
她声音小小的,满是懊恼,“三叔,我不是故意的,那日您不肯说,我、我、我以为您是偏向了顾知雅。”
她的解释,并没有令裴邢高兴多少。一想到她那句好聚好散,他就胸闷得慌,心底的邪火也再次冒了出来。
见她拉着他不撒手,他恶劣地笑了笑,“怎么?误会解除了,又想被三叔艹了?”
他这话实在难听,钟璃有些愕然,只觉得气血上涌,小脸也瞬间白了起来,她气得险些咬破唇,好想踹他一脚。
她收回了手,神情也冷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才指了指室外,颤着声音道:“滚。”
裴邢纯粹是嘴贱,说完那话,他眼中不自觉就闪过一丝懊恼,对上她气得发抖的指尖时,心中的懊恼又加重一分。
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骄傲惯了,还从未向谁道过歉,这会儿只木然盯着她,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自然收不回来。
他隐隐有些不自在,还未想好该如何措辞时,钟璃就一把将布巾砸在了他身上,冷声道:“滚出去!”巴,“行,你的事,我以后都不会再管。”
他说完拂袖就要离开,钟璃心中猛地一跳,既震惊又无措,她对他多少有几分了解,他根本不屑撒谎,所以,当初的事,他真的一无所知,如今,竟还在帮承儿寻医?
动作比大脑快一分,反应过来时,钟璃已经拉住了他的衣袖。
“松手。”裴邢冷声道。
钟璃手指轻轻颤了颤,“我、我不知道。”
她声音小小的,满是懊恼,“三叔,我不是故意的,那日您不肯说,我、我、我以为您是偏向了顾知雅。”
她的解释,并没有令裴邢高兴多少。一想到她那句好聚好散,他就胸闷得慌,心底的邪火也再次冒了出来。
见她拉着他不撒手,他恶劣地笑了笑,“怎么?误会解除了,又想被三叔艹了?”
他这话实在难听,钟璃有些愕然,只觉得气血上涌,小脸也瞬间白了起来,她气得险些咬破唇,好想踹他一脚。
她收回了手,神情也冷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才指了指室外,颤着声音道:“滚。”
裴邢纯粹是嘴贱,说完那话,他眼中不自觉就闪过一丝懊恼,对上她气得发抖的指尖时,心中的懊恼又加重一分。
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骄傲惯了,还从未向谁道过歉,这会儿只木然盯着她,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自然收不回来。
他隐隐有些不自在,还未想好该如何措辞时,钟璃就一把将布巾砸在了他身上,冷声道:“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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