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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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极有默契地离开现场，场上只剩下板着脸的姚应辰和表情略略有些尴尬的祝明扬。

“领导……我……”

不等祝明扬说完，姚应辰已经摆了摆手。

“明扬，陪我散散步吧。”说完后，姚将军双手负在身后，朝着不远处的大草坪走了过去。

祝明扬受宠若惊，赶紧跟在姚应辰的屁股后面，亦步亦趋。

“当年那件事，真要说起来的话，其实是我对不起你。”

祝明扬没有开口，倒是姚应辰先打开了话匣子。

“领导。不，那件事都是我的错……”以祝明扬的直爽性格，他怎么担得起领导的道歉。于是等到姚将军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他便马上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回道。

姚应辰再次摆了摆手，打断了祝明扬的话头。

“凌欣是我看着她长大的，她是什么人我心里最清楚。其实吧，从头到尾她都只喜欢英杰一个人。可惜啊，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听到姚应辰提起‘凌欣’这个名字，祝明扬顿时沉默了下去。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你绝对不是那种人。”

听到这句话后，祝明扬顿时有些感动。

“领导……”

姚应辰侧头瞥了他一眼，低声道：“把你开除出队的处分通知书，是我亲自签名的。明扬，你跟我说句实话，到底有没有恨过我？”

“不，我从来没有恨过任何人。领导，当年那件事是我自己鬼迷了心窍，怨不得任何人。”

见祝明扬一脸真诚，目光坦然，姚应辰才终于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目光。

“明扬，你变得成熟了。”

祝明扬咧嘴笑了笑，却并没有再答话。

等两人沿着大草坪转了几圈后，姚应辰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

“明扬，你还年轻，只有27岁。你有没有想过，再回玄武大队……”

再回玄武大队？

虽然在进入基地之后，祝明扬便不停告诫自己，要冷静，要保持舞扬小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优良传统。但在听到姚应辰的这句话后，所有的告诫都变成了‘轰’的一声巨雷，直接炸响在他的脑海深处。

“我……我……还能回来嘛？”

姚将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丢出了四个蕴含着深意的字。

“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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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开着那辆破天籁离开基地后，祝明扬的脑中还一直在转着那四个字。

事在人为？

领导说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当年我是被凌欣给摆了一道后，才会犯下那种错事的。

虽然那只是强奸未遂，但凌欣是什么人物，她是项将军的独生爱女。据说要不是有人苦苦拦着，暴怒的项将军几乎要当场把我给毙了。

被脱下军服扫地出门，却没有追究任何刑事责任，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祝明扬知道，当年拼死保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姚应辰和周英杰。他们一个做项将军的工作，一个做项凌欣的工作，花费了不少心力，才让项将军答应不再追究此事。

当然，被扫地出门的祝明扬，背着强奸未遂的罪名，想要转业安置那简直就不可能。只能在退伍后自谋出路，就当是白干了十几年的大头兵。

这无关公平，因为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话说那天晚上我怎么会那么冲动？虽说我喝了点小酒吧，但我也是一个有绝对自控能力的人啊，怎么就会生出那种龌龊的念头？怎么就敢色胆包天，付诸于行动？

祝明扬苦苦回忆，却突然间脑中一痛。仿佛刚刚他翻阅到的记忆碎片中，有一头暗藏着的斑斓猛虎突然跳出，一口把他的记忆给吞了下去。

这种痛楚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等祝明扬下意识地踩下刹车后，脑中又马上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的那一瞬，只是个极短暂的噩梦……

我这是怎么了？

任祝明扬打破头也想不到，这是吴瑞在他的脑中种下了一个禁制，锁死了一段关于他的记忆。

当然，吴博士现在还未恢复巅峰实力。这功力尚浅的代价就是，三个不幸的家伙成了小白鼠，某些本应该是正常的记忆，也被无辜牵连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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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发生的剪头风波，‘零’组织的038号改造人被军方生擒活捉，这些事情带给吴瑞的好处，立刻显现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周英杰准时出现在他的宿舍门外。不过今天周少尉不是来继续当免费保镖，而是正式通知他，队里已经解除了对吴瑞的保护命令。

换句话说，那就是从此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能不见就最好不用再见了……

心中大喜的吴博士假装不舍模样，热情地拉住周少尉的手，非要请他吃一顿早餐以作送别。

可好不容易才恢复自由身的周英杰归心似箭，哪有闲功夫跟他瞎墨迹？于是礼貌谢过后，周少尉头也不回，就跟逃似地撒腿跑了。

送走周英杰后，得意的吴博士哼着小曲，晃悠悠地出了门，准备去食堂用早膳。

现在京师人多地稀，即便是华中大医学院也不例外。在学校领导把低矮的宿舍楼给扒了重盖后，这空地虽然多出来了几块，但几栋高层建筑常年不沾地气，学生们的意见也很大。

于是无奈的校方只能重改规划，把几块多出来的空地，修成了简单的绿地景观。

而在吴瑞住的这栋高层宿舍楼下面，就有一小片草坪外加几个人造景观。

等吴瑞晃悠悠下了楼后，穿过了一条两边种着低矮小树的青石小径，正要拐进往食堂方向的大路。

便在这时，一道极耀眼的金光突然从远处飞速电射而来……

金光是一枚弹头。它从1600多米外的一栋18层大楼中出发，只花了1秒多钟，便来到了吴瑞的脑门正前方。

吴博士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缩地成寸。在金光刚刚出膛的那一瞬间，吴瑞已经迅速地往后跨了一步。这一步用肉眼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大，但端着狙击枪的015却眼睛猛然一眯，那根抠在扳机上的手指，竟然也微微颤动了一下。

三枪！015在瞬间一连开了三枪，可吴博士却仅用了三步，便穿过400多米的青石小径，重新回到了宿舍大楼内。

惊得双眼圆睁的015不敢怠慢，赶紧把狙击枪从架子上取下，然后他花了二十五秒钟，把狙击枪给拆成三段，放进了一个银色的小箱子。

做完这一切后，015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副平光眼镜戴上，接着整了整衣服，拎起小箱子拉开房门，施施然走了出去。

这栋18层高的大楼，是医学院自己经营的内部宾馆，主要面向学生亲属和校职工家属。因为宾馆建在校园里面，所以并不会接待外面的普通客人。要想在这里住宿的话，除了需要提供住宿者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还需要学校内部员工、或者是有正式学籍的学生提供担保。

正因为这种严格的规章制度，让很多人误以为医学院内部宾馆十分安全。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越是表面上安全的地方，往往藏着更大的安全隐患。

在今天早上7点整，宾馆保安人员换班时，015很轻松就混进了宾馆，随后他拎着箱子钻进了18楼的一间空客房。而这里就是038在观察了几天后，才选定的最佳狙击地点之一。

虽然从昨天晚上开始，015就跟038失去了联系。而且这件异常的情况，他也及时向分部领导进行了汇报，但光头019却指示他，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015自然不知道，在今天凌晨时分，‘零’组织埋在华夏军方的暗线紧急连络了019，把038已经被俘投降的消息透露给了他。

此时019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把分部力量化整为零，从此后启动最高级别的单线联系应急程序……

但在这之前，有一个人却必须要除掉。

这个人，就是吴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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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拎着箱子从电梯里走出来，接着从容不迫地穿过宾馆大堂，在拉门的门童向他微笑问好时，他甚至还笑着点头回应了一下。

从宾馆大厅出来后，015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他的车就停在宾馆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停车场里，以他现在的步行速度，只需再花上两分半钟，就能走到那里。

虽然他现在这样慢吞吞的走路方式，有点过于装逼。但015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位吴博士能够马上就找到这里来。

虽然我承认他很神奇，但我绝对不相信，他能够只凭肉眼，便分辨出子弹的弹道轨迹……

好吧！就算他能够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从1823号房射出来的子弹，那等他从宿舍楼赶到这里，两者间的直线距离是1.6千米，步行距离则是2.4千米，就算他全程用百米短跑冠军的速度，也需要花费3.8分钟。

做为一名称职的杀手，需要装什么就象什么。多年的小学校长生涯，已经让015养成了一股领导般的气质，即便是在任务失败逃亡的时候，他仍然是不紧不慢、从容不迫，仿佛跟平常一样，正准备去学校上班……

015相信，以他的淡定从容，即便是吴博士和他擦肩而过，也绝对不会想到，他就是一名冷血的精英杀手。

这个自信的念头一直陪伴着他。直到他走到停车场，看到了他自己的那辆红色宝来车。同时也看到了站在车前，正微笑注视着他的吴博士。

“方校长，你好！”

015明显楞了一下，直到几秒钟后，他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用无比惊讶的语气说道：“你叫我？”

吴瑞点了点头，同时把手上拿着的一张证件翻开，对着他晃了晃。

“方文鸿，京师小星星民办小学校长……”

听到这里，015的脸色突然涨红起来，他就象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样，用近乎颤抖的语气大声吼道：“你才是校长，你们全家都是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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