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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古道,炎夏时节,天上的太阳已成一颗灼热的火球,遥遥悬于天际,不停将它的光和热覆散于四方。
烈阳炙烤世界,大地宛若蒸笼,这山、这水,花木草叶之间,连路边的山石,也似乎在蒸腾无尽热气。
这空气干燥得过份,没有风吹,不带一丝水汽,仿佛只要有人随意投下一颗火星,立马便会兴起无边火海。
这天,实在太热了,顶着烈日,还走不出几步,已是汗流浃背,才刚擦完这边,那汗水又从另一边止不住渗出。
连夏日喜欢“知了,知了”鸣叫的蝉,此时也不叫了,像也忍不住这等高温,在树叶的凉荫下偷偷歇息。
这条由中土通往西域的古道,一直以来,极为匆忙昌盛,有西域客商去往中土,也有中土商人前往西域,双方来来往往,将东西两方的稀奇商品运送至各地。
今日,古道上的商队马车不见踪影,倒是在路边一处茶水棚里,坐满了不少的人,一个个喝着茶水,互相聊天,偶尔看看外面的太阳,抱怨几句这天气炎热,这批货怕是又难以按时送到。
这炎热的古道之上,远远走来一个人影,不多时,人已经走到了茶棚近前。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青年,茶棚里的人们仅第一眼看过,不禁心生同一感觉。
说奇怪,不是因青年外貌衣着,这青年一身蓝衣黑发,和普通人而言,若说特别,可能也就是蓝衣看起来质地不错。
真正让人们感到他奇怪的是,这青年右手托着一颗冰蓝黑纹的玉蛋。
在这等炎热的天气,从古道远方而来,一边走,一边右手托着一颗不知是何的怪蛋?不是奇怪,哪又是什么?
青年立在棚前,目光往棚子里一扫,当瞥到一张破旧、却被擦得十分干净的木桌旁两男一女之时,不紧不慢,一步一步朝三人走去。
三人看衣着相仿,虽有男女不同,却均为蓝白服饰、衣上花纹也是一致,显然三人一起。
见青年径自过来,三人手中茶碗一顿,看着这古怪的青年自顾自坐在了剩余的一方空位,将那冰蓝黑纹的玉蛋放于桌上。
“店家,来两碗茶。”
青年敲了敲桌子,微笑喊到,三人也都奇怪,明明只有他一人,他为何却要两碗茶?
三人心有所思,眼神交汇,目光猛地注视在那颗被青年放在桌上的玉蛋之上,又来回在青年身上打量,似要将青年和玉蛋看透。
“好呢!”
店家是一个六旬老丈,佝偻着身躯,提着一壶茶、端着两个粗糙却干净的茶碗走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丫头,扎着两根冲天辫,拉着店家衣角,一步步跟在他的身后不放。
“客官是要两碗茶?”
店家将茶碗放下,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已有茶水的另三人,不禁愣了下,却也并不过多计较,人来人往,活到他这把年纪,古怪的见过很多,这青年行为远称不上特别。
店家轻轻摇了摇头,将壶中茶水倒入两只陶碗,这时,另外桌上有人喊着要添茶水,店家只得先回一声“好呢!”,又转头对青年笑道:“客官慢饮,若需添茶,唤一声小老儿便是。”
店家转身欲走,那小丫头却扯了扯了店家衣角,糯糯软软的童声道:“爷爷、爷爷,你快看、你快看,蛋蛋喝茶了,蛋蛋喝茶了。”
稚嫩好奇的童音在这本就不大的茶棚传起,引得所有人好奇,闻言望了过来,起初还以为是小孩子撒谎博人眼球的玩闹,却真看过来时,那青年将一只茶碗放在了蛋前,蛋内伸出一根细管,正吸喝着碗中的茶水。
同时,一个稚嫩女童音响起,“父亲,你骗我,这茶不好喝。”
众人一惊,蛋居然会说话?还称这青年为父亲?
虽是夏季炎热天气,可坐在茶棚里喝茶的人无不脊背一凉,“妈呀,有妖怪”,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其余人亦是大呼小叫,作鸟兽惊散,顾不得棚外阳光正炽、温度正高,四散奔逃。
不过顷刻,这数十来人的茶棚,已是只有六人,外加一颗会说话、奇怪的蛋。
“你看你,把他们都吓跑了。”
青年摸了摸玉蛋,语气略带责备,像一个父亲在抚摸他可爱的女儿。
“父亲,什么是妖怪?能吃吗?”
蛋里又传来童音,那小姑娘却是不惧,伸出小手,想要摸一摸那颗玉蛋,吓得老店家赶紧把她抱走,爷孙俩躲到一处柴垛后方。
妖、魔、鬼,在人间流传的故事里,往往都是邪恶的代表,伤人、害人、吃人,便是诸多大众对其的唯一印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吃,但某些妖怪是由石头和树变的,说不定,吃起来很硌牙,还会拉肚子。你确定要吃吗?”
青年想了想,很认真回道,那颗蛋沉默下,像是在思索,而后又道:“那、那,父亲,我们去找那些能吃的妖怪吃,不能吃的不吃。”
“噗嗤。”
似受不了青年和那颗蛋的对话,三人中的那名清丽女子禁不住在旁笑出声来。
这蛋跟那青年一边说话,一边在桌上滚来滚去,活脱脱如一个小孩在撒娇卖萌。
明明自己就是妖怪,却在那里讨论妖怪能不能吃的问题?
女子头一次遇到,将妖怪分成能吃和不能吃的家伙。大树和石头成精的妖怪,吃起来竟然很硌牙,还会拉肚子。这,颠覆了师门长辈所告诉她的对妖怪的认知,女子越想越觉有趣,不由笑了出来。
两名男子见女子发笑,偏头看了她一眼,那名头发散开、未曾束起的男子看得近乎痴了,似沉醉女子微笑神态,一颦一笑,由他心动、落他心田。
另一男子,明显是三人之首,头发束起、扎成一个道髻,身穿蓝白相间的衣饰,面容英俊神武,眉心有一点印痕,坐在那里,显得孤傲又十分好强。
“你是妖怪?”
那男子突然从桌边站起,平淡地质问青年,语气淡漠,带着一种傲然压迫。
青年淡淡笑着,扫过他一眼,端起陶碗、喝了一口茶水,方慢悠悠道:“是与不是?你待如何?”
“是妖孽,就得死!”
男子发丝无风自动,身体似燃腾烈焰之息,袍袖中右手一握,一把造型别致、若采天地至阳之物而成的长剑被其握在手中。
长剑无剑格,剑柄被男子执手,剑身如地底熔岩之石铸成,炎阳之气不息,似永在灼烧不止。
“师兄!”
另一男一女急忙呼道,女子容貌清丽、略显柔弱,她正对执剑男子摇头,示意不要。
执剑男子看了看她,手中神剑斜指大地,“再问一次,是否为妖?”
青年笑看他道,“年纪轻轻,竟有金丹修为。确是天资纵横、万中无一的修仙之才,难怪由你掌羲和、她掌望舒。可惜……”
“可惜什么?”
“我欣赏你的某些思想态度,却不喜欢你的行事作风。我是妖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我,有些失望;我们还会再见。”
青年神秘一笑,身体坐着慢慢淡去,那颗玉蛋也如青年一样,幻若虚影,渐渐消失,仅留相顾茫然、一脸懵逼的三人。
“砰”
一物从虚空落下,砸在桌上,三人看去,一枚散碎的银子留在那青年所坐位置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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