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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当秦牧吃力的睁开那沉重的眼皮时,剧痛蔓延,仿佛要将他那一丝神智淹没,他辨别了好一会,模糊视线中的景象才逐渐转变成一间简陋整洁的房间,场景熟悉而温馨。
然后他偏过头,便是见到床榻旁两道熟悉的身影。
“牧儿,你终于醒了!”
听到动静,那温婉女子顿时回过身来,欣喜的道。
女子约莫三十出头,衣着朴素,模样秀美,正是秦牧的母亲沐杏,她望着秦牧那鼻青脸肿的样子,满是心疼之色。
“你是不是疯了,居然对百药坊的少公子出手,你还当自己是秦家的小少爷吗?”
在短暂的感受到母爱后,一道冰冷的怒喝声,也是将秦牧给彻底唤醒。
沐杏旁边,是一名看上去身体有些单薄的中年男子,他五官深刻,眉宇间带着几分沧桑,只不过那时不时的轻咳,显示着他身体状况的不佳,而他便是秦牧的父亲,秦贤。
对于这位素来严厉到极点的父亲,秦牧多少有些惧怕,下意识的移开目光,然后又有些气愤的道:“谁让他们拒绝卖药给爹,还说爹是流云城的耻辱……”
见秦牧暗自嘀咕,秦贤面色突然一沉,那手掌也是不由自主的紧握起来,显然触及了一些心底的伤痛。
沐杏见状,赶紧蹙着眉示意秦牧住口。
秦牧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胸口,狠狠的咬了咬牙,今日去城内,本想凭借积攒大半年的积蓄替爹买点治伤药,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百药坊少公子拒绝售卖任何治伤药物,还直接将他赶出了药坊。
“秦牧,你爹是流云城的罪人,他那种废人就应该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当年若非他优柔寡断,导致邙山一带落入他人之手,不然我百药坊的生意又怎么会一落千丈。”
百药坊少公子白晨的冷笑声,犹如刀子般,刺痛着秦牧的心。
那一刻,他怒不可遏。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
而那出手的结果,也很明显,秦牧拼命揍了白晨一拳,可他自己,却是惨遭群殴,最终连肋骨都断了几根。
不过,倒不是秦牧技不如人,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加上家境的原因,导致他在修炼道路上慢人一步。
穷文富武,不无道理。
秦牧也知道,白晨虽然可恶,可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是炼体四重的实力,这等实力,在整个流云城小辈中都算相当不错,比起才炼体二重的自己,无疑是强了不少。
修炼一途,淬体为先,人体才是一切修炼的根基。
所谓淬体,其实就是由内而外的修炼身体,当骨骼脉络强化到一定程度,体内便会衍生一丝灵力种子,唯有诞生了灵力,才能真正算作一名修炼者。
炼体九重,可分为三个阶段,易筋、锻骨、激发血脉。
前三重易筋,无非是令得筋脉更为强大一些罢了,而踏入第四重后,炼体的好处才会真正体现出来,骨骼逐渐的强化,肉体强度堪比木石,力量速度也有明显的提升。
那白晨,正好最近突破到了锻骨这一层次,交起手来,秦牧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百药坊是白家的重要产业,作为流云城四大家族之一,白家的整体实力不比秦家差。何况,现在的秦牧,只能算家族弃人之子罢了,与那些正统少爷可比不了,因此家族也不会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替他出面。
“沐杏,将那株雪灵芝拿出来给孩子熬了服下吧,再躺在床上,三个月后的族比,就不用去了,免得丢人现眼。”秦贤面沉如水,低声道。
听到这话,沐杏也是黛眉紧蹙,那株雪灵芝,本来是打算等到秦贤发病时拿来急用的,人命关天,可眼下秦牧又伤的这么重……
妻子与母亲的双重身份,让她难以抉择。
“我的暗伤已经淤积多年,无法根治,以后不要再接受族里的东西了。”秦贤摆了摆手,声音干涩的道:“如今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对不起家族。”
“才不是这样,爹当年只是一时心慈手软,那是强者风范,根本没有错。”听得秦贤这话,秦牧不顾身上传来的剧痛,顿时涨红着脸争辩道。
是非对错,难以判别,但小孩子心中总归是无条件支持父亲的。
秦贤沉默下来,苍白的脸庞上却是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他不愿多说什么,落寞的朝着房外走去。
沐杏望着那道颓废的单薄背影,眼眶泛红,谁能想到,当年那看似仁慈大度的举动,却令得这位秦家曾经最意气风发的男子落得如此境地。
“娘,不要哭,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爹的伤,然后好好修炼,替爹一雪前耻。”秦牧抬手拭去沐杏眼角的泪水,也是低声道。
沐杏望着秦牧那认真的小脸,心中也是略感欣慰,道:“牧儿,别怪你爹对你严厉,因为当年的事,他过得比谁都难受,虽然嘴上不说,但娘知道,你可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娘,放心吧,我会努力让所有人闭嘴的。”秦牧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激动,连忙道:“月叔跟我说过,只要这次秦家族比我能进入前十,我们一家就能回到族内去了。”
沐杏微微失神,当年秦贤自认对不住家族才自愿搬离出来,隐居山林,现在有望重返族里,她当然也高兴,毕竟只有依靠家族,秦贤才不会日夜受到伤病的折磨,秦牧的修炼也不会因此耽误。
“你有这份心娘就很高兴了,我先去把雪灵芝帮你熬了。”说完,沐杏便是转身离去,秦牧失去了族里的资源与培养,修炼速度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公子少爷,想进入前十,谈何容易。
因此,她对于秦牧的豪言壮语,倒是没太往心里去。
望着沐杏离开,秦牧小拳头也是悄然紧握,不过一想到秦贤的伤势,眼中突然爆发出一种浓郁的恨意,父亲之所以搬出秦家,颓废至今,完全是因为那件事,或者说是因为那个人。
那是,八年前……
流云城内,生活着数十个家族,可唯有秦、白、林、周四大家族才称得上这里的主人。
四族虽然明争暗斗,但毕竟同属一城,特殊的时候,也需要一致对外,而一片延绵百里的地域,便是让四族站在了同一阵营。
这片辽阔的地域名为邙山,因为位于流云城与天风城之间,两城对于这片地域的争夺,纷争了数十年,为了解决这个归属权的问题,十年一届的争夺大赛由此诞生。
每十年,双方都会进行一场比赛,胜者,可获得邙山十年的拥有权。
这是两城之中的一场超级赌斗!
大会规则相当简单,各城皆派出三名强者,依次对决,三局两胜制。
那一届大会,双方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前两轮战成了一比一的局面。最后出场的秦贤,自然被寄予厚望,而赛前突破的他也不负众望,一番苦战后一招险胜对方。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在看到对方场下妻儿时,秦贤动了恻隐之心,也因此没有痛下杀手,反而被对方抓住破绽,用下毒的卑鄙手段偷袭得手,最终重伤落败。
在不死不休的规则下,没有手段限制,秦贤因为一时的手软,反而是将胜利拱手让人。
那一战后,秦贤彻底成了流云城的罪人,不仅因为他丢失了一大片疆域,秦家更是被其余三族联合针对打压,处处受到排挤。这时,秦贤自愿脱离秦家,带着妻儿退居城外山林,从此一蹶不振。
那场失利,带给秦贤的不仅仅是颓废,还因为中毒太深,经脉严重受损导致的实力大跌,原本作为下一任秦家族长培养的他,却成了家族之耻。
面对着足以摧毁一个人精神的巨大舆论压力,秦贤每日沉醉杯中之物,烂醉之时,则是会带着悔恨狠狠的锤击着胸膛,那一幕让得一旁的沐杏只得偷偷掉泪。
秦牧虽然年幼,但见到父亲如此却依旧有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幼小的心中也是对那卑鄙的人,萌生出仇恨的种子。
是他毁了父亲,毁了这个家。
关于那位始作俑者,秦牧也是从一些知情人嘴里听到过不少的信息。
柳震天,大荒域四大霸族之一的柳家现任族长,一个如雷贯耳般的名字。
凭借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加上一些机缘巧合,这些年柳家早已一统天风城,完全吞并了城内其余家族,一家独大,更是趁机不断扩展地盘,一跃成为大荒域中四大霸族之一。
因此,柳震天也成了大荒域中威名显赫、屈指可数的一方强者。
事情已经过去八年,而随着柳家的强势崛起,那片约定拥有十年的疆域,眼看期限将至,可柳家却是完全没有再让出来重新争夺的意思,这一度令得流云城各方势力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同时,再度将恨意发泄到秦贤身上。
“柳震天,爹的痛,它日百倍偿还!”
房间中,秦牧双拳紧握,眼中寒芒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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