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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柒柒此时,仿佛被人抽了魂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双眼空洞无神定定的望着床上的人儿,脚步却在不自觉的靠近,正当她颤抖的伸出手试图想要抚摸那具冰冷的尸体时,身旁的南瑞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柒柒!”
南瑞华一把薅住南柒柒的手臂向后一拽略带惊恐的说“不要,尸气那么重,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跟你妈交代。让你爸走的安心些。”
南柒柒依旧面色如常,僵硬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声音哽咽的南瑞华,只见她也两眼是泪,却死死的抓住南柒柒的手,摇着头阻止她靠近。
是了,老人们都说不能碰死去的人,又记得以前常说,身上的胎记是前世亲人滴在身上的泪水,看见南瑞平那一刻才知道,谁会在亲人面前在乎那些。她抬起腕轻轻挣开了南瑞华的手,又向前两步,走到南瑞平身旁,缓缓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一边磕着头一边在心理念叨着爸爸,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妈妈会照顾好自己,你不必挂心于我们。妈妈身体也不好,你也不要总去看她。这一世你我缘分太短,只望来世还做父女。
最后一个头磕在地上,南柒柒却已然是泪流满面,沉寂片刻,南柒柒双拳骤缩指甲狠狠的扣着自己的掌心,缓缓的抬起头来。
却在抬头一瞬,只觉恍惚间仿佛看见床前站了个男人,眉目间皆是南瑞平的模样,嘴角微勾,露出欣慰的笑容,对着南柒柒摆了摆手,转身走开。
南柒柒瞪大了双眼,踉踉跄跄的起身,刚擦了擦眼准备细细看去,周围人只觉阴风一阵,身旁的南瑞华双臂抱在胸前,搓着胳膊打了个冷颤,心中涌起一股烦躁之绪,随即拉着南柒柒的衣服,小声说“好了,既然都认了就赶紧走吧,这地方阴森森的。你有没有感觉到刚才一阵阴风……”
见南柒柒仿佛未听见她的话,还在左右张望着不知在找些什么,南瑞华心理更是咯噔了几下,而后也不顾南柒柒的意见,拉着她便往外走。
“姑姑拉我做什么?”
南柒柒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南瑞华拉出了殡仪馆,顿时闹起了脾气,甩开她的手站在原地瞪着她。
南瑞华转身立马一副好人模样,走到南柒柒身旁,一脸关切的轻声道“柒柒啊,姑姑也是关心你。你一个女孩子,本来就阴气重,那种地方最好还是不要多呆的好,况且你爸爸的尸体也认领了,我们还是先带他去火化才是正事。”
南柒柒闻言冷哼一声,也不愿在跟她计较下去,刚刚她找了一圈,却是没在看见那人影。
“柒柒,你在找什么……你,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南瑞华的声音越说越小。
南柒柒心中微叹,南瑞华胆子小又敏感,刚才那阵阴风肯定是把她吓到了。她对爸爸虽然不似对奶奶那般百分百真心,但说到底她还是喜欢这个弟弟的,毕竟她是看着南瑞平长大。就是为人太胆小,又自私抠门。稳下情绪来,南柒柒觉得自己早上对她也确实有些刻薄了。轻轻撇开她抓着自己的手,低声道“姑姑说的对,咱们走吧。”而后便也不看她,抬脚率先踏入车内。
去火化场的路上,南柒柒也不似南瑞华东张西望看着路边风景。刚才办理手续的时候南瑞平的物品也都一起做了交接,只是低头看着南瑞平手机里一家人的合照默默的流着泪。
直至捧着南瑞平的骨灰盒回到宾馆时,南柒柒才仿佛回了些神识。
南柒柒单独开了一个房间,是为了放南瑞平的遗照和骨灰,又上了几根香拜了又拜,陪着他坐了还一会儿才回到房里。
刚到房间门口,南柒柒便又听见屋内传来南瑞华的通话声“行啦老公,这边都办完了,明天应该就会回去了。”
“哎呀,你放心吧,该咱们的钱,我是一分都不能让。”
“你得了吧,咱们的日子又好到哪里,小涛过再过几个月就上高中了,那些培训费都不是钱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平这两年肯定攒了钱的,应该用不上咱们。”
“知道了,我会看着那孩子的,她情绪不好也正常……”
南柒柒有些僵硬的站在门口,剩下的都没有听进去。双手紧握住身上的裙摆,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南瑞华守财奴的性子是留在骨血中的,不论什么时候也都离不开个钱字。可是在这样的时刻,谈钱更伤人心。
过了半刻,南柒柒摸出了包里南瑞平生前的手机,再次转身回到了爸爸的房间。
有些事情,还是要解决,若现在不解决,以妈妈目前的身体与情绪,回到家里还不是另一场“世界大战”的开始?
南柒柒虽然平时对南瑞平生意上的事情不怎么过问,但这次南瑞平为什么要来缅甸,最近生意出了什么问题,南柒柒还是有所耳闻的。
握了握南瑞平的手机,最后下定决心一般翻开手机通讯录,南柒柒找到南瑞平此次缅甸之行要找的供应商电话。
“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南柒柒略显紧张,深吸了一口气。
“喂,您好,我是南瑞平的女儿,我”之后声带变紧,再也无法流畅的讲话。南瑞平三个字就是她的眼泪开关。
对方顿了一下,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显然已经猜出了她的意图。
“哦,你父亲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节哀顺变。但这货吧,我已经发给别人了,实在是帮不了你什么。”
对方俨然是江湖老油条,一句话,好话赖话都说尽,南柒柒此时也无言再去挽回什么局面,只能轻笑一声,迅速控制情绪,勉强的继续道“是哦,那这样我就放心了,先谢谢你了叔叔,我啊,本来还怕您不知道父亲的事情,打个电话告诉您一声,这生意我们做不了了,别耽误您的生意。”
“您知道了就好,那我先挂了,不打扰您了。”
南柒柒嘿嘿一笑,努力忍住欲夺眶的泪水,怕在对方的面前失了态,丢了父亲的面子,而将电话挂断后,南柒柒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缓缓蹲下身去,失声痛哭。
南瑞平的生意本就亏损过多欠了一屁股债,如今这批缅甸的走私建材是他们家唯一的希望,却又不知何故,南瑞平没谈下来,南柒柒亦无力挽回。
为今之计怕是只能低价出售现有的库存,将债务补回去,再把股东投资的部分归还了。南瑞平在世的时候就常说,做事先做人,坑蒙拐骗,欠债不还的事情他们南家不做。
从南瑞平死的那刻起,南柒柒从未像此刻一样,放声痛哭,之前难过心痛的时候也只能躲在被子里,轻轻的哭,生怕自己太脆弱,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会以为她和妈妈好欺负,欺负她们娘俩。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南柒柒只觉哭的脑袋嗡嗡的胀痛,理清了思绪,又稳了稳心神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才出了房门。
回到自己房间,南柒柒也不理会迎上来的南瑞华,只是简单梳洗了一番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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